血雨濺花红-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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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兄——你上青草湖去干嘛?”
“去——”桑南圃一笑道:“去找寻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
“你朋友住在青草湖?”
“很久以前是的,现在可就不知道在不在了。”
说话之间,可就听见了车厢外马蹄翻飞践踏而过的声音,谭贵芝忍不住用手指把窗帘掀开了一角,正看见那奔过的一骑人马。
灰色的一匹牧马,马上人高身材,大皮褂,满脸长毛的汉子——
“是他!”谭贵芝脸上一惊。
陶氏凑过去看了一眼,也怔了一下,皱了一下眉,道:“把帘子放下!”
车外的那个长毛老汉,是存心找碴来的。
只见他张开着两手,呼啸叫嚣着奔马而过,套车的两匹马惊吓得扬起四蹄,唏聿聿长啸着,几乎把徐、乔以及那个赶车的车把式给翻了下去。
总算车把式老何是个中老手,两只灵巧的手,死命地扣住了马缰,一连串的吆喝,才把两匹受惊了的马给镇服了下来。
那个跨坐在马背上像是发疯了的老者飞马而过,只不过在马车前打了个圈儿,又飞快地兜了回来,依旧是怪模怪样地舞动着两只长手大声地叫着。
车把式老何生恐牲口再次受惊,当下一甩手中长鞭,“叭”的一声,直照着对方老者头上抽了下去。
马上那个怪老人,怪笑了一声,长手伸处一接一扯,老何怪叫一声,整个身子随着手上的长鞭一下子就摔了出去,两匹马再次受惊人立前蹄,整个马车几乎向后倒翻了过来。
车厢内陶氏与贵芝俱都大吃了一惊。
贵芝两只手各按扶着一双椅背,用力地向下一按,使出了大力千斤坠的功力,那辆将要翻起的车厢瞬息间重复定了下来,一任前辕的二马如何地折腾怒嘶,这辆车却始终固若磐石!
坐在前座上“金枪”徐升平与“混元掌”乔泰,惊魂甫定,猝加无限怒火——
徐升平前在桑南圃身上受的一腔怒火,一股脑地发泄在对方那个怪老人身上。
他们也已看出来,来者这个老怪人,正是此前在酒店所遇见的那个狼面怪人,原本就对他存下了十分的戒心,此番狭道邂逅,再加上这般作为,越加地可以断定出他不怀好意。
事到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小子,你是吃饱了撑的——”徐升平嘴喝斥着,整个身子猝然腾起,一双钢枪一上一下,一奔咽喉,一挂小腹,急猛地直向着马上的狼面老者身上猛袭了过去,当真是势猛力足,锐不可当!
眼看着连人带枪一下子已经砸到那个狼面老人的身上,对方老人怪笑一声,一只右手五指猝开,霍地向外隔空虚按了一掌。
徐升平来得快退得更快。
看起来就像是个大球般的,在狼面老人的掌势之下,徐升平身子连对方的身边也没有碰着一下,已倒卷如风退了回来。
依然是原样地就空一折,“砰”地一声,又坐在了马车前座上,只是力道不同,直震得徐升平两眼发花,金星直冒!
此一刹那,“混元掌”乔泰也怒斥了一声,由侧面扑上来,掌中抖出了一条索子枪,哗啦声中,索子枪的枪尖像是冬夜中的一点寒星,尖风一缕,直向着长毛老者前额面门上点了过来。
怪老人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只手倏地翻起。像是摘一片叶子般的,只是一拿一捏,已把“混元掌”乔泰的索子枪尖操在了手里。
第五章 骤风雨满楼
狼面老者冷笑着斥了声:“去!”
索子枪“哗啦!”地响了一声,乔泰的身了忽悠悠翻起了五六丈高下,直向着地面上摔了下来。
可以想见的,这么高摔下来,当然不是好兆头,不死也得当场重伤!
眼睁睁地看着乔泰的身子忽悠悠直坠下来,就在此危机一瞬间,车窗内“噌”地纵出了一条人影。
好快的身法,好美的人儿一一
那么矫滴滴轻飘飘地往地面上一落,双手往空一举,不偏不倚,正好接住了“混元掌”乔泰落下的身子。
这个由车厢出来的人,正是谭家的大小姐谭贵芝。
偌大的一个人,接在谭家大小姐的手上,宛若稻草人儿般的轻若无物。
轻轻地把他放在了地上,谭贵芝沉着那张清水脸,指一下旁边,向乔泰道:“乔师傅,请到那边去,让我来对付他!”
“混元掌”乔泰对于这位小姐的武功简直是钦佩得五体投地,保护人的反而被人保护,自然是面子上不大好看,红着个脸走到了一边——
还好,另外还有两个人——“金枪”徐升平和赶车的老何,大家伙都是一样的灰头土脸,三个人站在一块,谁也不比谁脸上有光。
谭贵芝那张秀俏脸盘儿,霍地转向马上那个狼面老人,她像是压制着满腔无比的怒火,用手一指他道:“你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马上人那对黄光熠熠的眸子,咕咕噜噜一个劲地在谭贵芝身上转着——
露出了七上八下的几个牙齿,他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大姑娘,你的这一手‘小天缩地’功夫不赖。不用说,一定是你爹教给你的是吧!”
谭贵芝心里着实地吃了一惊——“小天缩地”这手功夫,江湖上可以说是一向罕见,对方居然一眼就看了出来,当然不是泛泛者流!
狼面老人说完了这句话,一个劲地往嘴里喝风笑道,脸上的肉起了一阵颤动。
“不用说我就知道……嘿嘿……嘿嘿……”狼面人上下打量着她,道:“姑娘,你十几了……十九……唔!应该有二十几了吧!”
说着,他抬起了一只手,用弯曲如同鸟爪般的指甲,在头皮上一阵搔抓……
“有二十多年了。有了!有了!”
“你是谁?”
“我……我……嘿嘿……”怪老人一只手按在马头上,不过是轻轻地一按,他就像是云般的轻飘,已由马上飘了下来。
当真是“轻若无物,落地无声”,他落下的身子,弓着背、弓着腰,那样子简直像是个大马猴,可是当他舒背直腰起来时,全身骨骼上发出了一片咯咯骨节响声,却回复到他高人一头的奇高身材。
“姑娘你问我是谁?嘿嘿……哈哈……”大概是笑得太急了,用力地咳出一口痰吐出来——
“不是我老头子托大,姑娘,你叫我一声大叔,一点也小不了你,倒是……倒是……”
“嘿嘿……哈哈……”下巴一个劲儿地掀动着,每当他这么喝风般地笑时,谭贵芝身上不由自主地就会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每当他发出这种笑声时,他那双茧光灼灼的眸子里,也会发出一种凌人的锋芒,蕴含着一种难以向人倾诉的忧郁沉怨。
这种笑声太可怕了!
谭贵芝一拧手,“噌”的一声,把一口白光熠熠的三尺长剑撤在了手里。
往前上一步,她倒交左手,道:“老人家你报个名儿吧!”
“我……哼哼……哈哈……”老人家脸上起一阵难以刻画的怒容。
“你不会认识我的……”他冷冷地笑着,一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样子。
脸上那层黄毛,像刺猬般地竖了起来——
“姑娘,你手里拿着剑,好吧!今天你叔叔要考究一下你的功夫。你就放剑过来吧!”
说罢双手向两侧平伸一下,发出了“咯咯”的一阵骨节响声,那双凝视的瞳子,却是始终不离开贵芝身上。
谭贵芝早已存下了戒心,知道对方这个怪老头绝非善于应付之人,当然不敢大意,由于对方那种汹汹气势,目高于顶神态,使她再也难以忍下心中这团怒火!
当下,掌中剑向外一指,冷笑一声,道:“得罪了!”
剑把一拧——“嗖”舞起一片剑花,剑光如秋水一片,直向怪人喉下斩去!
长毛狼面老人怪声叫道:“好招!”
嘴里叫着,那颗头颅霍地向后一缩,剑尖呼啸着仅差毫厘地挥了过去。
谭贵芝足下一上步,倏地一个疾滚,掌中剑再施绝招——
“五剑撩七星”这一剑声势果然不同凡响,剑尖在沉沉的暮色里,划起了一道奇亮的银虹,在这个孤形的剑光圈子里,怪老人的上中下三盘,全在锋利的剑势圈内,看起来对方却是险到了极点!
武林中所谓的“高手”,其高也在于此。
怪老人显然可以当此类高手而无愧!
“好——”随着此老嘴里的一声怪叫,他那看来较常人高过一头的长大身躯,整个地腾空而起,他的身子整个地弯曲过来,谭贵芝的剑尖再次地呼啸而过,依然是砍撩了一个空。
谭贵芝脸上一红,两次走了空招,足可证明对方这个怪状的老人,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她当然不甘心输在对方手上。
昔日学习剑术时,谭霜飞特别指点了女儿贵芝几手败中取胜的招法,其中有一手“黑心回手剑”,最是诡异莫测!
大概是那一手剑招太过于毒辣,是以谭霜飞告诫女儿,非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使用,谭贵芝自从学成这一手剑招之后,还不曾有机会试过一次。
这一次可能是机会刚刚凑巧——
怪老人巨虾似的身躯,在空中倏地一振,两只大手十指均凌空照着贵芝脸、肩上抓下来。
十指之间,带出了尖锐的十股风力。
谭贵芝刚一与对方指力接触,顿时全身一震,发觉到自身护体游潜,有被对方尖锐指风攻破的可能,她身形一拧,甩头就逃。
长毛怪人一声斥道:“你想跑?”
身子再进,如影附形地欺了过去。
就在这一刹那,谭贵芝霍地向前一弯腰,整个身躯由自己胯下倒窜而出,掌中剑如出水银龙,正是其父谭霜飞所传授的那一招“黑心回手剑”,名家精心创始的绝招,果然不同凡响真正有一招生死之感!
剑光如蛇、如龙、如狂风疾电!
总之,在你眼睛发觉到它的一瞬之间,再想逃走脱身已经嫌晚了一点。
长毛老人当然不是弱者,在当今武林中已是罕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