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马香车-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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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这十天当中,他除了跟公冶十二娘窝在一起之外,不曾跟任何女人接触过,即使那伺候他们的冬梅,也不例外。
很显然,公冶十二娘已将他视为禁脔了。
不过公冶十二娘虽将他视为禁脔,都还算很体贴他的,也不曾竭泽而渔,旦旦而伐。
因此,尽管他日处温柔乡中,对他那强健的体质,却并没有什么影响。
当然,在这十天当中,他也曾旁敲侧击地,希望由公冶十二娘口中采出一点消息来。
但他失望了。公冶十二娘口风之严,远出他的意料之外,即使是双方在欢好的忘我情况之下,也休想挖出一点什么消息来。
这是杜少恒进入魔宫后第十一天的辰已之交。
当然,这是由滴漏铜壶上所知道的时刻。
因为,深处古墓下的魔宫,整天见到的,都是夜明珠的珠光和烛火,是没法辨别晨昏和时刻的。
杜少恒和衣斜倚一张雕花大床的床栏上,正在闭目养神。
室内只有他一个人,陪伴者他的,除了室内那豪华的陈设之外,只有床头几上一瓶正散发着沁人幽香的淡红色腊梅。
嵌在室顶的夜明珠所放射着的柔和光芒,照着他那张清瘦的脸庞,两道斜飞入鬓的的剑眉微微蹙拢,很显然,他是在想着心事。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止于门口,但杜少恒沉思如故,连眼皮也难得睁开一下。
少顷,只听冬梅的话声娇笑道:“杜大侠,你瞧瞧是谁来了?”
杜少恒仍然没睁开眼睛,只是漫应着:“这儿不会有我的朋友。”
“没有朋友,却有亲戚,表弟,这些年来,我找得你好苦。”那是一个略显沙哑的男人语声。
杜少恒身躯微震,双目也倏地张开。
呈现他眼帘的,是一男一女并肩立于寝室门口。
女的是冬梅,男的却是一位年约四旬上下的中年文士。
此人中等身裁,长长的脸,高高的鹰钩鼻,脸色苍白,目光无神,而且双目中满布着红丝,一眼就能断定他是酒色过度所致。
尽管此人称呼杜少恒为表弟,也尽管杜少恒于听到此人的话时,曾经身躯为之一震,但他见到此人时的表情,却显得相当冷漠。
他,冷冷地注视着那人,半响没有吭气。
那中年文士不自然地一笑道:“表弟,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表兄曹适存呀!”
“我当然认识,尽管睽别二十年,你我都垂垂老矣,但你的特征是不会改变的。”杜少恒懒洋洋地生了起来,向曹适存摆手作肃容状道:“请!”
原来这位曹适存,就是前文中曾经提到过,二十年前替杜少恒出喂主意,想出一个三全其美的办法,将石瑶姑替杜少恒撮合的那位表哥。
按说,彼此谊属中表,睽别二十年之后,劫后重逢,杜少恒应该感到特别兴奋才对。
但事实上,此刻的杜少恒,却显得出奇的冷漠,这实在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
曹适存向冬梅挥挥手,示意其先行离去,然后缓步走入室内。
杜少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请随便坐”曹适存在一旁的一个锦墩上坐下之后,才笑问道:“表弟,你好象不欢迎我来?”
“哪儿话,我正有很多事情,要向你请教哩!”
“没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
“不过什么?”杜少恒的神情谈吐,一直是那么冷漠!
“我想知道这二十年来你是怎么过的?”
杜少恒深长地一叹道:“一个心灵上满是创伤,负气离家的人,你想,他会有好消息告诉你吗?”
“这个……”曹适存苦笑了一下,道:“那么,这些年来,你是否已找到汤紫云和石瑶姑她们?”
杜少恒道:“没有,但现在,我找到了公冶十二娘。……”
“表弟,你还是那么到处留情。”
“古人说得好:温柔不住住何乡,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家破人亡,四海无立身之地的人来说,能有这么一个安身之处,又何不乐得享受一番哩!”
“对!对!欢乐须及时,莫待春光老,表弟,你的人生观是对的,但我不能不提醒你,令堂,尊夫人,侄公子等都还健在……”
“这些,我知道。”
“既然知道,就应该发奋图强,设法将他们解救出来,千万莫被醇酒美人,消磨了雄心壮志。”
“……”杜少恒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却没接腔。
第六章 剑虹惊星斗 绫带扫山河
曹适存轻经叹道:“表弟,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现在就问吧!”
杜少恒沉思着问道:“当我全家被劫持时,你是否还在我家中?”
从见面到现在,杜少恒一直不曾叫过一声表兄,足见他对这位表兄,似乎存在着某种成见。
但曹适存似乎一点也不计较这些,那张马脸上,始终是浮现着笑容:“当时,我不但仍在贵府,而且一直到现在,我仍在伺候着我姨妈,也就是令堂她老人家。”
“话怎么说?”
“因为,我也同时被劫持了。”
“但你现在却能自由活动,前来看我。”
曹适存苦笑道:“此行是奉命前来,而且是暗中有人监视的。”
“奉谁的命令?”
“自然是奉天一门主五绝神君之命。”
“奉命前来和我谈条件?”
“不错。”
“这些暂时压后,我要先知道家慈她老人家的近况。”
令堂和尊夫人等都很好,生活也过得很舒适,就是没有自由,不过,有一点却是非常令人遗憾。……”
“怎么样?”杜少恒的身躯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曹适存道:“是令堂她老人家的神志,已经不清了。”
“……”杜少恒脸上肌肉扭曲着,满是痛苦神情。
“她老人家时常念着你,和汤紫云,石瑶姑的名字,不时书空咄咄,又哭又闹,并自己揍自己的耳光……”
杜少恒忽然截口厉喝道:“不要说了!”
曹适存正容说道:“表弟,逃避现实,可不是办法啊!”
杜少恒冷然注目,道:“那么,依你之见呢?”
“那就是接受天一门主的条件。”
“先不谈条件,我问你,你见过那位天一门主吗?”
“见过,但他每次都戴者面纱,所以,事实上还是等于没见过。”
“那么,你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变的了?”
“是的。”曹适存苦笑着点点头。
“那厮为何劫持我全家?”
“不知道,我也向他问过,但他却说,必须见到你时再说。”
“那么,你呢?”
“我?”曹适存有点茫然。
“我的意思是说,那厮为什么也要将你劫持?”
“哦!劫持我的原因很简单,是要我照料令堂她老人家的起居。”
“这忘八蛋是倒是顾虑得很周到!”杜少恒冷笑着接道:“好!现在,说他的条件吧!”
曹适存苦笑道:“其实,他究竟要谈什么条件,我也弄不清楚,只不过是带来一个口信而已。”
“口信?”
“是的,由于你我谊属中表,又是经常伺候令堂的人,所以,天一门主,才特别派我到来。”
“哦!那是怎样的一个口信?”
“他要你随我去天一门总舵,由他直接跟你谈判,只要你接受他的条件,你的全家,包括我这不长进的表兄在内,都可以立即恢复自由。”
杜少恒冷笑道:“为什么要这么拐弯抹角的,目前,我已是他手掌中的鸡蛋,随便派一个人来,将我提去,不就得了吗!”
“事情没这么简单。”
“原因何在?”
“因为,你现在是二娘娘的人。”
“二娘娘不也是那厮的夫人吗?”
“不错,但他们之间,曾经有过协议,二娘娘的一切行动,都是绝对自由的,现在你既然是二娘娘的人,如非经二娘娘特准,门主可不能随便提人。”
“这位二娘娘,可真够了不起的?”
“这位二娘娘可的确是了不起的。”曹适存故作神秘接道:“表弟,听说,这位二娘娘某一方面的功夫,号称一绝,胃口也奇大,经常是夜无虚夕,嘻嘻……表弟,欢颜须及时是不错,但也要保重,千万别掏虚了身子。”
杜少恒冷然接道:“你以为我不懂得!”
曹适存尴尬一笑道:“咱们都是年纪一大把的人了,这道理你当然懂得,但我一到这儿,就听说你的生活很不正常……”
“吃得饱,睡得着,何谓不正常?”
“但你整日里醇酒妇人,可不是办法,须知酒为穿肠毒药,色乃刮骨钢刀,再好的身子旦旦而伐,也是撑不住的,所以,我才特别提醒你一声,要多加节制。”
“谢谢你!”杜少恒轻轻一叹道:“表兄,你替我想想看,即使我珍惜这身体,又有什么用?”
“至少,你该为令堂着想。”
“我已无能为力,请恕我说句不应该说的话,家慈之所以落得目前的情形,一半是她老人家自讨的,我虽然有意分忧,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曹适存连忙接道:“不!你是有力量可以解救她老人家的,只要跟我去总舵,和门主当面谈妥条件就行了。”
“对了。”杜少恒注目接道:“方才你说过,那厮没权力向这儿提人,那么,即使我愿意跟你去,又如何能走得了呢?”
曹适存说道:“如果你自愿前往,二娘娘是不能阻止的,这也是他们当年的协议条件之一。”
“……”杜少恒深长地叹了一声。
“表弟,可以答应吗?”
沉思了少顷,杜少恒才注目问道:“天一门的总舵在何处?”
曹适存苦笑道:“我只知道那是一个很巨大的天然石洞,大得可以容纳下三五百人,还绰绰有余,四周都是崇山峻岭,形势非常的险峻。”
“在河南地区,似乎只有伏牛山山区中,才有这等所在。”杜少恒沉思着接道:“好!你让我考虑一下。”
“要考虑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