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横刀万里行-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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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是这样,郑愿就越发生气,声音也越发严厉了:
“说!”
海姬掩面泣道:“我…,…我,还有孔老夫子他们郑愿打断她的话;“孔老夫子?”
海姬道:“不错,他……孔老夫子,就是安宁镇的首领。”
郑愿道:“孔老夫子当然姓孔。”
“是”
“他是中原人?”
“嗯。”
“既然他是中原人,怎么会成为扶桑忍者的首脑?”
这的确是件很奇怪的事。若说东瀛的杀手想找几个中原的能人当幕僚,倒还说得过去,可找一个中原人领导他们,无论如何总有点说不过去。
海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郑愿想了想,又问:“孔老夫子是中原哪里人?我和他在镇中碰到过几回,彼此点头笑笑,没谈过话。”
海姬迟凝半晌,才摇头道:“我……我也不太清楚,大约是江南人吧?”
郑愿又想了想,这才叹了口气,淡淡道:“孔老夫子和你怎么样?接着说。”
海姬指着泪,吸着鼻子,抽泣道:“我们商量了一次名叫‘零卖’的行动。因为……因为孔老夫子知道爷在中原武林中有许多仇家,就决定把你……把爷‘零卖’”
郑愿当然明白“零卖”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以前也是个杀手。他对职业刺客界的内幕知道很多,对杀手这一行的“行话”也相当熟悉。
看着海姬哭哭啼啼的样子,郑愿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啼啼道:“好啦!别哭了,不就是‘零卖’吗?没什么了不起的,这种事我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
海姬哭得更伤心了。
郑愿故意笑道:“既然是要零卖我,想必要的主顾不少。你是怎么找的,说来我听听。”
海姬开始抽自己的耳光:“我混蛋,我不是人!我……”
郑愿扯住她的手,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深深,你还不快进来?”
花深深在外面曼声道:“你要我进去做什么?”
郑愿道:“海姬在哭,你进来劝劝她,好不好?”
花深深冷笑声响起:“你是傻子?你不会自己劝她?”
她好像一个人在外面吃醋。
她这一冷笑,海姬似乎这才想女主人就在洞外“偷听”,连忙挣开他的手,哭声也一下小了许多。
花深深似乎打了个吹欠:“你们说话声音最好小一点,莫吵得我睡不着!”
郑愿苦笑。
好半天,海姬才沙哑着声音低声道:“要找主顾很容易。我泄漏了点口风,就有许多人自动来找我。”
郑愿道:“哦?都有哪些人?”
海姬凄然道:“自动来找我的人,都是夜里来夜里去的。他们都蒙着面,出手很大方。”
郑愿道:“他们都是买我的命?”
海姬摇头:“不是。”
“那他们买什么?”郑愿吃惊地笑了:“莫不成他们想买我的一只臭袜子、一条破腰带?”
海姬道:“爷的龙雀刀、绿林盟旗都卖出了大价钱,还有人……还有人要买爷的一条腿,有的想买爷的一个耳朵…,…反正,反正……全都有人买。”
郑愿苦笑:”他们中没有人提出要买我的命。只买我的命?”
“没有。”
“怎么会呢?”
“因为爷的命,已经有人买了。”
郑愿顿时两眼放光:“谁?”
海姬的眼泪又溢满了眼眶:“爷,爷……我说出来,你千万……千万别生气,千万……”
郑愿笑道;“我生什么气?”
海姬哭出了声:“你会生气的,会的……”
郑愿忽然笑不出来了:“莫非……莫非是……是金蝶?”
海姬拚命点头,泪水洒落在他手上。
郑愿的心撕裂般一阵剧痛,就像被人突然狠狠扎了一刀他初恋的情人,居然会雇杀手要他的命。
这可能吗?
他是该放声痛哭,是该大发一笑,还是该破口大骂?
海姬忽然冲动地抓住他一只手,抓得紧紧的。她的脸儿雪白雪白。她的手冰凉。她的丰满的身子在轻轻颤抖,她的柔唇已失去了颜色:
“爷,我……愿……终生……服待夫人和爷,我……求你,求你……,,
郑愿吃惊地瞪着她,一时间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不明白地在干什么。
但很快,他从她眼睛中读出了她心里沸腾的热情、炽烈的欲念。
他的欲望也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海姬兴奋得天晕地旋。她知道,她成功了。她已经得到他的允诺了。她哆嗦着躺下来。在他身边舒展开自己的身体。
他低下头,轻轻吻着她丰润的柔唇,带着种奇异的颤悸和愉悦。
她并没有忘记他重伤才愈。她不想伤害他,甚至不想累着他。她要像一个妻子那样体贴他,珍惜他,而不是像一个贪婪的情妇那样拚命吸取他。
平生第一次,她知道心疼男人了。
因为这个男人,是她挚爱热恋着的人。心疼爱人,远比心疼自己要愉快。
他们完完全全融合在一起。
就像花香融进微风里。就像春水渗进春泥中。
她轻轻地喘息着,体软如绵,像裹着他的一团雪白的云。她和他安安静静地相拥着,倾听着他们宏亮的心跳。
她的心里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可情欲已不知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这种全新的、并非情欲的感觉却又似乎曾在何处体验过,曾在何时隐约拥有过。
是在少女纯洁羞怯的梦里吗?
不知不觉,泪水已流满鲜红的脸庞。
“这是否就是至爱?”她在心里这么问自己的:“就是那种一生中只可能有一次的至爱?”
一个温柔低沉的声音轻轻在她耳边响起:“你哭了?”
是他在问她。
海姬睁开眼睛,深情地凝视着他,随声道:“没有。”
他微笑。
她也微笑,脸羞得像晚霞。
她要心疼地,体贴他。她不愿颠狂,也不想颠狂、更不愿施展她的内媚之术。可渐渐的,她发现他也在“心疼”
她,心疼得如火如荼。心疼得能要她的命。
海姬在陷于痴迷狂乱之前,心中一直在念叨着两个字,她以前也常听见花深深这么唤他“冤家!”
现在她才明白,花深深为什么爱说这两个字。
他的确是冤家。又可爱又可恨的冤家,妙不可言的冤家。
让人涨满。让人失去控制的冤家。要人命的冤家。
阴山月如霜,大漠沙似雪。
梦幻般的月色静静地徘徊在幽幽的阴山群蜂之上,众谷之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神奇的意境。
很远的地方,响起了一声狼嗥,紧接着狼嗥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宿鸟的惊啼、熊的低吼和豹的傲啸。
花深深叹了口气,喃喃道:“真热闹。”
郑愿斜靠在叠起的锦被上,微笑道:“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里居然会这么热闹。”
花深深偎在他身边,枕着他的肩头,闭着眼睛轻轻道:
“我以前没到过大沙漠,只听人说沙漠如何美丽、如何壮观、如何可怕。直到那年追杀你,才算真正见识了大沙漠。”
郑愿柔声道:“那时你认为大沙漠怎么样y’花深深叹道:“荒凉,恐怖,可怕极了……不过我们当时实际上也没心思去想这些。我们整天想的事只有两件,一是杀你,二是找水。”
郑愿也叹气:“幸亏我认识那几只老狐狸,要不咱们全部完蛋大吉了。不过当时你好像并不承我的情。”
花深深道:“哼!”
海姬坐在一边,将郑愿的腿放在膝上,轻轻捶着,面上带着梦幻般甜美的微笑。
她好像在倾听他们的谈话,又好像是在想心事。
花深深道:“海姬姐姐,你在大漠上住久了,你觉得沙漠怎么样?”
海姬瞟了瞟郑愿,羞答答地道:“挺好,挺可爱的。”
花深深睁开眼睛,吃惊地道:‘’可爱?”
海姬轻轻地道:“嗯。”
她的脸渐渐红了,而且越来越越红,头也越垂越低。
她为什么觉得沙漠可爱?是不是因为她在这里认识了郑愿?
花深深心里酸得要命。
郑愿连忙岔开话题:“深深,海姬想必也跟你说起过安宁镇和狼山里的东瀛杀手。这件事你说怎么办?”
花深深冷冷道:“很好办。”
郑愿道:“哦?”
花深深又闭上眼睛:“我准备再给你治一次刀伤就好了。”
郑愿笑了,悠然道:“喂,别把我说得那么没出息好不好?”
花深深哼了一声:“你有出息?你要真有出息,身上这些刀疤是怎么来的?”
海姬忍不住插话了:“爷,夫人有身子,你怎么能去犯险呢?”
郑愿笑眯眯地道:“谁说我要犯险?难道我永远就只能当身先士卒的猛将,就不能做一回张子房,运筹帷幌,决胜千里。”
花深深冷笑道:“张良有百万雄兵可以调遣,你呢?除了我和海姬姐姐两个傻女人外,你还能用谁?”
郑愿笑得有点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花深深拧了他一下:“说!”
郑愿连忙告饶:“好好好,我说,我说。……你还记不记得那回在大漠上是谁救了我们几十条性命?”
花深深一下睁开了眼:“你想请那七只老狐狸帮忙?”
郑愿叹道:“除了他们,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人肯帮我们这个忙。”
海姬忽然遭:“大漠七只狐?”
郑愿道:“不错!”
海姬苍白着睑,苦笑道;“爷,只怕你要失望。”
郑愿怔住。
花深深也很诧异:“失望?难道大漠七只狐不在了?”
海姬摇头:“大漠上根基最深的组织就是‘狐狸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