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闹东京都-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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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众人收拾妥当,准备将未死盗匪押解到县衙,报知当地官员以作处理。
出发之前,展昭吩咐负责尾车的车夫捧了早点送去给白玉堂。平日此事是他亲自负责,但经了昨夜,只怕他已不愿吃自己送来的东西。
昨夜一役,车夫对所载之人更是心生畏怯,有些发抖地将干粮早点捧到车前,轻声唤道:“白、白爷……您老起身了吗?小的给您送早点来了。”
车内无人答应,车夫早已习惯了这车上仿佛没人一般的感觉,便继续叫唤:“白爷,白爷,您起身了吗?白爷?”
展昭在不远处听他唤了数十声,仍未闻白玉堂回应,不禁皱了眉头。
白玉堂纵再任性,一道上亦未有为难车夫仆从……
当下亦顾不得会否再起冲突,飞身跃上马车掀帘一看,见白玉堂侧躺车内,似乎仍沉睡未醒。
心中更是奇怪。天亮之后众人起身涮洗收拾,甚是纷吵,白玉堂怎会毫不察觉。
“白玉堂。”他伸手拍他肩膀,不料轻轻一触,那侧卧身体瞬仰面摊下,一张面容非但青紫无色,唇角更干涸了几道血渍,雪裘衣领更尽染赤红。
“白玉堂!!”
展昭连忙探他脉搏,却已是薄弱难寻。
“展大人?怎么了?”
车夫闻得他声音有异,连忙问了进来。
只见展昭翻帘而出,拉起缰绳驱马圈头,丢下一句吩咐:“告诉黄大人到前面柳湖镇与我会合。”
未及他问清来由,马鞭急响,车轮疾滚,车子已往城镇方向先行奔去。
二闹东京都
3
平日这小小柳湖镇清静平和,今晨却是一阵兵荒马乱。
一辆卷起沙尘的马车呼啸冲过镇道,在挂有“回春堂”招牌的门前急停,车上跳下一名神色惶急的蓝衣男子,用力敲开了医馆大门。
镇上唯一的大夫是位姓尹的白须老人,柳湖镇虽小,但这位大夫却是方圆八百里内有名的神医。
老人见了男子抱进来的人,立时皱了眉头,吩咐仆从带他二人入内。
那尹大夫仔细替床上的人号脉,伸手翻看瞳孔,不禁大声责言道:“真是乱来!!都不要命了吗?!”
展昭问道:“大夫,他如何了?”
尹大夫摇摇头,在水盆中清洗了双手,又自说着:“身体发肤,受诸父母。眼下的年轻人啊,都不怎珍惜性命,实在教人惋惜……”
这话瞬是将展昭吓住了,声音不觉重了些:“大夫,他到底怎样了?”
尹大夫瞪了他一眼:“吵什么吵,还活着,死不了的。”然后又问,“他可是中了一种寒毒?”
“是的。”
“他身上经脉遭寒毒伤噬,就算华佗再世只怕亦无法尽祛此毒。这寒毒老夫也是闻所未闻,就依脉象来看,他会在夜寒之时浑身发冷。毒在体内,盖再厚的被子也没有用。”
展昭闻言大惊,上路至此已一月有余,在这漫长时间之中,他虽晚晚睡在隔壁,却未听过半分不妥声息,更无从发现白玉堂每夜毒作发冷。
大夫掀开白玉堂里衣,查看了肩上粉红疤痕,道:“老夫就奇怪怎气血到肩有所阻滞,原是剑伤所至。看来是伤及气门了。练功之人若伤在气门,皮肉愈合但内伤难痊……”
尹大夫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他平时喝很多酒吧?”
展昭随即点头。
“想必是无法运功御毒,欲以烈酒压制身上寒气。不过亦只能是暂缓之法。一旦没了酒热压寒,毒发之时,比平素劲猛十倍。若有闪失,性命难保。”
说罢,尹大夫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金针,“老夫现以金针渡穴,控制他身上毒性,可记住以后莫要让他再多喝烈酒。”
“是,展某记下了……”
尹大夫替白玉堂褪去身上沾血裘衣,露出一片鞭痕纵横的雪白背脊,登有些愣忡。他行医多年,亦非未见过武林伤患,但如此鞭痕累累的旧伤,却教人心神难安。
医者父母心,他对床上这任性胡为的孩子不禁生了怜惜之意。
金针入穴,尹大夫确实是医术国手,虽眼目似有昏花,但认穴奇准,不消片刻,雪背之上已插满细针。
时间渐渐过去,那张只有紫青的脸终于有了些许血色。
直至这一刻,展昭才稍稍松下紧绷的神经。掌心传来丝丝微痛,抬手一看,却见五指陷入肉内,涓细的血液从指缝渗出。
多年江湖打滚,他已习惯了在紧要关头保持冷静,麻木自己错乱的心神。此刻,痛楚瞬间从手掌瞬间蔓延至心脏,沉重之压,几乎教人窒息。
为了不令行程受阻,硬是忍下伤痛。
为了不在人前示弱,宁以烈酒镇毒。
白玉堂,你傲。
傲得,教人痛心……
途中请来大夫替他诊疗,想必也是白玉堂有意促动内劲隐瞒伤势。纵然他表面装作无事,但路徒之遥,自己居然始终毫无所觉。
本来,白玉堂不过是去西塞送那唐文逸最后一程,可偏偏因他之故卷入天书教事件之中,非但身中奇毒,更被他亲手所伤……
那刻巨阙穿入白玉堂身体的触觉,至今,仍残留手中。
而现在,却又累他千里颠簸,饱受伤痛煎熬。
当他展昭的朋友,难道就该受此等折磨?!
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他到底,哪里错了?!
日已当空,在柳湖镇小客栈安顿打尖的一众官员终于看到展昭回来。
可他身边,却没有带着那白玉堂。
黄大人奇了,放下筷子忙问道:“展大人,你回来了?怎不见了那白玉堂?”
展昭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走到众人用饭桌前,道:“各位大人,展某有事需暂留柳湖镇。此地已入京城范围,各位请先行一步回京覆命,展某随后便至。”
“这怎么成?庞大人被杀身亡,我等必须将凶徒一并逮送入京才是!否则皇上怪罪下来,可担当不起啊!”
“此事自有展某一力承担。”
那黄大人还要辩驳,却被身旁章姓官员拉住。
“展大人既然有事,那下官等便先行一步了。”
“有劳各位大人。”展昭说罢,拱手告辞而去。
待他走后,黄大人问道:“章大人,你是怎么了?我们几个空手回去,如何向皇上交代啊?”
“放心,”章大人狡猾一笑,“黄大人,咱们先回京,是要向庞太师报个信。”
黄大人恍然大悟:“不错!到时候看那展昭如何跟皇上与太师交代!!”
忽悠地醒过来,发觉身在之处,已非马车之内。
白玉堂心叫不好,只记得前夜因无酒压寒,才过二更左右,突然浑身如遭冰刺,寒彻入骨瞬是冻住了他所有经脉,只有从口里吐出的鲜血才让腮边稍感温热。随即便昏了过去。
现下看来,是瞒不过了。
房门推开,熟悉的蓝衫出现在门口。
屋外寒风灌门而入,展昭顺手将房门掩上挡去外面冷意。
“……”
“……”
两人皆未有作声,看到白玉堂醒来,展昭只是缓缓走到床边,将手上药碗放到台头,然后伸手将白玉堂小心扶起,以褥枕垫背,再重新端过药碗递了过去。
白玉堂垂眸看着那碗褐黑药汁,伸手接过,少有地干脆仰头喝下。
一滴淡褐的药汁顺腮滑落,白玉堂挽袖擦了,将空碗还与展昭。
展昭接了,顺手放到床头。
然后,气氛就这么沉静了下来。
终究还是白玉堂按耐不住,抿抿唇,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展昭答曰:“未时。”
“……”他又问,“可有延了行程?”
“延了。”
“……延了多久?”
“两天。”
白玉堂闻言微愣,想不到这一倒竟就耗去二日。
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启程吧!否则那些个唠唠叨叨的啐嘴官们准念得人耳朵生疼。”
展昭倒是没有阻他,只淡淡说道:“他们已先行回京。”
“……”
白玉堂又是一愣,止住动作,侧头凝视那张自进来就未曾换过表情的面孔。
“……”沉吟半刻,他忽然说道,“你不打算带我回京。”
“……”
展昭未有作答,白玉堂却已从他的沉默之中得到答案。
“唉……”仿佛前路的对立怄气是假的一般,白玉堂叹声摇头,“猫儿,你扛不起的……”
展昭颔首,声音有涩:“扛不起。亦非扛不可。”
“那包大人呢?”
“……”
白玉堂轻笑,云淡风轻。
“我可不想日后有人在我白玉堂的坟前,指责白某害了一个为民请命的清官。”
生时未屑理会世人眼光,更况死后计较那后世骂名?
展昭知道他不过是拨重就轻。
“更何况,”白玉堂眨眨眼,“理在我方,若白某不回京城交代一切,岂非是畏罪潜逃?如此鬼祟行径,非英雄好汉啊!”
“……”
展昭无语。
眼前这只时而顽劣任性,时而却又深悉大义的白老鼠,怎教人不替他事事牵挂,时时揪心……
也罢,或许事情并非他所想之悲观。
展昭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小心收藏的一封信函,那是临行前河湟蕃主亲笔所写书函。事情也许会有转机……
自此又过了两天,尹大夫虽未能替白玉堂祛毒,但以针灸之术替他渡血过宫,令肩上气门之伤稍有恢复,内息运行已通畅许多。
每晚入夜白玉堂仍是浑身发冷,难以自制,又无烈酒镇寒,其苦展昭看在眼里,却无法施援,只得每夜坐在床前,握紧那颤抖难休的手掌。
他冻,他痛。
第三天的清晨,二人拜别尹大夫,离开了柳湖镇,驾车往京城而去。
这柳湖镇距离京城不过三十里路,马车行了约莫半天,在午时到达东京城西门。
展昭勒停马匹,翻身落车牵马前行。
守城卫兵认得他,连忙拱手让道。
马车刚入城门,突然从旁冲出一队锦衣侍卫,拦住去路。
见他们来意不善,展昭亦未有半分慌张,抬声问曰:“各位拦道,不知所为何事?”
当首一人大声吆喝道:“我等乃是太师府侍卫,奉命擒拿杀死钦差大臣的要犯白玉堂!”
展昭看到其中几人手中拿了重枷锁链,定是有备而来,心中已摸到些底细。
想必是先行回京的几名官员向庞太师告状去了。现下朝中只怕已闹得沸沸扬扬,此时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