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系列_by_千觞(尘印)-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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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欺骗自己的心,他喜欢这个男人,说不清是从何时开始,或许就从他被矢牙从积雪中救起后,那双忧郁哀伤的蓝眸便已经俘获了他的心。
从此,多年来平静无波的生命,就被卷入伏羿的喜怒哀乐,所有的一切都已是为伏羿而旋转。然而伏羿所爱的,永远是那尊冰冷的瓷像吧?
嘴角那最后一丝苦笑也消失了,沈沧海发了半天呆,终于双臂撑地,想从伏羿身上爬开——被百来斤的人压着,谁也不会舒服吧。
地上的冰很冻手,又滑溜溜的使不上劲,他腰以下又没半点力气,试了几次都无法挪开身子,不禁懊恼地捶地。
「没用!」
生平首次厌恶起自己的天生腿疾。这么个累赘的身体,如何比得上伏羿心底那人中龙凤惊才绝艳的情人?虽然知道自己喝一个已故之人的醋是何等可笑,可酸楚的感觉仍沿着鼻侧往上爬。
咬着嘴唇,他再度用力抬起上身,力用得猛了,手掌一滑,反而扑倒伏羿身上,摔了个面对面,几乎是口鼻相对。
伏羿喷到他脸上的呼吸竟然出乎意料地炽热,沈沧海全身的肌肤都立时颤栗,慌张地扭动着想挪开,陡然间腰一紧,一双大手牢牢扣住了他腰肢。
「别乱动!」伏羿一字一句地警告身上失措的男子,蓝眸深邃无比——这沈沧海,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撩拨?难道他不明白趴在一个正常的男人身上扭动会有什么后果?
不过,凝视那双如沧海浩荡无垢的眼睛,他笑着摇了摇头。
「呵,你没受伤吧?」他不着痕迹地将沈沧海轻轻移落身边,坐起身。
沈沧海却还是感觉到了伏羿的疏离,沉默了一刻,随后摇头,更担心伏羿:「伏王你呢?」
伏羿笑一笑,还没回答,突然一股腥甜直冲咽喉,他张口,一道血箭溅上冰地。血是骇人的紫黑色。
沈沧海惊叫,不假思索就伸出手去擦伏羿嘴角的血迹,却被半路拦住。
「别脏了你的衣服。」
望着沈沧海惊惶神情,付羿低咳两声,指着掉在不远处的那段粗木,微笑道:「我只是被撞中了背,吐出瘀血,伤才好得快。」
这医理,沈沧海自然懂,可冰上那滩紫血仍是触目惊心。以伏羿的身手,怎么可能避不开。还不是为护他才受的伤!
他慢慢缩回手,轻声道:「为什么来救我?伏王那天不是说我从哪里来就应该回哪里去的么?」话出口,就惊觉语气怎地似在跟人呕气,脸一红又转白。他什么时候,说话居然变得如此尖酸起来了?
伏羿脸色微僵,随即恢复:「怎么,你不喜欢我来救你?」
沈沧海闭着嘴,不出声。
伏羿原本还待揶揄沈沧海几句,但见他脸上阵红阵白,倒不忍再说什么。轻咳一声,站起身打量周围,想找条出路,却终是放弃。
这冰窖四壁天衣无缝,竟是浑然一块,手掌击上,也只震落冰块雪屑,下面冰层更厚,显然是个天然生成的冰洞。
「哈哈哈,这贺兰的走狗倒也不蠢,竟然被他找到这么个陷阱,想将我伏羿困死在地底么?」他长笑,捡起匕首:「这如意算盘也打得太简单了吧?」
侧耳聆听片刻,头顶杀伐声逐渐小了。伏羿深提一口气,整个人似一只大壁虎般贴冰壁爬了上去。将近顶,他奋力将匕首 插 进冰中,手按着匕首支撑全身重量,半身凌空,一掌向头顶铁板拍去。
一记沉闷的低响,伏羿掌心震得发麻,铁板却连个凹印也没有。
铁板外倏地传来若涯笑声:「这铁板是用永昌国的陨铁铸成的,不用白费力气了。伏王就省点精神吧,还能多活些时日,哈哈。」
紧跟着一条铁链「哗啦啦」横过铁板上,「再加上这道锁链,没我的钥匙,神仙也出不了这冰窖。两位就好好在下面叙叙旧,在下不打扰了。」
大笑一路远去。伏羿连劈数掌都无济于事,翻身跃落,神色凝重。
永昌陨铁,向来千金难求,更是绝少流出永昌王室。这贺兰皇朝的千户长却是从哪里得来?难不成永昌国又和贺兰皇朝联了手,想藉贺兰氏的手吞并射月,继而称霸西域?
经历商吟鹤逼宫一役,他已深知永昌王对射月虎视眈眈,只是自己当初身陷贺兰牢狱时,怎么说也是商吟鹤和矢牙一起将他救出,欠了永昌一个大人情。
事后永昌王又遣人送来数车赔礼修好,附上书信一封,声称已将商吟鹤与那十一王子杖责一百,禁足思过。
伏羿明知对方说的未必是实情,碍于情面,又急于全力攻打贺兰皇朝,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树敌,便没有再向永昌兴师问罪,追究逼宫之事。
看来,他似乎疏忽了永昌国……
就在他沉思之际,头顶的杀喊声也变得越来越遥远,最终轻不可闻。伏羿静等片刻,脸色越发沉重。
如果是射月将士得胜,矢牙定会带人来撬开铁板,救他脱困。
「对不起。」沈沧海也一直在听,突兀开口,抬头望了眼伏羿又迅速低下:「你其实,没必要来救我。」
伏羿目光深沉,停留在沈沧海低垂的头顶,良久,微微一哂,过去将人搂进怀里,盘膝坐了下来,将沈沧海置于自己腿上。
触及沈沧海惊讶的眼神,他坦然笑了笑:「冰上寒气太重,你受不了的。」
沈沧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闭目假寐。
伏羿听着他呼吸声逐渐均匀悠长,显已进入梦乡,才轻叹着拨开了沈沧海拂过他脸颊的几缕发丝。
冰窖里的阴寒湿气委实过重,入夜时分,沈沧海终于被冻醒,周身簌簌发抖,牙关不停咯咯轻震。铁板缝隙里月光透入,照着他的脸,青白得不见血色。
「好、好冷……」他尽量蜷曲身子,本能地朝伏羿胸膛拱去。
明知伏羿心中并没有他的存在,可在无边无垠的寒冷中,也只有那一点温暖是他唯一的慰藉。思绪缈缈地,彷佛回到了初遇的那天。
「……我们是不是会死?……」
「嗯……」见沈沧海冻得厉害,伏羿皱了下眉头,解开衣襟,把沈沧海冰冷的身体揽进胸口,才淡淡地道:「这里没有食物,以我的体力,大概能撑个十来天。届时再没救兵来,确实凶多吉少。」
他说得很平静,沈沧海心头却似被尖针扎了一下,猛然刺痛起来。生死各有天命,他从来都看得淡泊,然而眼下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愧疚,涩然道:「我死也就罢了,害伏王也陷在这里,我——」
「我答应过你,等云飞事了之后送你回雍夜族,我不想食言。再说了,就算不来救你,早晚我也要攻打朱雀关,你不用想太多。」
伏羿打断了沈沧海,蓝眸闪动。
「况且胜负还没定,不必太早泄气。沈沧海,逃生的事,你就别多想,也别多说话浪费体力。我可不想等救兵到的时候,你已经冻成了僵尸。」
沈沧海听伏羿充满自信,便依言合上眼帘,尽量逼自己忘却周围的寒气。
善战如伏羿,肯定是成竹在胸才会赴约。这冰窖虽然不在伏羿预料之内,谅来也困不住这个男人。
只是不知道,以他的体质,是否能坚持到救兵出现?
冰窖中难辨时辰,唯有冰壁随着铁板缝隙里泄露的光线折射变幻出深浅光晕,昭示昼夜更替。
被囚的滋味绝不舒服,光阴似乎也流逝得异常缓慢。等到第四天时,伏羿的神情已不再像刚失陷时那样镇定。
若涯仿佛已经将冰窖里的两人遗忘,没有再出现。伏羿原本也设想过对方会不会投放迷煙生擒他,然而数日过去都无异常,冰窖中没任何食物,两人光靠凿取冰屑解渴,迟早会饿毙。
他有内力护体,还可抵御严寒,沈沧海的情形,就极不乐观,发起了高烧。双颊烧得火红,嘴唇干裂,整个人晕沉沉的,偶尔还含糊不清地说上一两句话。伏羿无计可施,也只得将沈沧海抱得再紧些,靠体温捂暖沈沧海越来越冷的身躯。
这天给沈沧海搓了阵手心活血后,一直昏睡着的人竟出乎伏羿预料地半睁开眼帘,目光仍有些混沌茫然,对伏羿凝望半天,才慢慢有了神采,突然沙哑着嗓子低笑道:「我快死了吧?」
伏羿皱眉,「沈沧海,你说什么胡话?再等些时候,救兵很快会来。」
「你不用安慰我了。」沈沧海只觉身上寒气一阵阵地加深,直侵入他五脏六腑,自己呼出的每口气几乎都是冰凉的,神智却分外的清醒。
这,大概就是医书上所谓的回光返照?试着想抬起手,冻僵的手指只是略微动了下,已完全不受他意识指挥。
看到沈沧海在苦笑,伏羿轻吁了口气,道:「你以为我真会如此草率就出兵,让自己身陷绝境?
「告诉你也无妨,我早吩咐过矢牙,那天能攻进朱雀便攻,形势不妙就撤兵诈败,务必引开朱雀关的兵力,我另一拨将士即可绕道先偷袭后方的玄武关,待夺下玄武关,再与矢牙应和,攻打朱雀。
「你听这几天地面上毫无动静,朱雀关的将士肯定已中了我的调虎离山计。」
沈沧海低咳数声,打断了伏羿的言语,继而笑了。就知道,伏羿绝非鲁莽冲动之人,救他,仅是伏羿攻城计划中的一步而已。
不过他乡半等不到救兵到来的那一天了。
心底虽有遗憾,但能死在伏羿怀里,似乎也不算太坏……他不舍地凝睇那双醉人心魄的蓝眸,轻声道:「伏羿,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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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一次直呼伏羿的名字。倘若注定出不了这冰窖,那容许他死前,最后放纵自己一回。
伏羿薄唇紧抿,表情却起了点微妙的变化。
意料之中的缄默。沈沧海恍惚轻笑,又连唤了几声伏羿。不后悔喜欢上面前这个男人!更不想带着满腔还未来得及倾吐的爱意就此死去。
男人沉默依旧,但也并未流露出轻侮神色。半晌才缓慢开口,富有磁性的声音比往日更显低沉,在冰窖里嗡嗡回响。「沈沧海,你该清楚,我所爱的人是谁。」
「我当然知道。」
即便只是惊鸿一瞥,那尊瓷像已然深印沈沧海脑海,那等绝世风华,他这一生也难望其颈背,更没指望伏羿会被他打动。「我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伏羿这次静默了更久,最终垂眸,视线掠过沈沧海发青的面容,落到同样惨白发青的地面上,倏怱笑:「你这性子倒跟平时不同,像个西域男儿。」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