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手阎王令 + 番外之 劫镖, 收徒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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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味道很不错。”苏放夹起起一个汤包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赞叹不绝。“怪不得扬州引月楼大师傅的手艺人人称赞,果然名不虚传!咱们这一趟出远门到扬州一游,还真的来对了地方。”他说话时手舞足蹈,活脱脱地演绎了一个从乡下跑到城里来开开眼界的土包子形象。“来来来,你也尝一个。”说着,还顺手夹了一个汤包放上雷玉的碗碟。
“谢谢。”雷玉开心地道谢,秀丽柔美的笑颜如春花般绽放。一眼看去,便知道这二人关系匪浅,互相之间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暧昧。不过,如今男风正盛,只要家中有几个钱,哪有不养两三个娈童的?断袖分桃自古遗存,就连武林中也有不少人沾上了此等习气,直把那些个正人君子们气得大骂世风日下,长叹人心不古。
——八道刺探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收了回去,分别转眸他视。造成了预期效果的苏、雷二人相视一笑,两人之间的默契又增添了几分。既然少了讨人厌的视线,说起话来自然不用再那么避讳,只是每每谈及重要之事,少不得还是得使一使“传音入密”。
“梅亦情倒真算得上是当今第一大淫贼,”苏放悠悠道,“只要长得漂亮,也不管是男是女、是寻常百姓还是武林中人全都照上不误。”悠然的语气中含着深深的鄙夷。
“我讨厌登徒子,更讨厌采花贼。”雷玉淡淡道。
“听你的口气,似乎有过切身之痛?”
“一天之内碰过三次以上。”
“登徒子还是采花贼?”
“二者皆有。”
“那你……”
“毫发无伤。”
——虽然明知以雷玉的武功机智是绝不可能吃什么亏的,苏放仍是忍不住在眼底放入了一份极轻极微的关切之色——此刻,并非演戏。读懂了苏放意思的雷玉忽觉胸口一暖,不由自主地浅浅而笑:“你也忒小看我了吧?”——这次的笑容十分平和却隐藏着缕缕真诚。
“岂敢。”苏放微笑。瞬间,彼此的距离仿佛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酒楼上逐渐喧嚣起来。后院的客人陆续起身来前院用餐,再加上外来的客人,不消半个时辰,引月楼内已快人满为患,确实是生意兴盛、财源广进。只是平日以文人商贾居多的引月楼,近几天进进出出的却大都是带刀跨剑、风尘仆仆的江湖中人,这一切似乎昭示着扬州城内将会掀起一场风暴。
“左边是白道,右边是黑道。嗯,壁垒分明,一目了然。”苏放瞧得有趣,“但不知中间那几个空位是留给谁的?”
“我听说罗苍劲不日将至。”
“我也有所耳闻。”朝暮楼与绝心谷的消息网遍布天下,苏放和雷玉当然随时都能掌握武林的动向。“他们原本准备折向南边一鼓作气去找绝心谷的麻烦,但是现在扬州突然大闹采花贼,罗苍劲不得不先过来一趟。”
“谁教浩然门的总坛偏巧设在距离扬州不远的南京呢?”雷玉讪笑,“罗苍劲这个老狐狸压根便没有贸然进攻绝心谷的打算,他只是被那些个热血冲昏了头的正义侠士们缠得一时脱不开身罢了。如今出现了这么个机会,我看他高兴都来不及。”
“雷兄之言甚是。”苏放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恰如敝人心中所思。”
呕……雷玉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少给我称兄道弟。秦心逸不是还给了你一笔生意吗?”
“我可没答应啊。”苏放嘻笑,“反正这趟浑水本楼主已经决定一点不沾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雷玉狡黠地道,“不过,你认为那个‘暗煞’会任你好整以暇地等在一边优哉游哉地坐收渔利吗?”
“这个……”苏放眼珠一转,“不如咱们……”一句话尚未说完,只见尖嘴猴腮的酒楼掌柜引领着一位身着大红锦袍、高冠缎带的矮胖男子急急地走了过来。
“二位好,”掌柜的满面堆笑,“有一件事敝楼想跟二位打个商量。”
“什么事?”雷玉抬眸温文尔雅地问,清秀细致的容颜令红衣人骄横傲慢的眼光蓦然一炽。
“是这样的,”掌柜的来回瞅了瞅苏放和雷玉,迟疑地道,“请问二位公子是……”
“我们是好朋友,”苏放老实地说,“一起从外县来的。”
“那就好办了。”掌柜的松了口气,以一种苏、雷二人一致觉得狡猾无比的眼神望着他们,“敝楼想请二位暂且帮个忙,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您有何事需要在下二人的帮忙?”雷玉轻轻颦眉、大惑不解,那困顿的模样落在红衣人的眸内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这位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碧水山庄’的骆庄主。骆庄主为人急公好义、义薄云天,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好汉。”掌柜的介绍道。
“失敬、失敬。”苏放慌忙起身行礼,满目钦佩艳羡,“敝人陈仲大,见过骆庄主。”
“嗯。”骆庄主仅是冷漠地哼了一声,算是给这个乡巴佬的回音。
“骆庄主是敝楼的常客,原本敝楼一向替他保留着一间客房,但是这次因为新来的伙计一时疏忽,将留给骆庄主的辰字号房……”
“辰字号房?”雷玉瞥向苏放,“那不是你的房间吗?”
“是啊,而且敝楼的其它房间也已尽数客满。”掌柜的陪笑道,“既然二位是同乡的好友,所以……能不能请二位让出一间客房给骆庄主?”
“当然可以。”苏放与雷玉对望一眼,一口允诺。
“那就太感谢二位了。”掌柜的显然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直乐得见牙不见眼。
“没什么,”苏放憨憨地道,“助人为快乐之本嘛,应该的、应该的。”
“那么,”掌柜的露出满口白牙,嘿嘿一笑,“二位是不是……能够现在就搬?”
“……”
“他妈的王八蛋!”瞧着苏放提着简单的行李迈步走进自己的房间,雷玉忿忿地骂道,“什么‘急公好义’?急色鬼倒是真的!本谷主一向最看不起这种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对于“仁心佛手”骆森寒隐藏在道貌岸然之下色眯眯盯着雷玉的眼光,苏放亦甚感不悦,因此——
“你刚才出手了吧?”雷玉忽然诡谲地笑了笑。
“没有。”替雷玉出头的事苏放自然矢口否认。
“你跟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他一下,我看得清清楚楚。”雷玉眨了眨秋水明月般的双眸,“这回他得在床上好好地躺上两天了,真是大快人心。”
“我可不是为了你才出手的。”苏放冷笑,浑然不顾这话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随便你怎么说。”雷玉的心情大好,“反正你不出手我也会出手,还有那位大掌柜——摆明了是欺侮老实人。”
“‘黄金秤’楼动天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他是齐响的随从,当然承袭了其主人的精打细算。”
“算了。”雷玉仰天倒在床上,枕着自己交叉在脑后的双臂,翘起了二郎腿,晃晃悠悠地说,“看在你替我出气的份上,本谷主这次就不计较了。”
“……”苏放语塞,隔了半晌,方始喃喃道,“我是不是帮错了人?”再转首瞧瞧连呼噜声都已经冒出来的雷玉,他不禁摇头苦笑。“吃饱了就睡,猪都自愧不如。”
“多谢夸奖。”雷玉睁开了一只眼睛,“如果你也想睡的话,”他爽快地往里边挪了挪,“请。”说罢,重新阖上眼会周公去了。
——瞅他的样子,似乎毫无戒心。苏放默默地凝视着熟睡中的人(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方正木讷的脸上再度露出了深深的苦笑——毒手、阎王令的“同居”生涯就此正式展开。
第四章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天空中没有半点星光。
今夜的扬州城很热闹——正确地来说,应该是扬州城的房顶上很热闹。只要沿着鳞次栉比的屋脊慢慢走去,十步之内,必能碰上一人。这些人大都神情严肃、身体紧绷、双目炯炯、闭口不语,浑身杀气腾腾、严阵以待。若要问大家为什么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答案显而易见——抓贼。只不过此贼非同一般,每次一提起“梅亦情”这个名字,武林中有大半人会咬牙切齿、恨不得早日将之锉骨扬灰以告慰亲朋好友的在天之灵;另一半人则多半会露出不屑与鄙视的眼神——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梅亦情都是一个臭名远扬,为人所痛恨、不齿的采花淫贼。
风狂吹,草乱舞,躲在草丛中的那条狡猾的蛇还会出动吗?谁也不知道梅亦情的真正面目,或许他是街头的一名小贩,或许他是一位腰缠万贯的富贾豪商,或许他远在天边,或许他近在眼前,或许他——就是你肝胆相照的至交、生死相许的情人……风泠泠的夜里,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寂静的黑幕中,充满了紧张肃杀之气,有的人已忍不住落下滴滴冷汗。
引月楼卯字号房内一派详和。
“真无聊。”
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个人毫无睡意,大睁着眼睛望着头顶上的华丽床罩,一边侧耳细听周围的动静,一边以“传音入密”的上乘内功轻松地交谈着。
“所有的人全跑到了房顶上,整晚窜来窜去、鸡飞狗跳,让人怎么睡觉?”雷玉言中颇有不满。
“你不是已经睡了一整天吗?”躺在外侧的苏放不胜佩服,“还没睡够啊?”
“多补充睡眠对身体有益,”雷玉语重心长地道,“而且现在是深夜,本来就是该睡觉的时候。”
“外面那么热闹,难道你不想去瞧一瞧?”
“有什么可瞧的?依扬州城如今的局势,梅亦情如果还会出现,那他就不是‘踏月临香’,而是‘踏危临险’了——这里的杀气浓得一直传出千里之外,连猪都不会靠近,更别说是狡诈如狐的梅亦情。”雷玉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恐怕房顶上的仁兄们今夜只能空手而归了。”
苏放深表同情:“这么辛苦还要做白工,真是难为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