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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短文合集 by:朱夜(rednight)-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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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瑞瞪大眼睛望着他。 
 
 
  卢忠义把通知单往床头柜上一摔:“我知道你不会再和我讲话。你宁可一个人闷到死,也不肯低个头首先认错。”他倒退几步,手指指着冯瑞,几次欲言又止。 
 
 
  冯瑞惶然地凝视他的脸。 
 
 
  卢忠义最后咬牙说:“好吧!我们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吵架也不是一回两回,可是,就算我不该当着你的面对我父母说我买房子是为了娶媳妇,但你也不该马上就特意告诉他们你也付了一半首付款,而且要和我一起还贷款,和我一起生活。他们会怎么看?他们是等着抱孙子的老爹老妈哎!我们呢?我们。。。我们是。。。”他愤愤地转过身,一把拉开窗帘,背对着冯瑞交叉双手站着。 
 
 
  眼泪从冯瑞的脸颊上慢慢滚落。阳光洒满整个卧室,在他的泪珠里凝聚成灿烂的光芒。他站起来从背后抱住卢忠义放声大哭。 
 
 
  窗外恰好正对着对面高档住宅区的花园。在那里深绿色的冬青簇抱着喷泉和雕像。楼下有孩子的嬉戏声传来。 
 
 
  卢忠义一把握住了冯瑞的手腕,用力地摩挲着。 
 
 
  他喃喃地说:“算了,别哭了。匆匆忙忙地就这么搬进来,快点好好想想怎样装修吧。今天是星期六,正好去建材市场。” 
 
 
  冯瑞仍然有点不敢相信,紧紧地抱着卢忠义,生怕他象出现的时候一样突然消失。他反问:“星期六?” 
 
 
  “是呀。你昨晚没脱衣服就上床睡觉了,身体不舒服?” 
 
 
  冯瑞不好意思地说:“我脚趾碰伤了。” 
 
 
  “现在好了么?” 
 
 
  冯瑞活动了一下脚趾,欣喜地说:“只是当时挺疼的。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 
 
 
  卢忠义环顾了一下房间,说:“那好。我们上午先整理一下,把不要的东西扔掉。我那个装书信和杂七杂八的东西的黑纸箱还在吧?” 
 
 
  冯瑞马上说:“当然在。那个东西我绝对不会扔掉的。”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对了,”卢忠义说,“我上电梯的时候听说地下室一个孤老头子昨夜死了。没人认识他的家属,也没有他的户口本,连他今年多少岁都不知道。我看见民政局的车子把他拉走了。还有一只黑箱子。” 
 
 
  冯瑞愣住了。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口敲打了一下。他追问:“什么样的箱子?” 
 
 
  “我也不清楚。”卢忠义说,“只是听说老头身边所有的东西都装在里面。那是一只旧电视机纸箱。我那只纸箱的纸本来就是黑的,可老头的纸箱只是用墨汁粗粗地涂黑,涂得怪难看的。普通的电视机纸箱为什么要涂黑呢?真是个怪老头啊。算了,不管他了。”他指着另一间房间说,“里面你那些东西也整理一下吧。你那个苏德哈的文章写得怎样了?如果资料太杂乱,根本写不出东西来,就干脆全扔掉算了。也许他只是一个传说。” 
 
 
  冯瑞脱口而出:“不,他不只是传说。我绝对相信他的能力。他看得到人们的心里;不仅自己看,还会帮人家去看清自己。”  
 
 
  冯瑞清楚地记得,在那些资料里面,有一份确凿可靠的陈述,提及苏德哈的一个习惯:居无定所,行李打理整齐,且必携黑箱一只尽纳之。 
 
 
 
 
 
 
 
 
 
 
 
                            2004…1…1 0:40 
 
 
                            修改于 2004…1…17 22:51 雨夜中 
 
 
 
 
 
 
 
 
 
 
 
 
 
 
 
 
 
 
 
 
 
 
 
夜奔 
 
 
 
 
 
 
 
 
在列车员的指点下,我提着脚艰难地挤过车厢里睡着的人横七竖八地岔着的腿,在最靠车厢门的角落里坐下来。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从这么小的火车站上这趟半夜的慢车的人,足以赢得列车员的重视。不仅穿着和其他乘客不同,我的行李也仅限于腋下一个报纸包的提包,让我显得相当可疑。他特地在我脸上多扫了几遍,用眼角的余光确定了我坐的位置,然后绷着一张布满倦容的脸离开。 
 
 
  车厢里的人都在打瞌睡,放眼望去没有一双睁着的眼睛。对面座位上的人斜靠着车厢壁打着震天响的呼噜。我睡不着。不是因为车厢的震动、近在耳边的咆哮般的鼾声或者弥漫在整个车厢的莫名的臭味,而是因为工作的压力。 
 
 
  我在上午随同事一同到达这个江南的小城,忙了整整10多个小时,但仍然没有成果。我必须在明天早上踏进实验室开始工作。所以不得不赶这趟半夜的慢车。老练的同事给我一卷报纸,告诉我这趟车乘客不多,上车后可以在火车长椅上铺开报纸睡觉。我总惦记着提包里的东西,几乎没有睡意。 
 
 
  开车没几分钟,车厢门开了,走进来一个戴渔夫帽、穿灰色风雨衣、背着绿色大挎包的年轻男子。他朝车厢里张望了一会儿,低头看看我对面打鼾的人,咧嘴朝我笑了笑。帽檐遮住了他的上半边脸,光看到他雪白的牙齿和清瘦的下颌。我略颔首,缩回双脚。他把包放在行李架上,在我对面椅子的一头坐了下来。 
 
 
  他刚坐定,便脱了风雨衣,捋下帽子,散开一头染成栗色的齐肩长的头发。他不停地站起来又坐下,整理自己的随身衣物,把风雨衣和渔夫帽放进他的挎包,唏哩哗啦地翻他的包,从挎包里掏出指甲钳剪指甲。剪完后又从包里摸出梳子、定型水和小镜子,摆在两排火车座椅之间小桌上开始梳头,小心地把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他每一次站起身或者把行李弄出声响的时候,都咧嘴朝我笑笑,仿佛觉得打扰了我而不好意思。但他才刚收起梳子,又摸出电动剃须刀,在本来就很光滑的脸上磨了起来。电动小马达的吱吱嘎嘎声配合着他邻座高低起复的鼾声,如同滑稽的奏鸣曲。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好意思呐!”他注意到了我的反应,抬起眼睛朝我说。他看上去非常年轻,身材修长,笑起来略带腼腆,总是下意识地用手背掩住嘴,眼神不时好奇地望向我的提包。 
 
 
  “没关系。”我淡淡地说。 
 
 
  “不会觉得我臭美,或者娘娘腔吧?”他轻轻撩了一下短短的辫梢,说完,自己先笑起来。没等我接口,他自己介绍说:“我在深圳那边作服装生意,这次回来进货,顺便回家一次。” 
 
 
  “所以打扮很新潮。” 
 
 
  “哈哈!没有啦!”他拍了拍膝盖上装饰用的拉链,“这在上海不算什么吧?你是上海人?” 
 
 
  我略点头。 
 
 
  他放下剃须刀,朝前挪了挪身子,说:“看,我没猜错吧。” 
 
 
  “我额头上写着?还是我包上写着?” 
 
 
  我点穿了他的关注对象,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呵呵,那倒没有。我就是觉得你象么。。。对了,这行李架上的编织袋是你的么?” 
 
 
  我摇摇头。 
 
 
  “那你就只有这个小包?”他又朝前挪了挪身子,离我已经很近了,“包得这么仔细,是很重要的东西吧?”见我不吱声,他压低声音说:“是钱吧?” 
 
 
  这次轮到我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准备抢我?车正开着,你打算怎么下去?” 
 
 
  他涨红了脸,靠回椅背上,嘟囔着说:“嗨嗨,你怎么这样想!我只是看你捧着这包东西捧得很牢,所以。。。半夜么,我看你也不想睡,聊聊也好。反正我不可能抢了你的包跳车去。” 
 
 
  见我没有回应,他盯着我的包捱了一会儿,忍不住凑上来说:“我真的只是想聊聊,没别的意思。” 
 
 
  “你要聊什么呢?” 
 
 
  “比如说,我是做服装生意的。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在一个实验室工作。” 
 
 
  “哇!”他露出孩子般天真的夸张表情,“科学家!好厉害!研究的是什么呢?” 
 
 
  我端详着他俊秀的面容,脱口而出:“怎样拼凑一张脸。” 
 
 
  “什么样的脸?” 
 
 
  “完美的脸。” 
 
 
  “你是化妆品公司的研发人员?”他诧异地看着我,好奇心迅速地膨胀,“上次有人推荐我去应征男模特,我没有去,我觉得我还不够那个高度。我要是去做男用化妆品模特呢?” 
 
 
  “可能吧。” 
 
 
  “我跟你去你公司,找你们的市场部吧?” 
 
 
  “你。。。最好不要跟着我。” 
 
 
  他指着我的包哈哈笑:“怕我下了车抢你?” 
 
 
  我装做一本正经地说:“怕你的出现让全体女同事无法安心工作。” 
 
 
  “别开玩笑了。”他的笑容渐渐收敛,一手推起嘴唇指给我看,“你看,我缺一颗牙齿。所以我不敢大笑。少颗牙齿太难看了。”他缺的是左上的犬齿,在他雪白的牙列上突兀地留着一个黑洞。 
 
 
  我说:“找个牙医去装一个,很方便的。” 
 
 
  “我正在找,不过要装个尽量接近的,最好还是原来那个。”他再次盯着我的包,突然抬头说:“我有个奇怪的想法,你包里就有一个很适合我的牙齿,你觉得呢?”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闪烁地望着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接茬。 
 
 
  他缠道:“给我看看你包里的东西吧?你拿在手里给我看就行。” 
 
 
  我冷冷地说:“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我包里的东西?” 
 
 
  “我保证不会碰!我只是很好奇。。。我只是想看一看。如果是我在找的那种,我就放心了。。。至少让我知道我还有可能配到我想要的一模一样的牙齿。”他急切地望着我说。 
 
 
  我夹紧腋下的提包,摇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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