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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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说结果如何了。”文康狠狠地瞪着血红的眼睛。
“我军被燕人引入包围,又被切断后路,断了粮道,断了后援。被重重围困,粮草日乏,杀战马割死尸而食,困于绝境。”
“大将军怎样了?”
冯祯哭倒在地:“大将军率军分队不分昼夜轮番突围,亲自操戟冲击敌阵,敌军万箭齐发,大将军身中数十箭,犹力战敌军,大呼向前……”
文康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么说,我齐军十几万精锐就这么……”
落月赶紧将他扶着坐稳。
旁边的太监过来端来茶水,心慌手抖,茶水洒在皇帝的身上。、
文康一腔怒火移到他身上,一脚踹过去:“你也想趁机造反?拖出去砍了。”
侍卫立即过来把那人往外拖,那人吓得浑身抖成筛子说不出话来。
高大的寝宫里静寂无声,所有人吓得不敢喘大气。
文康一抬头看见旁边的屏风,上好硝子石制成,刻画着南方水乡风景,宁静淡泊的水墨画,是昭华最喜欢的,一直摆着两年没有换过。
忽然想起许久前那人说过这么一句话:“迁怒于人和物,是缺乏自制力的表现。”
“算了。”文康叹了一声,“朕不想杀人。”
殿内的人松了口气。接着皇帝又下令:“都退下去吧。”
赶走众人,寝宫安静下来,文康心气难平,拔出宝剑向殿内砍去,除了那架屏风,所有陈设全被摔了。
摔完能摔的东西,文康步出殿外,见外面侍立的人个个吓得面色如土。
文康揪住一个侍卫,恶狠狠道:“怎么?吓成这样,以为朕败了吗?”
侍卫压住颤抖:“陛下英明神武,怎么会输给一个奴隶?”
文康松了手,忽然一笑:“说得对,朕不会输给他。”
半晌,文康开了口:“击响景阳钟,急召众臣入宫议事。”
很快,文武重臣齐集建章宫正殿,甲士依然持戟立于阶前,臣子依然敬谨持重,只是威严宏伟中透着一股沉重的不安和惶恐,仿佛风雨欲来。
御座上的文康待众臣就位后,先告知眼前的情势,道:“依众卿看,国事败坏如此,该如何是好?”
按规矩,由众臣之首的丞相先奏事。
袁子益启奏道:“我齐军主力被歼,眼下情势不利,臣以为还是遣使与燕国议和为好。”
“什么?”冯祯气急越次发言,“我齐国堂堂上国,居然要向一个叛乱的属国求和,国威何在,君威何在?”
“左将军请注意用辞。”袁子益反驳,“是议和,不是求和。”
“那还不是一样吗?抠什么字眼?”
“怎么一样了?不议和怎么办?我齐国精锐主力先战北骁国,再战燕国,已经消耗殆尽,还拿什么和人斗,再斗必有亡国之患,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可是都城还有三万皇家禁卫军,陛下还可以发下皇令,尽召国内青壮男子从军,誓死抵抗燕国。若是此时求和,我齐国先前打下来的陈国、魏国诸国民众,会小看我国,到时伺机而动,各自作乱,我国将面临分崩离析之患。”
“冯将军,好男儿不可凭血气之勇,要以大局为重。”
“好男儿要尽忠王事,你不要阻我尽为臣之道。”
两人争执不让。于是,朝臣分为两派,是继续打,还是议和,议论不休,几乎吵了起来。
文康面色凝重,眼眸黯然转向何恬。
何恬听了朝上诸臣意见,拧着愁眉想来半天,道:“臣以为,还是议和较好。”
众臣皆知皇帝向来看重太傅的意思,都噤声不言。
何恬道:“那昭华亡国后沦为一无所有的奴隶,尚且能够一朝翻身,陛下英明盖世,又有如此众多贤良臣工辅佐,何愁不能重振我齐国雄风。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先把局势缓下来。他们用反间计,我们也可以用,他们储粮练兵,我们也可以征全国壮丁,重练精兵,这些都需要足够的时间转寰。”
“那么,怎样让他接受议和条件呢?”文康终于开了口,众臣听他这么问,已知皇帝是同意议和,对于向来骄傲的皇帝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实在是令人惊讶。
何恬说:“可以重新划定边界。”
冯祯反应迅速,立即明白过来,气道:“什么叫做重新划定边界?难道要把先前的边界后撤?这不是割地求和么?”
“只要能定下和约,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圣人说得好:‘降心以相从,屈己以求存’,最好还是先示弱,麻痹对方,再图后事。”何恬耐心说服。
“可是圣人还说:为将之责大于守土,未战而失国土,为将者之大耻也。”冯祯立即反驳。
其它武将也反应过来,纷纷气愤的聒噪起来。
文康静静看着各执一辞的众臣,面无表情,最后一抬手:“众臣且退。”
回到后面寝殿,文康默然看着华丽的寝殿,雕华床榻是他和昭华共寝的地方,至今没有人再爬上去,案上铜镜前一把桃木梳,还是他以前用过的。床前半幅画,还是他被赐死前烧的,只剩下半幅,不知他当初烧毁用心画的画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不是烧了画就可以烧掉了几年的情份,从此可以绝情绝义?
日夜相对,温柔缱绻,不是假的。利用算计,背叛离弃,也不是假的。
如今绝情绝义,要将他逼入绝境,更不是假的。
文康环视寝殿许久,提起了笔。
何恬奉召觐见,文康将写好国书递给他。
何恬接过国书,道:“陛下肯同意议和?”
文康道:“听闻昭华不食大膳,不衣锦衣,与民执锹劳作,进入齐境后又能放弃当年亡国之恨为奴之辱,严明军纪,对百姓秋毫无犯,可见其志不小。用心在吞并齐国,未必肯答应议和。”
“陛下所言甚是,臣看他囚禁齐宫几年,受尽折磨能忍得下煎熬,受尽宠爱又能狠得下心弃陛下而去,可知心智坚决,不好对付啊。”
“是啊,是个好对手。只是朕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文康唇角的笑容有些诡异,“太傅执书去议和示弱,让他们骄傲自大,没有防备,朕当率皇家禁卫军整顿兵马与他决一死战。朕不会这样束手待毙。”
何恬又问:“陛下,开挖豹尾河入都城的工程,是不是停下来?”
“当初他进这个建议,是想消耗我国粮储吧。”文康沉吟一会儿,微微一笑,“眼下工程已经到了尾声,还差一点就结束了,就不要再半途而废了。”
“陛下……”何恬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文康望向窗外。
轻柔的雪花缓缓飘落,如仙子降入凡间,带来幽幽寒香。一株梅花在寒冷中绽放,在万物肃杀的严冬独占风流,是多么的不容易,那番彻骨苦寒,不是谁都能熬得过去啊。
看着看着,文康眸中有了一层湿意,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朕享国十余年,只知扩张领土,彰显功名,并未有多少恩德施于黎民百姓,如今前途险恶,还不知国将安在?不如在这最后时候,为百姓做一点好事吧。”
何恬觉得这话有不祥之意,不敢说什么,施礼退出。
漫天的雪花,轻轻洒落,随风飘进敞开的窗户,带来丝丝冷意。文康用手接住,任凭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额上。
从窗外望去,皇宫御苑,一片银白,红色的宫墙被白雪映着,愈发艳得刺目。
文康怔怔出神,又低头看着手心里冰凉的水滴。
“昭华,是不是只有我的死和失败才能挽回你失去的尊严,既然这样,我成全你。”
何恬被任命为特使前往燕军阵营所在的平邑,递上国书,致以议和之意。昭华接了国书,只问了一句:“可称臣?可纳贡?”
何恬听了气愤,忍了忍道:“齐人傲骨,绝不屈膝。”
昭华不置可否。
何恬却没有呆在驿馆等候消息,直接带了礼物求见大将军南敬亭。
“何大人这样是要收买本将军么?真是可笑。”南敬亭冷淡地说,看都不看礼物一眼。
何恬微微一笑,道:“谁不知将军世代为燕国柱石,在下怎敢小看。只是将军是燕国大将军,如今连胜齐国,盛名如日中天,在下献礼略表敬意而已,将军无须多心。”
南敬亭面色稍霁,道:“那么何大人此来有何见教?”
“在下是仰慕将军威名,不忍将军日后被忌,所以只是提个醒。”
南敬亭大怒:“你休要离间我君臣,吾皇为天下少有明主,待臣下如手足,遇此英主,此生无憾。再敢口出妄言,休怪我取你项上人头。”
何恬无面惧色,坦然道:“将军三代都是燕国的大将军,可是燕国兵力不强,以致君主亡国受辱,这是南氏之过,君主心里岂有不满?”
“我南氏家族三代为燕国大将军,不能保住国家,正心中有愧,今蒙吾皇不计前嫌,仍以重用,正要誓死报效,哪怕战死沙场,也全了家族英明。”
“可是在下提醒将军的是,如果将军率兵灭齐,败了,南氏数代威名尽毁,如果胜了,将军则是冲天震主之功,自古君王最容不得功高盖主之辈,昭华也不会例外吧?”
“你胡说。”南敬亭扯着嗓门掩饰不安。
“陈之武弑君是不赦之罪,可是昭华居然赦免还委以重任,你以为为何?”
“那是吾皇胸怀天下,不计人过,况且又是用人之时,当然会这样。”
“陈之武只是有勇无谋之辈,燕国难道还少了这样的人。昭华如此无非是分君之兵权,还顺便拉拢人心,一举两得啊。”
南敬亭听了,目瞪口呆。
次日,昭华召集众臣会议。
杨蠡首先发言:“一日纵敌,数世之患。现在与齐议和,待过得几年,他缓过劲来,还要与我国为敌,那时又是一场生灵涂炭。所以,如今要趁胜灭齐,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