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尘 (附番外)by藏影 [年上]-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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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重的脸一僵,剑眉不禁一锁。
总管望着风冷邪一身的血,不禁道:“庄主……先换件衣裳吧。”
风冷邪恍若未闻,盯着怀中的孩子,一动不动。
总管隐隐一叹,立在一旁,默然。
风雷等人关注着主人,主人未发话,他们只有静候。
凌晨,总是凉意的。
火进内室,取了一条毛毯,递给主人,风冷邪无言地接过来,包住怀中的少年。
一刻,两刻,直到寅时,房门被打开了,进来医者满是露水的身影。
“灵山‘几度慈心’白涟君现居于华山。”他花了数个时辰,终于查清了江湖上闻名遐迩的神医踪迹。
风冷邪精神一振,快速下令:“发拜帖!”
夕阳几度,断肠片片飞红,慈心谁怜?
几度慈心,慈心几度?白涟君虽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但他的无情不下于风冷邪!常言道,行医者慈悲为怀,遇伤则治,遇病则医。然而,白涟君却完全背道而驰!他虽有一身绝学,但诊治的病人却聊聊无几。这聊聊无几中的皆是那即将跨入地狱之门的人,恰巧遇上了白涟君心情欠佳时,随手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不错!白涟君只有心情不好时,才会救人!但,他心情欠佳的时候实在太少太少!通常,他是心情愉快的!用不完的金钱,数不清的红粉知己,一生风流,美酒在手,美人在怀,如此一个放荡不羁的人,岂有不快之时?
风尘儿身上的毒,医者只能拖无法治。毒之厉害,唯有白涟君可解?
而白涟君,一个只有几度慈心的无情之人,会为他医治?
一切,唯有相见之后而定吧?
车轮“轱辘”,官道上,平稳而飞快地急驰着一辆高档的马车。
从马车的造型外观可看出,此马车非平常人所能有,它浑身紫红,漆色均匀高贵深沉,由四驹相并而拉,快而平稳。马车前后,分别有两骑。行在前面的两名青年衣着一青一紫,后面的两名一红一蓝,一行车马,行在大道上,扬起无数灰尘,快速地向西行。
宽大的车厢内,横卧了两只成年白虎,两只巨虎仅占了车厢的三分之一,充足的空间,摆有固定的茶几,暗格,丝被,在折虎的左侧,柔软的丝绒铺上,睡卧着一脸色苍白但极为秀美的羸弱少年。少年的身上盖着柔软的翠色毛毯,包裹在毛毯下的身体形态优美。少年的身旁,坐着一名浑身淡漠的俊美男子。他轻拨着小火炉,使车厢内更暖和,如冰魄般的眼不时地瞟向昏睡中的少年。
安静的车厢内,慵懒的白虎打着呵欠,其中一只将巨头转向昏睡中的少年,伸舌怜惜地舔舔他雪白的颊。
一记利眼扫射过来,灵敏的白虎竖了毛,抬眼对上男子如冰似剑的利眼,它打了个颤,不甘不愿地收了舌头,缩回头。
男子从暗格里抽出丝巾,在少年湿漉的颊上擦了擦,少年因他的动作动了动紧蹙的秀眉,男人的手顿了顿。
咛嘤一声,少年悠悠转醒,茫然的眼,缓慢地眨着,清澈的眼珠子,天真而纯净地环视着四周。
当看到两只白虎时,他泛出一抹清莲般的笑,白虎瞪着虎目,轻吼几声。
少年慢慢地转头,看到凝视他的男人,他从毛毯中伸出手,男人立即握住他冰凉的小手。
“爹爹……”风尘儿轻唤男人。
风冷邪轻柔地将他抱入怀中,让他舒服地靠在怀中。“饿了?”
风尘儿摇摇头。“我们……在哪里?”
“马车上。”
马车?风尘儿好奇地转眼再次打量诺大的车厢。他从未坐过马车呢!在书上看过不少图形,但从不知马车内竟宽敞得如一个小房间,车驶得很平衡,并不会感到颠簸。
“少主醒了?”声音从不远处的帘子后传来,同时,帘子被一只宽大修长的手掀开,出现一名面目肃清的男子。透过帘缝,可窥视到帘后亦是一个车间,有小炉子,上面正熬着药,帘子一掀开,药香立即贯进来。
原来,这宽大的马车是分了前后两车厢的。前面的可容纳两人坐卧,后面的如一华丽的小房间,容纳址人不成问题。
风尘儿窝在风冷邪的怀中,突然出现的人全在陌生。
那个瞥了一眼,放下帘子,之后传来倒水的声音,片刻,帘子又被掀开了。
“药——”他将碗递了进去,风冷邪稳稳接过后,他又放下了帘子。
刚熬的药,火烫,但风冷邪似毫无知觉般,稳当地端在手里。
闻到浓浓的药味,风尘儿皱了皱鼻子。
将药吹凉了之后,风冷邪盛了一勺药,递到风尘儿的嘴边,尽管怕死了苦涩的药汁,在父亲紧迫的盯视下,仍是一小口一皱眉地喝下去了。
辛苦地喝完药后,他吐着小舌,趋赶着苦味。
风冷邪将药碗搁在有磁性的小桌上后,从抽屉里取了一粒软糖,寒进他的小口内。
“唔——”贪嘴地含着甜丝丝的糖,他感激地望着父亲。
风冷邪的脸依旧冰冷冷的,但眼中似乎多了些什么。手指似有若无地摩挲着他的手心。
手翠以来 一阵阵热气,风尘儿不可能无动于衷,他悄然地合拢手,将男人的手指包容住,男人抬了一下眼,没有抽离,任他握着。
心,开始迷乱。
风尘儿呻吟一声,将脸埋进男人的怀中,在他的胸膛上磨蹭了几下。
风冷邪垂下眼,揽他的手臂紧了紧,低头轻吻他的发丝。
“我们……去哪里?”闷在男人的怀中,他小声地问。
“华山。”
“华山?”风尘儿露出半张小脸。“五岳中的那个华山吗?”
“嗯。”男人将视线落在少年憧憬的小脸上。
风尘儿轻叹一声。真好,他从未出过远门呢。十五年来,他活动的范围唯有“御风山庄”,父亲不允许他出山庄一步,他虽不清楚为何,但仍是听话的呆在山庄里。每每夫子谈及中原大地的册山水水时,他总是特别向往。夫子一见到他向往的神色时,便会隐隐一叹,巧妙地转了话题。
“华山——美吗?”他问着常年在外的父亲。
风冷邪略怔了下,扯扯嘴角。“——不知道。”
“咦?”风尘儿不可思议地睁大眼。
风冷邪面无表情微侧过脸。风尘儿眨眨清澈如水的大眼,盯着男人完美无瑕的侧脸,男人斜眼,冰魄般的眼对上他的,风尘儿轻扬嘴角,闷笑着埋进男人的怀中,男人皱了剑眉。
“咳咳——”一时的舒适,忘了身中剧毒,而在放松的时候,身体不客气地抽痛起来。
“唔——”风尘儿手一紧,抓着你亲的手不放,看来药起作用,与毒抗衡,令身体不适。
风冷邪的剑眉拧得更拢了,静卧在一旁的折虎不禁凑上前。
缓过气后,风尘儿感到大猫小猫的接近,便转头,朝它们一笑。“放心……我没事……”
大猫呜咽几声。风尘儿柔和了眼,眼中有泪光。想起大猫和小猫的母亲于三年前去世。当初那只被他误认为巨猫的白虎,是父亲从小便相随的伙伴,但虎命且短,时间到了,便走了。它死的时候,小猫大猫虎啸了很久。他看了,忍不住泪潸潸。生命何其匆匆?嬷嬷伴了他十几载,终是被神召唤了去。如今自己……
他幽幽地望向父亲。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男人冷着脸,生硬地道:“你不会有事。”
风尘儿禁不住,泪窜了出来,蠕动唇角。“我……我想呆在你身边……一直……”
风冷邪幽暗了眼,将风尘儿的手放在唇边摩挲。“你想呆,就活下去。”
“爹爹……”泪似乎更多了。
温热的唇倏地落在他的眼上,男人吻去了他的泪,他忘了掉泪,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望着,望着,困意袭来,他缓缓地闭上眼,只感到唇上有轻絮抚过,不舍了含了一下,便失去意识了。
外间,医者靠坐着,一直注视着帘缝的眼闪了闪,严肃的脸上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车外,青山绿水,春色盎然。
华山山脚下,临溪小榭。
“几度慈心”白涟君非常的不开心!
一个月!足足一个月,他的心情如那雷电交加的天气,极度的恶劣。
过去的二十五载中,从未有如今这般,心情恶劣到恨不得将所有濒临死亡的病人全救活!
原本,他有着挥霍不完的金钱,喝不完的美酒,多如过江之鲫的美女——但近来不知为何,频频丢钱!钱丢了,上馆子便喝不到美酒!心闷之余,想找个美人解解闷时,美人却总被别的寻欢客人所包!
没钱,没酒,没美人,这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手中拿着一张紫红色的帖子,反复地看了看,白衣男子随手将之往桌上一丢,修长的身体往窗边的躺椅上一靠,伴着窗外的浪漫春花,清朗地声音骤起:
“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重头歌韵响(王争)琮,入破舞腰红乱旋。
玉钩栏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
屋外,马蹄声,马车轮转声,陆续传来。
屋内,躺在椅上的人掀了掀眼皮,继续假寐。
近了,再近了,马蹄声,车轮声,尽在小榭前消失。一干人马停在溪边小榭前。
为首的两名男子一齐跳下马,对着紧闭的竹门,朗声道:“江南‘御风山庄’前来拜见‘几度慈心’。”
话落,屋内悄然无声,没有任何回应。
两名男子对望一眼。
马车内下来另一男子,一脸那肃然。
对着紧闭的门扉瞟了两眼,医者翻手运气,便将那门给轰倒了。
“砰——”
好大的一声响,同时,屋内跳出一条白影来。
“何方狂徒,竟也毁白某人的屋门!”
医者冷冷一笑。
雷和火退后一步,同时,跟在后面的风与电下了马,上前。
白涟君气急败坏地瞪着一干子的人。当看到医者那皮笑肉不笑的肃穆之脸时,他挑了挑眉,刻薄地斜眼。“哎呀!我道是何人呢,原来是我那不成材的大师兄呀!呵呵呵,不成器的大师兄,你我几年没相见了,今日见来越发生疏了。”
医者气定神凝,毫不被他讽刺的言语所刺伤。双手抱拳,他道:“吾等‘御风山庄’,请‘几度慈心’救救幼主。”
白涟君双臂抱胸,眼珠子上翻。“呵呵,我的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