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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病·十八岁·我们 by:轻萤流转君-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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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人问我你的事。我出其不意的告诉申心,恭喜,你又捕获了一个人。 

 

  你告诉他什么了?她的声音平静的听不出起伏。 

 

  我夸你来着,我们申家大小姐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才气堪比黛玉清照。 

 

  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贫?申心的眉毛扬了起来,哪个混蛋把你带成这样的! 

 

  我心想彼氏说话的方式在申心眼里怎么就成了贫嘴,他一向自认为是很有文学气质,很深奥,很“禅”的。 

 

  那人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大概有,不过我不知道。我想到那时彼氏说的话,忍不住笑了。他以同情的眼光看着我,以为我最近的不顺心是因为申心有了对象,所以失恋了。他还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放心吧景煜,改明儿兄弟帮你介绍一好的。 

 

  幸好,否则就穿帮了。申心笑起来,带了点狡黠。很久以前她就告诉过我,要当一个恶作剧的高手,一个玩笑家,一个生活的冒险者。那时候我们刚看了江户川乱步的《骗子手和空气男》(《ぺてん師と空気男》),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对她来说,传出她名花有主的谣言或许只是恶作剧的一步,而我作为她的帮凶后来却理所当然的成了报复对象。 

 

   

 

  我翘了周三的课,整天呆在家里。父亲是个工薪阶层,早早的就上班去了。临走时他一脸担心的望着我的伤说,景煜,学校里有事别瞒着,无论发生什么,家里都会原谅你的。 

 

都说了是摔的了,别东想西想的。我的不耐烦到了极点,父亲轻轻掩上了门。 

 

我站在阳台上目送父亲的背影远去,那苍老憔悴的样子把我的心揪得很痛,泪水也差点滚落下来,我当然知道自己那个雨天楼梯滑的借口是靠不住的,我当然知道他多么的担心,但我不想说。父亲和我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我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伤他的心,让他失望。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满脸的淤青和擦伤,很久年以前,庄逍逸带着一脸的古怪对我说了什么,具体的记不清楚了,等我偶尔在梦境中重拾这个片断,却是一句令人心惊的:季景煜,你真恶心。他那时的表情也抽象成了一个名为“嫌恶”的词语。 

 

如果现在庄逍逸看到了这样的一张脸,他又会说什么呢? 

 

我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然后带着嫌恶的口气说,季景煜,你真恶心。 

 

在家的这一整天里,大半时间我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母亲的事情,想庄逍逸的事情,想申心的事情。对于打我的那些学生,我倒几乎没有多想。我觉得那是自己的错,如果在他们问我是不是真心喜欢申心时,能够肯定的回答也就不会引起众怒了。 

 

  可惜我说了实话,不知道。 

 

  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仿佛我是晚间八点档电视剧里的负心汉,申心是注定要被抛弃的可怜女主角,他们则成了救女主角于危难的男主角。 

 

  申心翘了下午的课来看我,看见我脸上的伤气得发抖,但很快又转成了恐惧。她歇斯底里的抓紧我的袖子,以近乎卑微的神情乞求我的原谅,要我别嫌弃她。我一下子慌神了,申心从来都没有表现过这种无助,她的眼神空洞的叫人害怕。我本能的想要抽回手,她却露出骇人的表情,紧紧的抱住了我,紧得令人窒息。 

 

  我吓了一跳,睁开眼却发现只是场恶梦而已。拉开窗帘,发现申心正站在她家窗前看着这里,她的唇无声的动着,对不起。 

 

 

 

  再见到彼氏,是在乒乓房里。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却眼尖,还是看出来了。什么都不说,先是大笑,等笑够了才问,景煜,你怎么成了这副德行? 

 

  摔的!我疵牙瞪他,雨天楼梯滑!你少幸灾乐祸!否则当心和我一样。 

 

  听见我的回答他却沉默了,静静的看着我,那种表情十分奇特。他说,景煜,我以为我们已经很熟了。然后他转身离开。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那些个事儿学校里面早就传遍了。那些学生全部被严重警告,为首的还记了过,我却安然无恙,申心的母亲在教育局里工作,听说她最近往学校跑得频繁了一些。 

 

  申心说这是她的错,她会想办法不让我再被敌视了。 

 

  说到做到是申心一贯的风格,很快,几乎所有人的矛头都掉转了方向,还有不少人看我的目光中居然包含着同情与自怜,就像看同样穷得脚碰脚的无产阶级兄弟。 

 

申心成功的转移众人目光的代价是和某人做了一场交易。 

 

申心说,那个人样子必须好看,否则大家会觉得不配,就像我和她那样。 

 

  申心又说,那个人必须人缘广阔,善于交际,这样记恨的人才不会太多。 

 

  申心最后说,那个人必须有能力保护自己,她不会让我的事情重演。 

 

  接下去的几天后她就告诉我,这个人找到了。 

 

 

 

  那个我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里,窗外是棵血色的红枫,背后是一轮红色的落日。他的身体仿佛融入了夕阳的混沌之中,周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那一刻,我看不见申心,看不见教室,只知道彼氏在略带紫红的天空下,微微的扬起手,朝着我笑了。 

 

申心说彼氏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合适人选。 

 

他们两个相识的经历,说起来可以写一个言情小说的序曲。 

 

申心捡到了一本笔记,或许是随笔、日记什么的,她很好心的等着失主。然后,彼氏回来找自己的东西。 

 

  申心有意刁难,你凭什么证明这是你的? 

 

  彼氏说,扉页上写着:“缘起缘灭,只一瞬间”。 

 

  一瞬能有多久? 

 

  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一切都随人的心境而变化。 

 

  那么“我欲花则现”罗? 

 

  是啊,彼氏回答的很干脆,而且还很一本正经的样子。 

 

  唯心主义,申心笑着骂了一句,终于认认真真的抬起头观察他,你这个人有点意思呵。 

 

   

 

  接下去是一段孤独的日子。申心每天半真半假的拉着彼氏在学校里招摇过市,正如她自己所说,如果她旁边的那个相貌好、人缘好、又有能力保护自己,那大家的不满也就渐渐平息下来,公开承认他们是一对了。 

 

  我开始习惯独自一人在自修室里做作业,用自己的walkman听Lennon的歌。和申心在一起时,我都会腾出一只耳朵听听她的声音,那是我们与外界维系的纽带。而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不必与人共享耳机的好处便是能制造出理想的音效,我在那个脆弱的理想世界中深陷不可自拔。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那天。 

 

我走出自修室,走廊的尽头是高大的玻璃窗,窗外是哥特式的教堂,尖而长的顶刺破红日,整个世界沉浸在一片如血的潮红中。窗下那个红色的灭火箱上坐着彼氏,他看到我,就跳下来。 

 

景煜,他把手伸给我,别独行侠似的,这样太孤单了,一起来吧。 

 

一起来?来那里?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想自己是被满世界的红色蛊惑了,于是在这样一个充斥着艳丽的诡异的傍晚,面对彼氏伸出的手,我反射似的应了声。好。 

 

彼氏笑了,眼睛亮亮的。 

 

 

 

我的学校是一所半寄宿制的高中,从各个区来的高材生们为了抓紧学习时间而住进了寝室,彼氏就是其中的一个。我和申心的家住得离学校不算近,却成了走读生。 

 

那个时候,为了说服家人,我列举了许许多多住宿的不便,例如没有电视看、例如寝室里太吵闹、例如学校饭菜不好等等,然而最重要的原因我却没有说出口,那便是恐惧。 

 

不是与人交往的恐惧,而是秘密暴露的恐惧。 

 

很多时候,只要想到室友可能从自己的梦呓中听去只言片语,就不禁感到一阵心悸。关于这一点,我和申心有着相当的默契。我们的房间晚上都会上锁,关住了可能泄露的隐秘,也关住了夜阑父母的关爱。 

 

我总是在害怕,每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忍不住要感到厌恶。我是如此的憎恶着自己,憎恶着攀附在灵魂深处黑色的污垢。所以我一直感到奇怪,像彼氏这样一个聪明又阳光,具备那种使我的龌龊无所遁形的特质的人,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在那个时候冷漠的拒绝他。 

 

如果说申心是为了她的恶作剧而要和他交易,那我又为什么要去淌这趟混水呢?我想一切都无可挽回了,因为不知何时,我已经被彼氏夹在胳膊下拖出了图书馆。 

 

  在那个看得见红枫的音乐教室里,申心正在等待,她面前的课桌上放了一个大口袋。 

 

试过啤酒吗?彼氏问。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接着,一个易拉罐就从天而降的到了我的手中。 

 

庆祝我们三人正式建交!彼氏收集完每人手中的拉环,便这么举起易拉罐提议,你们运气真不好,我这个人别的不敢说,活跃气氛的本领绝对一流。景煜,碰到我注定你以后清静不起来了。 

 

  我木讷的举罐回应,抬眼望去,申心正啜着手里的啤酒,有些漠然的望向枫树后的斜阳。 

 

   

 

高二的时候新来了一个化学老师,非常年轻,他的出现几乎在短时间内就捕获了全校女性的目光。她们说他不应该去教化学,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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