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妆-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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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他从不送女人花。他那样的花花公子哎!送你上万块的珠宝眼眨都不眨,就是死活不送花。”
关娜把手中的茉莉递给她:“个人习惯呗。”
“是,那样的人,什么都不送,也一堆一堆女人往上扑。”
关娜的心里冰冷地咯噔了一声,扑,多鲜明的动作,她自己是不是也就那样。
这时店主把一束白菊递过来:“小姐,你的花。”
女友瞪着她看了两秒:“娜娜,你买的这个?”
“啊。”
“不早说,姐姐,你不触我霉头吗?真是。”她念念叨叨。
关娜也不生气:“好好好,对不起,改天我把自己裹成个红包再到你家去。”
对方被她逗笑了:“你这个人,行,我走了。哎,下雨了?”
关娜说:“没关系,我带了伞。”
“搁平时我就送你了,娜娜,可今天,你知道……”
“没问题没问题,你先走吧,罗嗦。”
她坐车赶到墓园,姑姑他们已经到了地方。一行人踩着湿滑的石阶,慢慢走上去。
沿着山体,一排排石碑被掩在绿树里。
第十八排,往里数第七个。关娜默默念道,她六岁时她奶奶带她来过这里,老人家走得很快,近乎是仇恨的步调,丧子之痛都凝在这上头了。
“我身体好得很,我还要看那个女人的报应。”当时她牵扯着幼小的关娜,转头对女儿尖利冷酷地说道,后者正劝她慢一些。
可她没有活着实现这个心愿,五年前开始,她便在这墓园的一角长眠,离她儿子很近。
她碑前的小松树,还是表哥和关娜亲手种的,现在应该已经比人还要高。
“待会儿顺便去看看妈。”姑姑说。
他们在青苔班驳的墓碑前停下,娜娜弯腰把花放上去。
“弟,在那边少抽点儿烟,帮我们孝顺妈。”
“爸,我来了。”关娜轻声说,只有她自己,或许还有在这上空游荡的灵魂能够听得到。
“我很好,姑姑他们生活得都不错。还有……妈也很好。”
碑上的照片被雨打风吹了这么多年,其上的微笑也模糊了,像是在极远处。
他在临走前,也对她这么笑来着,那天黄昏,他找到她的幼儿园,把她接出来,在她的小裙子里塞满糖果,对她说,娜娜,以后爸不能照顾你,你要,好好听话。听妈妈的话。
雨瑟瑟梭梭的下着,细碎的、粘腻的。
“娜娜,一起回去吧。”到了山下,姑姑对她说。
“哦,我还有点事,你们也不顺路,先回去吧。”
“那哪儿行。”
“没关系的姑姑,我打车回去。”
“……好吧,你小心点儿,到家给我们电话。”
“哎。”
姑姑他们的身影都消失不见后,关娜转身,再次走了上去。
不知道记得真不真切,多少年了。
她还是找到了,周围环境都没怎么变。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的墓,很简单的碑文,俞清悠,一九八二至一九九八。
如清水中莲花一样的女子,凋零在她最美好的年纪。
43
关娜被淋得像只落汤鸡,从山上下来。
手机这时候响起来:“喂?怎么不接电话?”
“苏澈?什么事?”
“听说江北那边逮着个人贩,可能是上次漏网那几个里的,你能不能来指认一下?”
“行是行……”
“怎么了?”
她发现这里打到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得等不知道什么来的公车。于是据实以告。
“你在哪?我来接你。”
关娜告诉了他,他说:“好,在那里,别走开。”
二十分钟后,一辆路虎在她面前停下。
关娜正想,是不是问路的?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开门,下车。
“苏澈?”
他已经从她手里把包接过来,同时打开这边的车门:
“快上车。”
他今天穿着防水的运动装,短发被雨打出一层细小的水珠。
“你……这车是你的?”
“是啊。”
她想,哦天那,警车什么时候换到这档次的?
路虎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兴奋地低吼,在这么有挑战性的路况中,它才能充分体现出它优良的血统。
苏澈问她:“你不是带伞了吗?怎么淋成这样?”
“都是树,伞也撑不了,湿了就索性懒得撑了。”
“嗨,你这个人。”他从车座旁拿出条毛巾:“给。”
“不用了。”
“干净的,搁车里从来没用过。”
“不是这个意思。”她倒有些不好意思。
“明白。”他笑起来,把它塞到她手中:“这也算保护证人,你要是感冒,认岔了可不得了。”
关娜莞尔,开始用毛巾擦自己湿漉漉的长发,自己跟这个小青年在一块儿时,总是比较轻松而愉快的,这也许恰恰是因为她在他面前什么丑态都出过。
果然从警局出来,她就有点不对劲了,头开始晕沉。
“不舒服?”苏澈转动方向盘:“去医院吧。”
“不用不用。”
“生病了不去医院,你怎么一点科学精神也没有?”
“真不用了,我回家喝点热水就好。”
他无奈地看看她:
“你家有没有药?”
她艰难地回忆了一下:
“有吧——不知道有没有过期。”
“算了,一会我去买。”
一路上药店很少,好容易有一家,没办法转弯。
他把她送到家:
“你先把湿衣服换掉,我去买药。”
她虚弱地说:“苏澈,你不要麻烦,我睡一觉就会好了。”
他没听见似的,拿了她的钥匙出门去了。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躺好,闭着眼睛缩成一团。
他拍她:“起来吃药。”
关娜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接过药片。
“热水在床头,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苏澈把钥匙放在桌上。
关娜点点头,正在这会儿她的手机响了。
她轻微地咳着,把药片填进嘴里,同时打开手机:
“喂?”
“终于接了,关娜,你想玩到什么时候?”周明宇的声音,压得很低。
药在口中溶化,她被苦得说不出话,伸手去捞水杯,却一个没够准,那开水整杯从床头柜上翻下来。
她被烫的惨叫一声,苏澈这时已经走到门口,闻声赶紧转身跑回来:
“怎么了?没事吧?”
关娜一句话也讲不出,推开他冲到厨房,把几乎溶掉的药吐到水槽里去,一面干呕,一面把被烫红的手伸到冰凉的水流中。
苏澈跟过来,她费力地说:
“苏澈,真麻烦你了,你回去吧。”
“不用我做什么了?”
“不用。”
“我发现你说不用都成了习惯。”他看着她:“你是不是不管什么事,条件反射都是先拒绝了再说?”
她的手疼的很,又有些昏,不太能够思考,是不是这样的,她也记不清了。
“把自己保护的太厉害,不是件好事,关娜。”
像在责备一个小孩子,语调却很温和。
她抬起头来看他,这小青年微微皱着眉,黑亮的眼珠里有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看了看:
“不是太严重,有鸡蛋蜂蜜没有?”
他把蛋清和蜂蜜搅拌均匀,涂在她的伤处,清凉镇痛。
她问他:“你怎么连这个都会?”
他反问她:“你怎么能这个都不会?”
关娜惭愧的笑笑,抬起手指放在眼前吹口气:“多谢,好多了。”
她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手机,它在忙乱中被扔到一边,她刚刚拾起瞥了一眼,对方早已挂了线。它现在无声无息的,让她几乎以为刚才那一句,是迷乱中的幻听。
当天下午,关娜去买花的那会儿,周明宇正在办公室里,盯着包裹里的东西发怔。
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香水、小羊皮钱包、吊坠,还有那枚白金戒指。大部分连拆都没拆过。
她这算什么路数?手段还真是高的可以。
“明宇哥哥,你还不下班?”门被推开一点,女孩子俏皮地伸头进来问。
“下班下班。”周明宇随手把那堆小玩意塞进抽屉里,站起身穿外衣:“佳佳,你怎么没走?”
“我哥让我问你走了没有。你不要理他,他肯定要拉你去喝酒。”
“正好啊,我也想去呢。”他拿了车钥匙,笑着轻轻推推她。
她乖乖地跟着他走出来:“那明宇哥哥,你会叫娜娜姐姐一起去吗?我帮你打电话好不好?”
周明宇顺手带上门,又用力扯了一下:“叫她做什么。”
“你们……不会……”
“小姑娘。”他拍一拍她:“不要想太多。我先送你回家。”
路上尤佳问他:“明宇哥哥,悠悠还好吧?”
“还不错。”
“她一直住在你家?”
“啊,这段时间她爸妈都忙,我妈又特别爱小孩。”
“那有空……”她犹豫着说:“我能不能去你家看看她?”
“上次的事,你别放心上。”
“说是这么说。”她小声道:“我总过意不去。如果不是那个好心人……”
他没回答。他能说什么,那个好心人今天下午给他寄回来所有礼物?哪里说的清楚。
这一天周明宇莫名其妙就喝高了,冲到洗手间吐完,感觉自己也是一脑子零碎,乱糟糟,阻挡一切思考。
于是他靠在墙上,给她拨了个电话。
他没指望她会接,却在听见她声音的一刹那,险些失控。
你疯了,周明宇,别这样。他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