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清梦,两徘徊清穿 十三党+四爷-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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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太医来了!”
不知谁的一声呼喊,我忙向房外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四、五岁,身着石青官服的年轻太医匆匆踏进房门。略见了礼,太医搁下药箱,步尚床前替弘明诊脉。
弘明仍在床尚打滚,那太医几次都没抓住他的胳膊。
情急之下,我回身指了立在房内的人,吼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按住小主子!”
话毕,回头时碰上太医的眼睛,那里面光影一轮,有什么东西闪烁出来,我冲他微微点了下头。
两个太监将弘明双手双脚按定,弘明仍自挣扎,腰肚左右上下的扭动。
太医低头静心诊脉,面色倒是平静,只眉间微微蹙起。
我看看弘明越发涨紫的脸,又看看那太医,心下紧张,连带手中帕子都纠缠在一处,却不敢出一声,怕扰了太医诊断。
太医收回了搭在弘明脉处的手,我紧张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让人甚是安心。
“姑姑不必担心,小主子想是吃坏了东西,在下开剂方子,小主子服下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说罢,他又从药箱里取了一粒药丸塞进弘明嘴里,“这是安神镇痛的药丸,让小主子先行睡下。”
我点点头,谢道:“有劳大人了。”
那太医脸上神色滞了一刻,旋即跟着小太监出去了。
我召来小连子,细细问了一遍,才知道原是弘明闹着要吃宫外的零食,估计是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他们每人自罚一个月的俸禄,众人皆是不敢有微言。
我看着弘明慢慢安静睡去,嘱咐了旁人好生看着,起身去小厨房看看药煎得如何,却不料竟是那太医亲自守在火旁,心下对这个年轻人又多生几分好感。
“这等粗重的活怎好劳烦大人亲自动手?”
他看到我进门,愣了一下。
我微笑着走过去,向他行礼,下蹲的趋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止住,听得那太医连声道:“不敢,不敢。”
我起身站定,那太医直直盯着我,我面色有些赧,自觉刚才在屋里喝斥太监时确有些粗鲁。
“未知大人高姓?”
“你……我姓常。”太医凝了下眉方才道出。
我略颔下首,礼节性地唤了一声“常大人”,此外再无话好说,又不好就此离去,只看着煎药的小砂锅汩汩冒着水泡,小厨房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我去瞧瞧小主子。”我被常太医盯得有些恼,找了借口离开。
“姑娘可是姓颜?”身后传来常太医急切的声音。
我转身看他,他表情真挚,不像是有意搭讪,方缓缓说道:“奴婢姓完颜,并非姓颜。”
他有些失望,喃喃道:“姑娘与在下一位故人十分肖像。”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点了下头,便出了厨房。
这常太医倒是尽责,日日来请脉。
待弘明服药睡下,我将常太医请到了外间客厅,问道:“不知这药还要再喝几天?”
弘明这孩子太闹,每次总要我好话说尽直到最后发怒,他才肯把药喝了,现在看他好的差不多了,索性断了药,免得一院子的人跟着遭罪。
常太医眼见我刚才给弘明喂药的困难模样,这会子想了一下,说:“小主子病已大好,只身子骨还有些弱,不如改以食疗。”
我顺心微笑,“如此甚好,真是有劳大人了。”
常太医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瞧,这几日,他总是这样有意无意地打量我,我知他许是又想起那位故人,遂问道:“奴婢与大人的故人真的长得很像吗?”
常太医点了点头,凝了神色,半晌,吞吞问了一句:“姑娘当真不姓颜吗?”
我欲摇头,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仔细端详眼前之人,微觉此人眉眼似曾相识,却又不记得认识此人。
“恕奴婢唐突,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常太医平缓吐出三个字,“常富贵。”
闻言,我瞪大了眼睛,将这个常富贵左瞧右瞧,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端稳的年轻太医,就是当年流落街边的小孩。
“富贵……”眼眶微热,激动之下竟发不出声音。
“真的是你。”相比之下,富贵倒是很平静。
我点点头,擦了泪,感叹道:“我都认不出你了。”
富贵也微微点头,“你倒是没怎么变。”
“对了,你酿和平安还好吗?你怎么会做了太医?你有二十四了吧,娶了妻室没有……”
他乡遇故知,我心里煞是欢喜,连珠炮般问了一串问题。
富贵一一答了,原来他些年也是有喜有悲。自从家境好转,他便跟了京里一位名医学习,后来又进了太医院;平安嫁去扬州;常大娘病故;富贵娶了妻室,早年间难产母子均未保住,富贵到现在也没再续弦。
多年未见,乍听这些消息,不免心中唏嘘,韶光容易把人抛,十六年了啊!
“你……”富贵看着我,有些赧,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让我也很是不好意思,低低说了一声:“玉筝。”
他在口里默念了几遍,又问:“你怎么从四十四年便断了消息?”
我摇摇头,微微一笑:“一言难尽啊。”
他还要再说什么,我瞅见绿珠正向厅内走来,便道:“有劳常大人了,您慢走。”
富贵错愕看我,此时绿珠已进得门内,我吩咐绿珠送他,转身进了内堂。
第六十一章 巧儿(上)
今年的秋天似乎特别短,依稀记得霜叶刚红,梅尚未发,鹅毛大雪已不期而至,刚入十一月,天气已经这样冷了。
房内拢了两个炭盆,不是内务府分的黑炭,而是银炭,有弘明带来的,也有绿珠拿来的,炭燃得正旺,却没有刺鼻的呛味,几缕白烟蒸起,慢慢化为无形,偶有两声“哔剥”的爆炭声响起。手插在手笼里,还是当年胤祯送我的那个狐狸毛的,那时候是怎么也不愿用的,如今竟是愈发的怕冷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心变硬了。
“姑姑,前儿四爷来的信,您还没看呢。”
绿珠挨着炭盆烤火,不时抬头看我,我知她必有话要说,只作浑然未觉,坐在榻上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小妮子坐了不过半个时辰便沉不住气了。
懒懒“嗯”了一声,仍然看着棋盘,“你不是已看过了,还催我做什么?”
胤禛的信我是越发懒得看了,有时一封信一放能放上三四十天才想起来看,倒是把绿珠急得团团转。
“我……”
绿珠急欲辩解,我反倒笑了,温言道:“写了什么?念来听听。”
绿珠听我并无责怪,徐徐吟道:
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度花影。梦想回思忆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
听完,我回头看绿珠,她面若烟霞,眉目含情。
无话可说,只得赞一句,“你倒记得真切。”
绿珠肃了脸,问道:“这么些年,爷给姑姑写了那么许多信,姑姑为何一封也不回?”
我看进绿珠的眼睛,婉声问道:“你想让我给他回信吗?”
闻言,绿珠紧抿了嘴,不再说话。
“八爷和十三爷最近怎么样?”
“奴婢不知。”
我不吭声,只面无表情地盯她,她的脸微微转白,小声说道:“听说八爷八月里染了伤寒,病了好些日子;九月万岁爷北巡回畅春园前一天,命八爷离开畅春园别墅,回家中养病;不过十月初,八爷便好了,万岁爷吩咐复了八爷的俸禄。十三爷还是老样子,见天儿的不出门,腿上的病也是一时好一时不好的;正月上十三福晋生了位阿哥,八月里一位侧福晋又给爷添了个阿哥。”
绿珠絮絮说着,胤禩的起落,胤祥的哀乐,没想到我竟可以这样平静,心内无波无澜。
如今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就是把弘明带好就好了。
我端了榻桌上刚沏的普洱,吃了一口,淡淡说道:“入冬了,小主子往日的膳食怕也该改动改动了,明儿个去请常太医来为小主子请平安脉。”
“是。”
富贵来后,分别替我和弘明诊了脉,我一向健康,弘明也是整日里生龙活虎的,诊平安脉就跟体检一个道理。富贵重新拟了膳食单子,又嘱咐了伺候伙食的嬷嬷几句。
“常大人辛苦,喝过茶再走不迟。”
我把富贵请去客厅喝茶,他又跟我交待了些冬季防病要注意的事项。我看他眉宇中有淡淡的忧虑,想他也许心中有事,转头对绿珠道:“前儿你弄的那个双色马蹄糕,小主子直夸好吃,你再去弄些,等小主子一醒来便能吃了。”
绿珠依言出去了,我轻声问富贵:“你好像有心事?”
富贵眉头微微皱着,半晌,慢吞吞问道:“你……你可认识王杜臣?”
我摇头。
“你不认识?”富贵又问一遍。
我又想了一会子,确定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便问:“他是谁?”
富贵并不答话,只是看着我,目光有些低迷,“你变了。”
我不尽笑出声,扬眉问他,“你了解我吗?”
他缓缓站起,转身去拿他的药箱,背对着我说道:“王杜臣与我同门,四十七年入太医院,他说他在宫里医治的第一个病人是当时乾清宫里最美的宫女。”
脑中思绪飞闪,王杜臣,原来那人叫王杜臣,我连他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富贵背起药箱,回身看我,面罩寒霜,声音凉比晨雾,“他很惦记你。”
我看着他,冷然道:“告诉他我好得很,不劳无关的人记挂!”
富贵愤愤出了门,我亦回身将桌上茶具统统扫落,乒乓碎了一地。
当年那一场美人计,非但没有改变胤祥的命运,还牵扯进一个王杜臣。难道这就是天谴?无论我怎么做都不能改变结局,反而连累更多人。
五十六年二月,康熙巡幸京畿回来,召了弘明去畅春园同住,直到四月里要北巡,弘明才又回宫。这次回来,他身边多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