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清梦,两徘徊清穿 十三党+四爷-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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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抬眼去看面无表情的允祥,他的侧脸依旧清朗冠绝,只是发间银霜刺目。那个面向大地苍茫,豪情满志要治理江山的男人,如今,他做到了,以他这一身伤病难愈,一身空劳憔悴,然而他终究是做到了。只是,值得吗?
值得吗?这个问题我也问了自己一辈子,每一次都思考到流泪却还是会微笑。值与不值,都不是我所能考虑。我只知道女人的心真的很小,一旦那里住进了一个人,便再也腾不出空间给别人。如果要将这个住进来的人从心上剔除,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利刀豁开皮肉,把心一寸一寸割裂,将那人连同心上的血、心上的肉一并抛了去。如此,经过这样的剜心之痛,心空了,心,也空了。
人生若再重头,允祥,你会选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
人生若再重头,允祥,不论你选什么,我依然甘心情愿爱上你,甘心情愿。
轿子停下的地方是郊外的一片旷野,已近黄昏,暮色渐浓,遥远的天边太阳落下了一半,半壁天空都是浓重的红。天色愈沉,这红就愈浓烈;夕阳愈低,这红就愈辽远,一滴一寸,滴红了漫天,滴红了漫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日落永远比日出悲壮,所以也就更凄美。
就像人生,将这苦乐悲欢一一体味,总不枉走过这一遭。
“真的……再无留恋了吗?”允祥的声音沾染了暮色,一字一字像是沁了血。
我不做声,只是摇头,云淡风轻。
允祥黯然垂眸,过了一刻,又抬起头来看我,目光隐忍而哀伤,“你这一次……他瞒着你也是不想你伤心,其实四哥也很自责,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把自己关在四宜堂里……”
允祥还在解释,我若有若无地笑了。我慢慢转向允祥,唇边微翕,最终什么也没说。有些话,终究要埋在心里一辈子,任它生根、发芽、结出一串果实,待自己去品尝其中的苦涩。
他看着我的眼中一直有幽蓝的光芒,就像是火焰默默燃烧,此刻却突的爆了一缕火花,映亮了他悲戚的面庞。他问:“是因为八哥、九哥?”
我微张了眼,下一刻,已平静如常。
允祥不再看我,半转了身,去望最后的一线斜阳。
“九哥是送京的路上患病身亡的,至于八哥……四哥已下了旨,是他自己不肯。”
我知道的,在得知明蕙被休,白哥屡劝允禩向胤禛认错求情未果遂愤恨自杀的时候,我就知道,允禩他是一心求死。
可是,看不看得透是一回事,放不放得下是另一回事。
横在我与胤禛之间的东西太多,即使如今,所有的障碍都已不再,我与他也不可能了,我最终也没有爱上胤禛。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太过执拗,太过任性,只为一夕安稳,却毁掉了太多人的幸福。我对胤禛,从一开始便多了算计,我在养心殿算计他,在启祥宫算计他的妻妾,我伤人伤己,斗的精疲力竭,争来荣宠一身,维护的只是一段不堪的婚姻,就连我对他最后的那一点娇嗔笑闹,也不过是在--算计他。
我已分不清对错,沉沉闭了眼。
过了今天,紫禁城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不论什么人、什么事,你都选择去原谅,你用宽容的心待人,为什么独独刻薄自己?”允祥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微弱地近乎无声,是怜?是爱?是痛?是悔?
我深深地吸了气一口凛冽的寒气,恍惚中似乎又嗅到清泠梅香,不自觉微微笑。
我自由了,我的身,我的心。
“你打算去哪里?”
我仍闭着眼,说地随性,“不知道,随处转转,我想亲眼看一看你们兄弟二人治理下的大好河山。”
待再睁眼,允祥塞了一枚玉佩在我手里。青玉温润,镂空雕梅,背面篆了一个“怡”字。
“这玉佩你收好,各大票号和州府衙门都认的。”允祥说的仓促,像是小孩子怕人发现了自己的小秘密。
我握着那玉佩,侧头睇他。
他扫我一眼,摇头哀哀笑了起来,“若是有心寻你,哪会寻不着?”
我静静地看他,心中感念他的体贴与懂得,于是无声点头。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你若不愿用我的钱便不用罢,只是这东西你留着,遇事总有个保障,即便不然,全当留个念想也好,我只怕你这一去,往后……往后不得见了。”
他的声音渐次低迷,最后一句几乎听不真切。他似乎在努力微笑,笑得极淡,淡的他眼中丝丝缕缕如网一般的怅然与不舍全数泄露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窒息。曾经多少次错过,我都觉得我们仍然很近,近到我们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相同的空气。而这一去,便是真的离分了,我们,真的是要分别了。此生,还能再见?
我向他靠近了一些,我很想伸出手臂去拥抱他,感受他的气息与温暖,那些我心底最深的渴望。
我在离他半米之处驻步,两人静静立着看天空中最后一丝光芒隐去。
我已决定要走,那就应该走得彻底,何苦再多牵连,何苦?
胤祥,我要你记得我,记得我说过的话,我做过的事,就算有一天我的样子变了,你也要认得我。
傻丫头,就算你变老、变丑了,我也永远记得你。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你不许难过,要好好生活,但是,你不许把我忘了。
曾经的对话像是魔咒,不断在耳边萦绕。
允祥,虽然我不愿承认,可我希望你能记得我,记在你心里面,一辈子。
“贵妃失踪,这下怕是要举国哗然了。”允祥低声感叹。
我悠然一笑,别有深意地看向他,“怎么会呢?历史上本就没有俪贵妃的。”
允祥了然颔首。
再没有多的话,我反身向着官道边的马车行去。走进了方看出来,赶车之人,正是富贵。
没有太多意外,我猜得到的。只是富贵,我投你以木瓜,你不必报我以琼琚的。
他抬头看我,不卑不亢,亦不容拒绝,“总要有人照顾你的。”
我默认点头,抬脚上了车。也好,竹儿的命,我用那簪子来保,富贵的命,我只能用自己的命来保了。
允祥立在马车前方,深深凝望着我,化不开的,是嗔、是痴、是念、是察、是哀、是眷,浓浓的,是恋。
“你好生保重身子,我走了。”我一收手,厚实的帘子便垂落下来,将外间的光线与景物隔绝。
我不敢说再见,像逃兵一样缩进车厢的角落,生怕下一秒就会跳下车去,死死拽着允祥,要他和我一起去天涯海角。
静默一晌,瑟瑟晚风吹送来允祥低沉而温暖的声音,“宝儿,你千万要好好的。”
番外合集:我眼中的完颜氏玉筝
'康熙'
“皇上龙颜与常人无异。”
朕冷眼瞧着这个稍显慌乱的小丫头,若她不是真傻,便是太有心计,晓得用这样的法子引起朕的注意,后宫之人大抵都存了这样的心思罢。果不其然,不几天,梁九功来报,说是那丫头被送了来。朕初时并不留意这丫头,直到老十四求朕给他俩指婚。皇子婚事向来是朕指定,能让朕的儿子主动张嘴求的,她还是第一人,这丫头着实有些本事。其实,以她的样貌和家世,做个皇子福晋也是配得起的,只是,这样的女子,如若心术不正,将是大大的祸患,朕的儿子又岂能为女色所迷惑?
朕驳了老十四,又防着这丫头多生事端,便着人放话给她,说是定下了。这丫头倒安分,不骄也不躁,没事人一般,竟比老十四沉稳许多。说起来,筝丫头的差事当得是极好的,说话、办事十分伶俐,又通些文墨,很是知书达理的,朕瞧得出来,她在朕跟前总是掩着她这份伶俐,看来心思倒是有些聪敏的。
日子久了,朕发现这丫头的确有过人之处,尤其说起话来,多是些朕没听过的言辞,却是颇有些道理。二哥去时,所有人都劝朕节哀,只有这丫头,她能体会朕心里的苦,她劝朕哭出来。朕没有想到,她一个小女儿,竟有这样一副玲珑心肠,这般的善解人意,让朕也不禁起了怜爱之心。她若真如她表现出来的这般知进退,倒也堪当这皇子福晋,朕遂决意允了老十四。没想到,德妃却是不满意她的身世,多次求朕不要指这门婚事。德妃向来最偏疼老十四,她的顾虑,朕自然也要考量的。她给老十四选了筝丫头的妹子,人品秉性想来也是好的。
德妃杖责筝丫头的事,朕是知晓的。当德妃告诉朕是她自己请求责罚时,朕倒是颇感意外,细一想,又觉得也在情理之中,以这丫头的心智,的确做得出这样的事,只是难为她肯委曲求全。宠辱不惊,朕心下对她又多了两分喜爱,是以之后她和老十三的事,朕也是乐意的。
老十三来请旨,朕也是万没想到。筝丫头昏迷了几日,朕也将此事搁置,之后再问老十三,他依旧要娶马尔汉家的丫头。罢了,朕也不愿自己的儿子太过痴情,况且罗察家一门出两个皇子嫡福晋,并非好事,遂准了这门婚事。
此后,筝丫头愈发的不争气,时常病着,当差也不如从前利落能干,完全失了大家气度,朕便打发她去了养心殿。
若说朕对筝丫头起了杀念,便是她救了老十三家的那件事之后,原来对这丫头上心的,竟然还有老四和老八,一个个轮着番地去瞧她!筝丫头确是招人喜欢,但是朕决不许朕的儿子全都为着她!朕亦不忍,但这丫头留不得了。
朕终究没有杀她。那日,朕斥责明蕙悍妒,以至老八膝下无子,明蕙却抵死不愿老八纳妾,最后竟说只得玉筝一人可纳。明蕙是朕自小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朕最清楚不过,从来没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她竟对筝丫头另眼想看。
玉筝,玉筝。
罢了,只要安安分分,那便留下她。
狼烟起 江山北望龙起卷 马长嘶 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四十年 纵横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