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情未央 十三党-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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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斜的映照在我的身上,我仿若又看见多年前的样子:广阔的草原上牛羊成群,似朵朵白云飘浮在绿色的天空上。姑娘们围着篝火,手拉着手笑着跳着的转着圈儿。火光映照在她们的脸上,生动漂亮,仿佛这样的青春、这样的活力可以永永远远,阿爹把我举得高高的,我心里激动,却又欢喜,一回头,看见额么格幸福的依在阿爹的臂弯里,笑容明媚的照耀在脸上,阿爹爽朗的笑声在大草原上回荡,传得很远,很远。
一场梦白做了这么多年啊,到头来,竟全是苦的,全是苦的。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无力(风飘零哉雨飘零)
“额娘,这儿风大了,披上衣服吧。”我接过舒巧手里的衣服,道,“叫你们新婚燕尔的离别,额娘心里也真是过意不去啊。
“额娘哪儿的话?弘吟弟弟病了,托娅姨娘得留在府里陪他。我不陪着额娘还有谁能呢?更何况,也是我自己愿意陪着额娘的呀。单看着这满眼苍苍翠翠的竹子,那儿开着的丛丛月季花儿,再陪额娘说说话,心里也快活许多呢。”舒巧笑得很美。我拍拍她的手,“这孩子倒真会说话。”
我现在是在皇上赏的交辉园,这里风景秀美,景色怡人,地方又清静。从我第一眼看到,就爱极了这园子。本该是托娅陪着我到这里小住的,可惜这几日弘吟发高烧,托娅是无论如何离不得他了。舒巧主动求着我要跟我来,我看了眼弘昌的神色,他淡淡的,也未置可否。到了临出门的时候,弘昌说:“去了就好好照顾大额娘,替我尽尽孝道。”
再过几日,便是惠儿的生日。想来我已有小半年没见到我的惠儿了,每逢进宫时,也只是能避则避。可是当一道圣旨下来说要为和惠公主大办生辰宴的时候,我心里竟好像春天土地里嫩苗破土而出似的。我的孩子啊,我可真是想你。
思来想去,决定做一副刺绣送给我的惠儿。我的绣工,若说当公主的时候还算说的过去,那现在这些年下来不拿针线,也早退化了许多。若真比起来,还真比不上托娅、舒巧她们。可再怎么着,也总是为娘的一片心啊。
我不允许这副绣品上有一点暇疵,但凡有一点儿也总是弃了再绣。这样一来,小半月了也才绣了三分之一不到。日子渐近,我心里越发着急起来。没日没夜的绣,时常绣着绣着就歪在卧榻上睡着了。有一日睡得半梦半醒,手里的东西被人拿了去,我一惊之下醒了,看他好整以暇的出现在我面前。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回府了?”我在这儿住了几日,他还没来过呢。“你不在府里,夜里都睡不安稳。”他往我旁边坐下,似是真的倦了,满脸疲惫的打了个哈欠。我听着这样一句明显的对我存在依赖的话,心里漾出甜意来,侧身把头埋在他怀里,“甘珠儿还好么?我真想他。早知道该带他来的。”
“能吃能睡,胖了不少。想甘珠儿,就不想我?”他拽住我的手轻摇三下。“恩……你别说,我想皎儿,想惠儿,想甘珠儿,还真没有空当想你了。每天哪有那么多时间每个人想一遍?”
他不说话,却好笑得看着我,看得我像是儿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似的。“想告诉我,真没想我?”他黑亮亮的眼睛靠近了盯着我,我一时慌张无措,不为别的,只觉得这样的气氛将会是什么的前兆。
“呃,想……自……自然是想的。”我语无伦次,他笑开了,把我抱在他腿上搂着。然后又拿着那副尚未完成的绣品端详,那上面绣的是一池碧水,绿叶田田中独立的一朵粉荷,露珠莹莹。现在还未完工,但也看得出个大概了。
他看着,眉头却深锁起来。“怎么了?不好看么?”我疑惑,对我这样一个都近十年没拿针线的人来说,能有这样的绣工可是很让我有成就感的。
“心思到了就行了,惠儿会明白的。总摆弄这个,费神费力的,太辛苦了。”他的语气温和。我听出并不是因为绣工入不得他的眼,而仅仅是心疼我费神费力,放心了许多。
“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这又是她十岁生日,我能不用心思吗?”我喃喃,又想到惠儿,心里难过起来。他看出来。柔声哄道,“皇上很疼她。小宁古珠满月酒都没惠儿生日宴这个排场。”宁古珠是玉婷几月前生的那个儿子,是为雍正帝八阿哥,大名福惠。
“哎?既是这么喜欢女儿,那咱们就再生一个,如何?”“啊?”我一声惊呼没来得及出口,已被他拦腰抱起了。
秋风送爽,怡亲王携家眷赴和惠公主生日宴。我看着人群熙熙攘攘,心里烦乱得像是一团乱麻。面上还得笑盈盈得同宴客们打招呼,客套几句。天知道,我到这儿来当真不是来全一个“怡王妃”的身份的,却仅是一个来见孩子的母亲啊。皎儿摇摇我的手,我低头看他,他一张小脸上尽是认真的表情,“额娘不要着急。惠惠一会儿准出来,她若要见着您定会高兴的。”我儿子懂事了。我笑着点点头,他也回我一笑。
乐声响起,一个宫装丽人步态优雅的翩迁而出。向着众人微微一福,然后由两个嬷嬷扶着走到皇上下首,皇上朗声大笑着,慈爱得摸摸她的头,她时而羞涩一笑,时而撒个小娇,总引得皇上一番夸赞。是的,那就是我的惠儿,我半年未见的惠儿。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怡王妃好福气,生了和惠公主这样漂亮的女儿。”履郡王福晋,也就是过去的十二福晋向我赞了一句。“是呀,我们柔儿也进了宫,也封作公主,可皇上到底不似疼爱和惠公主那样疼爱柔儿。”
“绵琳,你这话是说左了。我可听我们爷说,和惠公主同端柔公主就似亲姐妹似的,皇上赏东西下去也不曾偏了哪一个呢。前阵子皇上还说,和惠、端柔两位公主恰如大清两颗明珠。怡王妃,您说呢?”履郡王福晋问我道。
“是啊,是啊。”我心不在焉的应着,眼睛却一刻没离开过我的惠儿。可是,我的惠儿却还没正眼看过我一眼。又见胤祥站起坐下的向着皇上行礼、谢恩,动作言语都带着近乎谨慎的恭敬。我苦笑,还有人和我一样,在这儿遭着罪呢。
“惠儿为什么没看我一眼?惠儿为什么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我一眼?胤祥,胤祥,你告诉我,那真的真的是我的惠儿吗?她连额娘都不要了吗?”生辰宴上和惠几次目光绕到我们这桌,却偏偏刻意避开我似的。我心里惴惴的,散了席又已不见了和惠的身影,只能叨叨的问胤祥要答案。
他沉吟无话,许久,忽而一指前方,“看,那是谁?”可不就是我的惠儿吗?优雅轻盈的向我们走来。我几乎要流了眼泪。只是想也没想的冲上去,抱住她。“惠儿,你还好吗?吃得好吗?穿得好吗?过得辛不辛苦?”
我抱住的那个小小的身体却一动不动,甚至略显僵硬。“多谢十三婶关心,和惠……一切都好。”惠儿一句话说出来,我只觉得血气上涌。十三婶?我到这儿来就只是为了听我的惠儿生硬的叫我一声十三婶吗?
我怔怔的松开手,愣愣的看着她。惠儿展开一个笑容,一个很美却不真实的笑容。“十三婶的礼物很好,和惠心领了。皇阿玛让儿臣来代他送十三叔、十三婶一程。十三叔,十三婶,来给我庆生,我可是荣幸之至啊。”
听这孩子一口一个“十三叔、十三婶”,我满满的疑惑终于无处喧泻,一把拉她过来,“惠儿,别吓额娘。你这是怎么了?”
“额娘?呵,我早就没有额娘了。”和惠低下头,喃喃的说。“和惠,怎么能这样和你额娘说话?你知不知道,你额娘为你操碎了心,为了你吃不下,睡不着?”胤祥的声音严厉起来,我伸手拦住他,无论惠儿做错了什么,我都一样心疼她,不忍她受委屈。
“你们若真是疼我爱我,为什么不来看我?都半年了……我天天盼着、想着,没有一天不想回家,我记得额娘说过,阿玛额娘永远是我的阿玛,我的额娘。可是我进了宫,你们来看过一次吗?你们没有,你们没有。你们知不知道,我夜里做恶梦的时候都没有人哄我,在皇后娘娘面前又不敢哭不敢闹。你们要我做好这个公主,那就让你们如愿吧。”我听得心酸,又要伸手去揽她。
她却硬生生的拂开,看着我,眨着莹莹泪光的眼睛,轻轻的说:“额娘不要我了,她食言了。既是如此,就不该再奢望她还有女儿,是不是?十三婶?”
她转身而去,越走越远。我看着她的背影,一下子没忍住,一脸冰凉。“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胤祥揽过我,低声喃喃。我心里冰冰凉凉的,可是却想道:也好,也好,如果对我们的恨可以让她斩断过去种种的挂念,以获她一生的平安,那么我愿意。
怪不得弘皎说,惠儿在宫里从没提过想家,想阿玛,想额娘。原来并不是埋藏了想念,却是那想念早变质,变成了怨,变成了恨。和惠初封为公主的时候,我曾号啕大哭过,曾抗拒过,无奈过,失望过。可是如今,早已无力,原来,当一个人还可以有力气悲伤的时候,那是他还没有绝望啊。
伤逝(一缕芳魂今已去)
一声干呕传来,我们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舒巧?没事儿吧?”我问道。舒巧轻摇摇头,“额娘放心,我只是……呕——”一句话还没说完,又俯下身去恶心的厉害。一边作呕,一边又需得强忍住,直憋得泪花直涌,满脸通红。我看着也觉得可怜,走到她旁边去拍抚几下她的后背,轻声问了句:“怎了恶心得这么厉害?不是有身子了吧?”
我问得极轻,这句话却似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啪”的一声,弘昌手里的碗筷都七歪八倒的横在桌上,人豁得一声站起来,面色一阵铁青,又一阵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