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情未央 十三党-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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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摸我的脸,看得认真,看着看着笑起来,笑得开怀。我被他笑得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小心的挨近了身子,紧紧拥抱了我。我顿时没了知觉似的,只听到他在我耳边对我说:“馨儿,这样真好。你还是从前的你。”
这样的气氛绵延了许久,我才想起来,我还没看过那个新生的孩子。“孩子在托娅那儿?让她来吧,我想看看。”
“馨儿,”他的手停下来,放在我肩上。“怎么了?”许久他才说,“托娅她,回去奔丧了。”
“奔丧?”
“是。多尔济死了。”他一说我才想起来,对呵,托娅是多尔济的养女啊。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的怅然染上了心间,四处扩散,又什么都抓不住,他死了啊,我还没还清欠他的呢。不过,我又怎么可能还得清呢?
这种悲伤无关于爱,而仅仅是一种过往像云烟般散去可我们却无力的难以抓住时的遗憾和感叹。可这样的心绪并没有延续太久,就被打断了。“哇,我要额娘,我要额娘。”门外的哭喊声持续不断,我的惠儿,惠儿怎么了?
门一开,小人扑倒在床边,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大哭起来。我让她哭的有点发慌,“惠儿,怎么了这是?你阿玛又骂你了?”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有比她阿玛骂了她更让她难过的事儿。
她抬起一双肿肿的眼睛,“额娘,你不要死,好不好?”
“这孩子和你是真像啊,满嘴的傻话!”胤祥笑起来,去拉和惠要抱她,和惠不让,非依在我身边。我抬手摸摸她的头,“来,告诉额娘,我的惠儿在怕什么?”
“额娘,你有好几天没醒过来了。我问哥哥,哥哥也不告诉我。问阿玛的时候,阿玛就突然睁大了眼睛,紧紧捏着我的手。我好怕啊,额娘,可不可以不要小弟弟了,我只要额娘……”说着又要哭。我笑着笑着,眼底酸起来,“惠儿乖,额娘不走,额娘要永远陪着我的宝宝,陪着我的惠儿。”
百日(新生子,逢欢笑)
当我能下床的时候,托娅也终于回来了。刚一进门,托娅两眼发直似的看着弘吟,只一秒钟的工夫已扑过去狠狠的搂紧他,“弘吟啊,我的儿啊,额娘可真想你。”弘吟从那怀抱里挣脱出来,定定的看了托娅几秒,然后笑了,手伸向托娅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擦,“额娘,不哭。儿子给额娘擦擦,额娘就不疼了。” “我儿懂事咯。”托娅果真破涕为笑,我愣愣的看着这个场面,尤其看着那个很贴心懂事的弘吟,这时候才真的发现,那时候他们说这孩子像胤祥的话倒也不是骗我的。如今看来,的确是像极了胤祥的。
“馨儿?”一只暖暖的手,触上我肩头,我转过脸,“累了?早说过这还没出月,不要到处乱跑,你愣是不听……”我伸手捂住他的嘴,轻轻摇头,“看你这一大串说下来也不嫌累哦。”
托娅三两下抹抹眼泪,跑到我边上。“姐姐,看我一时疏忽,都给忘了。十三爷说的是啊,你还没出月呢,要真为了我落下什么病来,我不是成了罪人了么?”然后打开身边的包裹,三两下的翻,“哎,是了。惠格格,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和惠一边往这儿走,一边好奇的伸头缩脑。
竟是一件蒙古长裙,绿色的底,金色的线,极漂亮。我看着这件裙子都能感觉得到蒙古草原上没有杂质的风。“惠儿,你说过的,想看看蒙古的能飞起来的大裙子,看看,姨娘给你带来了,喜欢么?”
和惠惊羡的张着嘴,几乎滞滞的点了两下头,接着,又欢喜起来,凑过去小心的捧过裙子,然后飞快的掂着脚在托娅脸上亲了两下,再接着,就喜不胜喜的三两下蹦跳着唤奶娘帮她穿上。走到她哥哥面前的时候把那裙子一拎,往身上摆了摆,“哥,你看,漂亮吧?”
弘皎很快的点点头,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惠惠,慢点儿,别摔着。”
“这俩孩子啊……”托娅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跑着,脸上微微的笑,回过头,又对我说,“姐姐,小宝宝还好么?那天你生他的时候可是受了大罪了,将来这小子要是不孝顺您了,我可第一个不答应。”
托娅毫无空隙的忙前忙后,言笑晏晏,可我总是觉得这隐藏着深深的刻意,为了填补无处安放的悲伤,于是我的眼睛跟着她的身影到前到后,突然好想哭,大概是生产之后特有的那份敏感吧。
我走近了托娅的房间,听到里面压低了的哭声,我这才惊觉,真的不是我敏感呢。小心的轻扣房门,“谁?” “是我,托娅,可以进来吗?”
“姐姐?等下,就来了。”托娅开门的时候脸上犹带泪意,勉强的对我笑。“托娅,”我轻喊了一句,却没了下文,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我慢慢踱到床边,顺势在她床边坐下,拍拍床板,我打了个哈欠,“托娅,姐姐在你这儿躺会儿,不介意吧。”
“怎会?”托娅往旁边一依,我拽她,“过来啊,陪我躺躺,和我还见外?”
托娅拗不过我,只好陪着我一处躺着,想想当年我最沉痛绝望的时候托娅夜夜守在我身边,用她单薄的肩膀担起我沉重的悲哀。她不止一次的救过我的命啊。现在的场景毕竟是安恬的。
“托娅,这次你回去,怎么说了?”
“也没什么,我阿爹……他去了。”托娅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刚说出这一句就带了些鼻音。我抓着她的手,“托娅,有什么难过的要和我说,姐姐能帮的就帮你。”
“姐姐,你不明白。”托娅听我这么一说,直身坐起来,真的落了泪。我静静的等,听她说下去。很长很长时间过去,托娅才道:“姐姐,什么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今天才真是明白了。阿爹怎么就不能等等我呢?女儿还没有尽孝呢,他怎能就这么走了呢?‘生恩不及养恩大’我的父母生了我,可我却是阿爹养大的。小的时候和阿爹在蒙古,阿爹总是抱着我骑在马上,对我说,‘托娅,阿爹给你取娜仁托娅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的人生能似霞光般美丽。你生的像敦恪一样的漂亮,只是盼着你将来的归宿……’”托娅说到这儿,又哽咽了。
“回蒙古的时候见到了族里的人,他们说阿爹是在敦恪公主生前住的那间屋子里去的。我从小就记得阿爹喜欢去那间屋子,小时候有一次我很好奇,偷偷跑进去过。可是一向疼我的阿爹知道后却大发雷霆,第一次动手打了我。在阿爹的心里,敦恪公主简直是神圣的,每每提及眼里都全是爱慕。我想阿爹收养我,培养我,大概也是拿我当作了敦恪公主的影子了吧。阿爹说,敦恪公主最爱的曲子是——昭君怨。”
我吃了一惊,他怎知那竟是昭君怨呢?忆及当年,他问我时,我只说了个“昭”就把剩下俩字咽了回去。只没想到,我终于还是谁都瞒不过。
“姐姐,你说敦恪公主究竟为什么还要怨呢?又有什么是可怨的呢?我的阿爹不比别人,他对敦恪公主好到百依百顺啊,可是就是这样,那公主的心都没法儿暖起来吗?真的是铁石心肠么?”托娅一边说一边又替多尔济不平了,我听到“铁石心肠”四个字不免面色一暗,我?铁石心肠?
“可别忘了,敦恪公主可是胤祥的亲妹妹,你这么说叫爷听见了可是不得了的。”我故意绕开话题,托娅听这话果然不再提起,闷闷的了。“托娅,”我推她肩,“死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的活。你的阿爹在天之灵也才能放心,不是么?”
我下了床去,带上门前的最后一刻,我低低的叹,“抱歉。铁石心肠的确不是我的初衷,只是心不由己,心不由己啊……”
春天是个好时节,宫里大办千叟宴,我们府里的小阿哥也过了百日,将好借这机会邀了各府来一同享这天伦之乐。我明白,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人到垂暮之年,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和和乐乐的共处呢?
除去终身圈禁的大阿哥和废太子外,大大小小的皇子们到的是真正的齐全。我看着这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恐,竟不禁的想笑。暗里争得越是你死我活,明里就越是亲得不分你我,不累吗?
我没工夫跟这群人周旋,抱着我的孩子,轻轻的逗哄。眼睛一抬,瞧见了和惠正围着四爷四福晋直转悠,眼里哪还有我这个额娘,不禁闷闷的。看看尚在襁褓里的婴儿,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我亲亲他的脸,“还是你乖,不像你姐姐,个没良心的,眼里就她四伯伯,还当我是她额娘么?亏我还这么疼她哩。”
“弟妹一个人这是叨咕什么呢?”人声渐近,那问话的正是为首的那个,脸上带着种还算和气的笑意。“馨儿,这是三哥。”胤祥要过来拉我,他一说我倒是真的想起来了,三阿哥啊,记忆里一直是个喜好舞文弄墨的人,我五岁那年他的那首给皇上的祝寿词还让我记忆犹新哪。
“小侄儿,看看三伯伯给你带什么来了?”三阿哥走近了些,拿了本很小的袖珍版的小书放在孩子手上。宝宝死捏着那本小册子,竟不松手了。我知道那书的精巧,怕他给捏坏了,谁想任我如何抢,他还就不松手了。
“弟妹和小侄儿抢东西呢?得,弟妹看上了,了不得再另送一本给你就是,可别和我侄儿抢了。”
“三哥哪里的话?”我笑道,这么说着也就任孩子手上抓着那本小书。
然后四阿哥踱过来,淡然道,“我这个四伯伯呢,也略备薄礼。这本《甘珠儿》经是特特送给小侄儿的,佑他一生喜乐平安。”
“四弟?怎么?你也给小侄儿送《甘珠儿》经?可见这孩子与甘珠儿有缘呢。”三阿哥大笑。我看看孩子手里的小书,上面恰是三个金闪闪的字——《甘珠儿》。
于是这家宴上这孩子“甘珠儿”这个小名算是传开了,福晋们都要抱抱这个新生的孩子,评头论足的说着他的大眼睛,大脑门,漂亮的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