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情未央 十三党-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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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味觉,并且弯身之时肚子也被窝得相当难受。
艰难的喂过药,我凑在他耳边说道:“胤祥,你知道我很怕吃药的。为了你,我连这么苦的药都从嘴里过了,你看在我舍命陪君子的份上,就快醒过来吧。”
突然,一个小太监破门而入,对四阿哥说道:“主子,不好了,年侧福晋,小,小产了。”玉婷,又流产了。我看见四阿哥脸一下子变得苍白,面上满是痛楚,可还是纹丝未动,凄凄然道:“知道了,你回去吧。”那小太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唤道:“主子?”
我对四阿哥说道:“四哥,玉婷出了事,你赶紧回吧,这里有我。”四阿哥摇头,说道:“胡闹,你自己都还是病人呢。”我正色道:“四哥,真的不会有事的,你快点回去吧。”四阿哥犹豫半晌,终于出了门去。
静夜
夜,深了。微弱的灯光照映下我孤寂的忙碌的影。往日我是不会孤独的,因为我的身侧总会有他挺拔的身影,他的一双有力的大手会爱怜的包住我的手,他春风般的笑靥会给我无穷的力量。
可是到如今,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忍受孤寂呢?我俯身喃喃:“胤祥,你摸摸,我的手又凉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来帮我暖手呢?”我轻柔的绕过他的脸颊,一个不小心眼泪掉在了手背上,我忙拭了去。
“胤祥,胤祥,胤祥……”我如呆似痴的喊他,一遍一遍。这呼喊却勾起了我往日的回忆。依稀记得,儿提时代的我拽着他的袖子喊“哥哥”,在无逸斋外面看他射箭,我大声的喊“哥哥,加油。”在御花园里,我撒着娇的说“哥哥,你就再抓一条鱼上来嘛,不会有人发现的。”
后来在德额娘那儿,我“哥哥”、“哥哥”喊得更勤了,那时候,我惟一可以依赖的只有他,只有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唤他“胤祥”的呢?思绪飞到了11岁那年在塞外的时候,为了保护我,他只身与猛虎搏斗,“胤祥,当心哪……”当时的呼喊言犹在耳。
当时,他为了我只身扑向猛虎;尔今,他为了我只身冲向大火。从前他说过“他只为我拼命”,他做到了,换来了我无尽的悔恨。我捶着床板,大声的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为我拼命。没有你,我怎么能一个人独活?”我又抽噎起来,“你起来呀,求求你快起来呀。你好狠的心哪,你若为了我而死,那我岂不是要背上一辈子的愧疚?”
我翻箱倒柜,找到曾经几次易主的白玉簪子。最初那是额娘的遗物,是我珍爱的宝贝,后来它是我们分别七年后我给他的礼物,再见到它是在养蜂夹道我们重逢时,也可说这簪子见证了我们的风风雨雨。
我把簪子放在他的手上,把他的手握起来,“胤祥,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的,你怎么可以有事呢?”
我眼神迷离的帮他又擦了一遍身子。他的身上还是火一样的发烫,我把盆放到桌上,在他身侧躺下,拉起他的手放在我凸起的肚子上,说道:“它一定累了。刚才还动得不停呢,这会儿大概是睡觉了。它一定会说‘阿玛,你快好起来嘛,我都困死了’,你说是不是?”
我看着他安静的侧脸,说道:“你说这一胎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咱们已经有了皎儿,那就生个女儿吧,儿女双全才好,你说是吧?要是女儿,那叫什么名字好呢?等你起来,咱们商量商量。”
我欺骗着自己,说些不会让我伤感的话,可是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的泪流成河。我紧紧的搂住他,在他耳边,重复着:“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恐惧不容抗拒的袭上心头,我吻着他的脸,触摸他脸上灼伤的印子。彻夜在他耳边说话,说我们的从前,说我们的孩子,说我们的将来。我跪在窗边祈祷,记得我生皎儿命悬一线之际,我曾向额娘求助。我跪下来,双手合十,说道:“额娘,帮帮我,我害怕死了,求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好起来。”
起身时,一阵旋晕,怔了两下才把眼前一片黑影赶走。天亮了,窗外鸟儿叽叽啾啾的鸣叫,奴才们送来了早饭,我却不看一眼,让人把晈儿抱来,我把晈儿放到他的床边,孩子大概是给他现在的样子吓到了,“哇”的大哭起来,我立即捂住他的嘴,说道:“晈儿,别怕。那是你阿玛呀。叫,‘阿玛’。”晈儿嚅嗫着“阿……阿玛。”
我把他的小手与胤祥的手握在一起,想到晈儿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有一次跟他夸他的阿玛,结果因为害羞止住了话头,现在我却只想告诉孩子们他们的阿玛是怎样优秀的人。
我一手抚住肚子,一手放在晈儿柔软的身体上,说道:“你们的阿玛是最最优秀的人,能文能武,你们的皇玛法称赞过他‘精于骑射,弛骤如飞’,在狩猎场上他每发必中,这个我倒是见识过的。你们的阿玛善通音律,连抚筝都会。当然,文采也很好,比你们的额娘,也就是我,要好得多了,最喜欢的一首是你们的阿玛作的‘春昼’,是这么写的:物候深春好,迟迟景渐长。 柳塘新水绿,花雨小帘香。 波暧看鱼跃,泥融喜燕忙。 熙然俱自得,游泳赖轩皇。”
我还沉浸在记忆里,门外却传来一声怯怯的询问:“真的吗?”我诧异的看过去,见是一个小男孩儿跟在四阿哥后面。未等我开口,四阿哥说道:“这是弘昌。”我这才记起昨天求四阿哥把弘昌带来的。我走过去看四阿哥眼圈都黑了,于是道:“四哥,玉婷还好吧?”
四阿哥向来是一个坚强的人,也未见得他过于悲痛,只是叹口气道:“没事儿了。十三弟怎么样?”
我摇摇头,“一直没醒。”四阿哥摆摆手,往里走。我却驻住了脚步,见弘昌正抱着晈儿,逗的晈儿“咯咯”直笑,我倒忘了他们是兄弟,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弘昌见了我,立即起身,规矩的行了礼,道:“儿子给大额娘请安。”我微怔,这个八岁的孩子真不是一般的懂事,后想想,青姐那个性子教出来的孩子如此恭顺是不奇怪的。我微微颔首。
我牵过他的手把他领到胤祥的床边,说道:“胤祥,弘昌来看你来了。”弘昌一见他阿玛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个孩子嘛,抽泣着哭出来,见他是这般的难过,虽不是我的孩子,可是我的心还是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轻拥住他,对他说道:“回家以后,不要告诉你额娘还有几位姨娘,那样他们会担心的,知道了吗?”弘昌泪盈于睫,向我点了点头。
过了些时候,四阿哥着人把他送了回去,我刚要起身,就感觉一阵吃不消,摇摇晃晃。四阿哥见了,命令我回去休息,我起初不肯,但见他坚持,也只好满腹忧虑的回去歇上一会儿了。
生离
卧榻之上,我辗转反侧。
迷迷蒙蒙,似真似幻。
漫天的酸涩与痛楚向我涌来,肆虐着,张狂着。我奋力的想要找到出口,想要逃跑,可是又一次被那样的无助与绝望包围。
死死的,让人窒息。
无法呼吸的痛纠缠着我,透心彻骨。
想要大叫,却喉头发紧;想哭,却眼睛干涸。怎么会这么痛?浑身上下,好像在烈火里煎熬,狠狠的。脑中一片昏昏然,大片大片的雾气笼罩了我,无处可逃。
强光刺痛了我的眼,我勉力的睁开眼,眯起一条缝。“馨儿——” “馨儿——”渺远的天际传来虚无的亲切的呼唤,那般的伤痛与不舍。
“胤祥,你在哪里?”我大喊出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渐行渐远越加模糊的影。
突然间,手里的温暖变得冰冷,笑容消散,他痛楚的眼神迷离起来,风乍起,吹散所有的影。只余那悲伤的呼喊,“馨儿—”“馨儿—”。
我仿佛坠下了悬崖,只想随他而去,刺骨的冰冷麻木了身体,麻木了心。我“霍”的坐起,冷汗淋漓,我用袖口擦了擦汗,好在,只是梦。
一场太骇人的梦,好怕他就这样远去,叫我措手不及。我起身,门“咚”的被推开,书燕惊惶的扑跪在我面前:“福晋,爷……不好了。太医说已……没了脉息。”
第一反应是惊愕,第二反应是全然的坚决的不相信。我如同赴死般大步迈去,推开所有的阻碍,义无反顾。
“福晋,节哀呀。” “福晋,当心身子。” “福晋——”屋里的奴才们跪在地上,哭天抹泪,一如当年额娘崩逝时的样子。太医跪在最前面的地方,身形颤动。四阿哥背对着众人,肩膀隐约颤抖。
“你们都给我让开。”我冰冷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下人们让开了一条路,我径直向那张床走去,一步两步,脚好像不听使唤了,一个劲儿的发抖。我屏住气,用意念命令自己必须到达目的地。
皎儿毫无预召的大哭,整个房间里更加凄切。哭声盘旋着,交织着,不绝于耳。
“福晋,爷已经殁……殁了。”书燕在一边嚅嗫,我冷冷扫过去:“你胡说!”
我跪在床边,紧抓住他微凉的手,大声的哭喊:“胤祥,回来。我要你回来,你听见了吗?”眼泪决堤,一如我心上不可抑制的疼痛。
四阿哥走近,我警觉的大喊:“不许过来,没有人能带走他,没有人可以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我反身拦住床。
四阿哥无奈止步,我神经质的回头,看着床上他安静的样子,我眼角带泪,却突然大笑:“他是在跟我玩儿呢,你们看不出来吗?他是装的,装的,装的,装的!”我声嘶力竭的大叫,眼睛胀胀的疼痛起来。
没有人上前阻拦,我握着他的手,使劲儿的搓,不让它变凉。多长时间过去了呢?我颓然瘫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请你们,全都出去,容我,送送他。”
人稀稀拉拉的出了屋子,空荡荡的房间里,剩下我和他。半死不活的我,半活不死的他,而我们的灵魂却趋向了一体。我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对着他的耳朵,轻轻的说:“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