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寒呵--三生一苍穹-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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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的环境里……
铺面而来的水几乎冲得她本能的开始挣扎,人在死亡的瞬间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什么来世,唐努尔只记得她抱着艾尼时候的不舍,逃出家里时候阿爹阿妈的哭声,还有……
还有那身青衣靠在窗边,淡淡问道,〃什么时候吃饭?〃
【第四章】执意下山
一双手突然勾住了她的颈子,猛力的将水中的姑娘往回带。
〃不要……我不想做祭品……〃她疯了一样的挣扎,水漫过双眼只剩下真正的黑暗,突然有了一抹青,开天辟地,静默昆仑,如果天道亦无法挽回,还有谁能在乎一个凡人的生死?
他狠狠将人勾在手臂里,拖着满身的水渍将唐努尔拉回了岸边。
夜色中的青华依旧带着懒懒的冷淡模样,满身是水有些困乏的意思,看着地上挣扎着吐出水的唐努尔,他只开口说道,〃我说过,没有人活该是祭品,天道不需要活人来殉。〃
那一夜青华一直守着她,唐努尔缩在厚重的被子里打寒颤,几乎是从生死一线的时候被人突然救了回来。
他也浑身湿透,换了衣服缓过了一些,坐在榻边什么也不说,看见她嘴唇发紫又让麒生加了层被子过来。
唐努尔突然流了眼泪,拉着他不断的说话,〃救了我又有什么用?你说过已经没有神仙了……没有人能救天水镇了,所有人的希望……都在我身上,既然河水可以逆流,那我跳下去应该也可以阻止……〃
青华懒散的撑着榻边只看窗外,〃我想留住你,我觉得……〃他好像也不会形容一样,想了很久重又说道,〃我觉得这种感觉很难过,我不能看着你跳进河里去。〃
他记得梦里的自己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在一个只有荒土颜色的空荡世界里,除了风的流动其他一切都感知不出,那样的记忆让他很痛苦。
大一些了,青华想和其他人一样,爱上一个好姑娘,孝敬爹娘,可是却又总被这样的梦境给削减掉一半的感情,但是这个热烈的女孩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活人一样,看着唐努尔的眼泪他觉得难过,看着她抱着艾尼觉得亲情的力量让人动容,他不想让他们出事。
青华很认真地看着唐努尔说道,〃你要活下去,因为活着是这世间最最艰难的事情,你现下还可以做到,就不要让我失望。〃
唐努尔愣愣看着他,小屋桌子上摆了灯盏,是那种西域人看不到的琉璃花色,她不再哭,只是有些怅然,看着那好看的灯盏问青华,〃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很美?和荒漠这里……不一样吧。〃
他点点头,笑起来的时候凤眼里褪了三分的冷淡,唐努尔觉得摆脱了仙灵气的青华更好看,听着他给自己说起来,〃……城里有一条平江河,比天水河宽得多,也美得多,是可以行画舫舟船的,而且……我们那里的花草很多,什么种类的都有。〃
床榻上的姑娘听得愣了,她很难想象那样繁华的景致,所有的酸涩和挣扎被那琉璃灯盏燎起来,就似要一路烧到江南去。
她笑起来,真的很像那种极高处盛开的扶桑花,看着青华问道,〃以前有马队来过这里,他们说……中原那里的牡丹开得很好看,我却没有机会见到,青华……〃唐努尔觉得自己脸庞发烧,却还是说出来,〃你要是哪一日想回去了……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江南看看?〃
狭小的屋子里,青华很近地看着险些成了祭品的姑娘,劫后余生的她依旧乐观,依旧努力地活得美满,他第一次觉得人活着是需要一种念想的,而不是像自己从前那样,不是每日对着院子里的花草凭窗而立,不是每日看着繁华过眼一掷千金。
青华记得自己睡过去的时候,时常能看到那个昆仑之巅妄图逆天的男子,那人生生自行剥离掉骨肉,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眉目,不管自己曾经是谁,他现在是个人,是苏州城青家的公子,这一切才不是黄粱梦。
彼此这样对着思量,唐努尔依旧充满期待的看着他,青华伸出手去叹了口气,竟是隔着厚重的被子拥住了她,不带什么感情,只像是安慰一样。
他很安静的答应下来,〃好,带你去看看江南的牡丹。〃
怀里裹得像个茧一样的姑娘开心的笑起来,唐努尔藏了的小心思,就好像真的即将远嫁。
夜晚无月,清风吹得树梢簌簌作响,第四日了。
自从那一夜唐努尔跳河被救之后,青华好像变得轻松得多,似乎想通了的人是他一样,每日不再对着那两盆零零落落的扶桑花用情至深了,第六日早上起来,唐努尔竟然看到他在作画。
这可是个有意思的事情,天水镇上的人没有这个诗情画意,更没这个本事,可惜如今地处西域,白日里热得很,早晚却又凉的难耐,于是青华一件夹袄穿穿脱脱,那砚台里的墨也研了又干。
〃麒生?研墨。〃
唐努尔先他一步冲了过去接过手,却不知道怎样才算研墨,桌旁站着的青华倒没什么忌讳,探手过来就耐心的教她,带些凉意的手掌美好无双,于是唐努尔好好一个洒脱姑娘,每每被青华弄得面红耳赤。
她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调戏良家公子的人,可惜为什么一到真格上她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这便是所谓的动了情吧?定是要愁肠百转,欲拒还迎的。
墨块融开,黑漆漆一阵淡香,青华的手腕微微抬起,拿着只毛笔就沾了墨,唐努尔盯着他袖口之外,那里流泻出的骨骼修长清净,她更加心猿意马,手下的动作成了摆设,只顾望着人看。
一旁的麒生没了事情做,搬个椅子守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叨念话来解闷,他摆弄着门闩开始说,〃公子,你说那老道会不会骗老爷?〃
〃嗯?〃青华刚落笔,随意应了句。
〃就是那个说公子在山下要等七日,七日之后必有奇遇的老道士。〃麒生比划了半天,似乎在提醒,〃就是他……大热天用个黑纱,把自己遮得像个粽子的老头儿,对了对了……他离开的时候刚好让春丽撞了个满怀,那丫头是给老爷去取书的,抱了好大一堆东西转过来,正赶上他告辞,结果……〃
麒生使劲扳着脸,弄出一副诡异的可怖样子来,呲牙咧嘴说着,〃他好像手脚都是烂的!〃
结果这楼里两人一个是神鬼不近的青华,一个是唐努尔,这姑娘自己的冲劲就足够可怖了,哪怕这种说法?于是讲故事的麒生没了兴致,悻悻地摇头叹气作了总结,〃难怪他要把自己都遮起来。〃
唐努尔看着他手下勾勒出的丹青,似是个女子轮廓,心里正激动不已,眼看着这戏就敲锣打鼓向着正轨去了,那些马队里的中原人醉了酒都是这样说的,下面无非便是青华公子画中表心意,和自己浓情蜜意……
结果青华顿了顿笔,抬起眼来似乎在思量什么,唐努尔只好尴尬地顺着麒生的话往下,随口问道,〃什么老道士?〃
〃他说我来到昆仑山下若是见了怪事,一定要等七日,七日之后……就能逢凶化吉。
唐努尔琢磨了一阵,恍然大悟道,〃难怪你总是数日子!〃
〃是啊……〃他轻轻叹了句。
上好的宣纸上淡淡出了仙姿,青华笔法寥落,边画边回忆,唐努尔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那纸上的人穿着的是种很少见的繁冗长裙。
青华难得这样上心,丝毫不肯倦怠,她就那么守着为他研墨,从白日到黑天,这仙灵公子微笑着俯身,连那女子裙子里的褶皱都勾勒出来。
终于到了掌灯时分,唐努尔有些惊讶的看着那画问道,〃她……她怎么是坠落的样子……〃
这一句话似乎说中了青华的心结,他半晌没有回答。
唐努尔不敢再问,却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画上仙女一样的人是从高处坠落的样子,太过不吉。
烛火摇曳,麒生张罗着要点琉璃盏,青华却不肯,〃灯盏热气不散,该凝笔了。〃
他伸手轻轻去碰那画中人的眉眼,看着唐努尔笑起来说道,〃这是我梦了二十三年的人。〃
真的很美,这简直不该是凡间女子,画里的人如同九天之上的翔鸟,张开手臂坠落而下,似是折了翼,就连唐努尔都理解了什么叫做扼腕叹息,而这仙女唯一和神话中不同的是……她穿了身玄色的衣裳。
所以唐努尔想到就问出来,直白地说,〃仙女不都是穿着五彩霓裳的么?那种壁画上……轻飘飘的纱衣,都是这样的。〃
于是那一刻青华表情微妙,唐努尔抬眼看见,竟然有了嫉妒的心情,她看着他微微侧过脸来,半边烛火温柔,很轻柔地开口说着,〃所以……她只是我一个人的仙女。〃
〃那她现在在哪里?〃
他仍旧望着窗子外边回答,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的昆仑山脉,〃我不知道,也许就在这山上,也许……也许只是我的一场梦。〃
唐努尔被这语意不明的话弄得烦躁起来,举起完工的画来,上下对着烛光打量,有些憋着气的问他,〃这山上八成只有妖怪了,哪有仙女?〃
青华却走回了窗边,习惯性地问麒生,〃第几日了?〃
小侍从习以为常,打了个哈欠回答道,〃第六日了,过了子夜就是第七日。〃
唐努尔不依不饶,追过去拿着画问他,〃你为什么喜欢一个梦里的人?〃
青华目光空远,突然答道,〃我只记得,自己竟愿意为了她毁掉万年仙骨。〃
麒生看着唐努尔快要发怒的表情好笑不已,敲着茶杯摇摇头从她身边走过,他好心地提醒,〃我跟你说过,我家公子生了大病,没人治得好,这就算轻的了,你若给他做个法式,没准他还能给你画道符呢,那可比江湖上请来的可信一百倍……我家公子十岁就能和人论道了……道法自然道法自然啊……〃
说完麒生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唐努尔叹道,〃啧啧,我跟你说句实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