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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月满霜河+正文完结+加番外全-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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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王怔了许久,才叹道:“原来如此。”
  二人回到陆元贞墓前,谢朗正在向柔嘉劝说着什么,柔嘉只是淡淡地微笑,神情坚决地摇头。见二人过来,谢朗止住了话语。
  平王抚摸着青色的碑石,目光自薛蘅、谢朗和柔嘉面上一一掠过,郑重开口,“薛先生,小谢,柔嘉,孤王有一事想拜托你们。”
  “王爷请说。”“皇兄请说。”三人忙齐齐施礼。
  平王将目光投向北面一望无际的青葱原野,字字如金石,缓缓道:“请你们助孤王一臂之力,让北疆八年之内,不再重燃战火。”
  “八年?”三人齐齐一愣。
  平王点头,道:“八年之后,丹王的两个嫡子将会成年。颉可此次随丹王出征,却拖了丹军的后腿,致使丹军兵困左家堡,回国之后,肯定会受到支氏的责难。八年之后的丹国王储之争必定会十分激烈,那时我们就可以腾出手来对穆燕山宣战。我们也需要这八年时间,集中财力物力人力,筹建一支强大的水军。所以,孤王想请你们在这八年内,维护北疆的安宁。八年之后,孤王要攻过济江,收复剑南!”
  风起,云涌。
  平王的声音铿锵有力地穿透云霄,如千斤重锤一般,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
  三人齐齐向他郑重行礼,无言地应下这八年的重托。
  平王在碑前洒下杏花酒,又从袖中掏出一封沾满血迹的信,默默地点燃了火摺子。火苗慢慢地吞噬着信笺,冒出一缕青烟。
  ——元贞,你信中之言,孤王都谨记在心。先安北境,再平西南,多兴外交,少兴战事。西和库莫奚族,以彼之力量牵制丹国;计挑丹国内讧,令其无力南侵。这些,孤王都会一一办到的。待天下安定、四海靖宁之日,孤王再来看你。
  看着那封两个多月来让他痛彻肺腑的信燃成灰烬,平王向墓碑深深地施了一礼,转身上马,劲喝一声,领着众人疾驰而去。
  日头逐渐西沉,晚霞映着原野上疾驰的这一队人马,仿若在他们面前铺开了一条光华大道。

  一一三、剖心疗毒叹黄花

  在殷国西境的鲁兰山与塔玛河之间,有一块平原,人们称之为“鲁玛河谷”。因为地处高寒,这里的春季比殷国其余的地方要晚上几个月。
  谢朗伤势痊愈后,携薛蘅在单风墓前拜别,便告别平王等人,一路西行。
  谢朗不知道薛蘅要带自己去哪里,他也没有问她。只要有她在身边,便是赴汤蹈火,也甘之如饴。
  二人出燕云关时正是盛夏,越往西边的鲁兰高原走,气温越凉爽,待快到鲁玛河谷时,晚上二人在野间歇宿,已需添上春衫。
  这日纵马扬鞭,黄昏时分,眼前豁然开朗,谢朗不由勒住了马缰。
  前方蜿蜒流淌着的塔玛河边,是一望无际的平野,这便是鲁兰高原的人们赖以生存的沃土——鲁玛河谷。
  这个季节的鲁玛河谷,油菜花盛开,象一张无边无际的金黄色毛毯,映着天际的晚霞,奇丽雄伟、美不胜收。
  谢朗为这美景暗中赞叹了一声,转瞬想起薛蘅以前在油菜花田中奇怪的反应,忙转头看向她。但见她的表情,仿佛此行正是为了带自己来这里,他心中咯噔了一下,轻声唤道:“蘅姐。”
  高过人头的油菜花,一望无际,一阵风吹过,花海掀起阵阵波涛。
  薛蘅跳下马,一言不发,怔怔地望着这片花海。良久,她才缓缓举步,走入花田,谢朗紧紧跟了上去。
  薛蘅越走越急,走到花田中央,才停了下来,脸色苍白,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谢朗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怎么了?”
  薛蘅只吐出两个字,“小妹……”
  谢朗一直就在揣测薛蘅的小妹是遗失在油菜花田里,难道就是在这里?感觉到她的手冰凉,他忙劝道:“小妹在油菜花地里丢了,我帮你找。我们以后慢慢找,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薛蘅咬着嘴唇,胸脯急剧起伏,半天才开口,声音干涩:“不是小妹。”
  “不是?”谢朗听得满头雾水。
  薛蘅喃喃道:“……没有小妹。那个孩子,是我——”
  空气里传来一阵阵油菜花特有的浓烈香气,黄黄白白的粉蝶儿在花丛中忙忙碌碌,时起时落。天地间一片寂静,只听见菜花们在风中摇曳发出的轻微的沙沙声。谢朗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恍如坠入了一个古怪的梦魇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实和诡异,他忽然觉得连呼吸都有点窒碍,只听到耳边忽远忽近地传来薛蘅微微颤抖的声音:
  “……我家是住在津河边的农户,家里虽然穷,但爹娘对我都很疼爱,每次爹爹从地里回来,娘把饭菜端上桌子,爹总是把菜往我碗夹,还说:小妹很乖,让小妹多吃点。小妹……在我的家乡,只是爹娘对女儿一种习惯的称呼……”
  谢朗愣住,没有想到薛蘅一直以来在梦魇中叫着的“小妹”,竟然是她自己。
  薛蘅继续说着,自下孤山以来,她就期盼着有这一刻,可以将“藏”在心底十余年的回忆、恐惧和痛苦,当着他的面,统统说出来。
  “二十一年前,津河发大水,那么多的水,好像一夜之间,不知从哪里涌了出来,一下子就把我的家给吞没了。我爹娘只来得及把我放入一个大木盆里,就被洪水冲走了。我哭着喊:爹、娘,你们在哪里啊?可是我把嗓子都哭哑了,也没有人回答我,只有一片茫茫的大水。我哭累了就趴在木盆里睡着了,醒来了又喊着找爹娘,可是我的爹娘……再也没有出现。后来木盆被打翻了,幸亏我趴到一根树干上,随水漂流了三天三夜,才漂上了岸。我站在齐腰深的淤泥里,终于明白:我,是个孤儿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水才开始退。只记得那时候,到处都是水,到处都是泥,到处都有死人和难民。还有很多象我一样的孩子,我跟着他们沿着津河,到处流浪,从一个村子走到另一个村子。白天出去讨饭,夜晚就睡在破庙里。
  “那时候,津河边上的村镇差不多都被洪水毁了,到处是颓垣败瓦,我一个五岁的孩子,哪里能讨到什么吃的呢?只好捡一些树上掉下来的烂果子,实在饿得受不了,就挖点草根树皮,几天吃不到东西也是常有的事。可就是这样,我还常常被那些大孩子欺负,好不容易讨来的食物,也经常被他们抢去,要是敢不给,就会招来一顿拳打脚踢,还把我赶出破庙,不许我回去睡觉。我只好在外面游荡,一直到深夜他们都睡着了才敢回到破庙,躲在角落里睡个囫囵觉,第二天早上趁他们还没醒又赶紧爬起来跑出去。其实我很怕黑,晚上那些黑黢黢的破房子,象一个个妖魔鬼怪,村子里除了野狗在吠,一片死寂,我很害怕,可是没办法,我只能躲在外面一个人偷偷地哭……”
  谢朗呆呆地听着,心中一阵阵抽着似的疼,他轻轻走到薛蘅的身后,张开双臂,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
  薛蘅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年。虽然艰难、痛苦,但终究是活下来了。可是比起饥饿和黑暗,更让我害怕的,是一个人!”
  “这个人,我听村里人叫他刘二狗,是村里的地痞无赖,偷鸡摸狗,什么坏事都干,还仗着身强力壮经常抢我们这些小叫花子讨来的东西,我们都很怕他。可是他就不抢我的,我出去要饭的时候他老是拦住我,还笑嘻嘻地说:‘小妹妹,跟我来,我请你吃肉。’可他的眼神真可怕,就像我在野地里看见过的狼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一样。他还常常跟在我的后面,我很害怕,一看到他就远远地躲开。”
  谢朗用力收紧手臂,只觉得心痛不可抑。
  薛蘅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那天天没亮,我就出来了,我在村外的树林里捡了一个青梨子,舍不得吃,就揣在怀里,准备晚上饿了再吃。那时春天快要过去了,田里的油菜花开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我高高兴兴地沿着油菜花地往回走。走着走着,忽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是他!
  “他笑嘻嘻地,抓住我问:‘小妹妹,这是去哪呀?来,跟我来,哥请你吃肉。’他的脸上虽然在笑,但我看了却浑身发冷。他的手潮乎乎的,让我很不舒服,我用力想挣开他,可是力气太小了。他……他……他将我拖到了油菜花地里……”
  感觉到她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谢朗心痛如绞,不停道:“蘅姐,别说了,别想了,不要再想了……”
  薛蘅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油菜花海,想穿透这无边无际的金黄、这多年来在梦魇中无数次出现过的金黄,看到那一段噩梦的开始。
  然后,在噩梦开始的地方,真正地结束这段噩梦。
  “他的力气很大,我怎么也打不过他。我手中的青梨子掉落在地上,我的衣服……被他撕烂,我被他压倒在地上,双手双脚根本动不了,我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咬掉了他半边耳朵……”
  薛蘅的眼角,慢慢地淌下两行泪来,“那种血腥气……那血腥气……他被激怒了,眼睛瞪得很大,象恶魔一样,不停地打我、咬我,甚至撕我……我觉得全身的血快流干了,自己已经死了,只能看见空中有蝴蝶在飞,那蝴蝶的眼睛瞪得很大,象、象那恶魔一样……然后,那恶魔就……”
  她仰起头来,望着空中的浮云,眼泪无声地流下。遭受□时无力的绝望的痛,如同被剥皮削骨一般。她象浮在了半空,再无知觉,只能麻木地看着,看着鲜血从身体里一分分流出来,仿佛那个躺在血泊中的小女孩,并不是自己。
  谢朗左臂紧紧地抱着她,右手则不停地替她拭去已淌满面颊的泪水,却不知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
  “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有一个身影模模糊糊地出现在我身边,她在叹惜,说: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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