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画荒腔-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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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着妙真孩子气的动作,转而哈哈嬉笑起来,想着这位大人也是很和蔼可亲的,又见妙真要走了,都围了上来,问她问题。
“掌殿大人,道家玄典中,您最为看重的是什么。”
妙真边走边答,“黄庭经。”
“大人,修仙的要诀是什么啊。”
听到这问题了,妙真来神了,停了下来。
众人见妙真停了下了,也就没声,等着妙真的答案。
妙真低头细想,从自己不问世事一心求道、修炼法术,到现在沾染江湖事,一百年来,要想修仙成功的要诀是什么呢?“唯八个字。”
“就八个字啊。”
“是哪八个字……大人就快说了吧。”
“甘愿寂寞,见死不救。”妙真却道出看似没有关联的八个字来。
众人不解,却又不敢多问什么,妙真似有所感慨,“修仙一说,没百年甚至千年时间何谈成与不成。这条路,是一条越走越孤独的路……见死不救。哪天你本来都快修成了仙的,可你朋友找来了,说他快要死了,求你帮忙,你能帮吗?或是有个陌生的人来找你,你说朋友被人杀了,你是不是要报仇呢?一旦沾染江湖事,风波就不止。何谈修道。唯有见死不救。”
有个女孩子,听得不是很懂,“那我成仙了再去帮,不行了吗?”
“仙凡有别,成仙了就是去另一个世界了。”
“那……那我不成仙了。”女子道。
旁人赶紧把她一打,“你傻啊,有仙不做。”
妙真一笑,看见围着宋双生角落里的那群世家子弟,斜眉歪眼的,多么不友好的目光,再看见了,在另一个更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叶凉。
妙真拂袖而去。
点绛唇之下
到了午后,薰风解愠,昼景清和,长乐殿外回廊连绵,白纱垂尘,风至则飞扬飘舞,其间珠玉相击成声,为其伴奏,妙真就在回廊一旁,雍散散地,倚斜靠坐,喝酒消磨日子。
刚提起一点意思来,“湖山畔,湖山畔,云蒸霞焕……雕栏外,雕栏外,红翻翠骈……”一边唱着《牡丹亭》,一边用手在下边,到处摸索着酒瓶,“惹下蜂愁蝶恋,三生锦绣般非因梦幻……”拿起酒瓶,嘴巴张开,要往嘴里送,“咦……”怎没倒不出来?
端坐起来,倒着酒瓶,眯着眼看,原来是没有了,真扫兴,正在兴头上呢。
“来人……酒。”妙真挥手一招呼。
宫人没有行动踌躇着,不知如何回答。
妙真的手还伸出来摊着,这摆明了就是别人送到手里,妙真见摊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转首望着宫人,眼似睁不开,半搭着,有气没力,“怎么回事?”
“大人……这。”
妙真见这群人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懒懒呼喝了一声,“十二楼。”把人家右侍童子当个使唤丫头一样。
“宫主吩咐,妙真大人不可多饮,以防伤身。”
“什么!”妙真听及此言,跳了起来,觉得不可置信,“我喝了多少?”
“汾酒醇浓,多饮伤身。”
妙真不耐烦,他倒是存心不让她好过是不是,“我不管这么多。我要酒来,你只说给与不给就是。”
“宫主交代……”
见十二楼还是如此态度,妙真烦厌,本来很好的心情一下子就怒火中烧,这叫什么,这叫寄人篱下,受人管制,“哼!”
妙真一跺脚,“有本事,别跟来!”气冲冲的走了。
云福宫内外重宫之间,有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多种石榴树,夏天到了,绿叶荫荫之中,燃起一片火红,灿若烟霞,绚烂之极。
妙真见果实星悬,光若玻础,便嘴馋起来,爬上枝头,偷吃起石榴来。
妙真翘着腿,边剥着石榴边嘀咕,“其实在这里吃石榴,闻闻酒香也是很好的啊。”
嗯?酒香?妙真一跃跳下石榴树,仔细闻来,却是酒香的问道。
寻踪迹而去,只见两人席地而坐,旁边放着的正是酒具也很是齐全。
如此有雅兴之人,正是儒君颜斗彩与一曲断殇定支离。
“两位可否也让妙真分一杯羹,以解酒馋呢?”
颜斗彩随话语望去,就见着妙真手拿着两个石榴,一身裙罗染红渍,想必是吃石榴时染上去的。最是要人命的是……妙真胸前挂着一个牌子……长乐殿掌殿的令牌,就被她这样钻个孔,穿个绳子,光天化日之下给挂在胸前,招摇撞骗起来。见妙真这架势,再看胸前压人身份的令牌,还有妙真才说的话,这分明就是要……逞强斗狠,骗吃骗喝。
定支离不语,他听出有个人来了,应是个女子,再闻及石榴与脂粉味,就定是个女子不错了,只是是何女子呢。
颜斗彩脑子转的快,赶紧起身相迎,“妙真掌殿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如若不嫌弃,来吃杯酒,解解乏。”
还是颜斗彩会讨人喜欢,自从上次颜斗彩叫妙真前辈时,妙真就对他很有好感,“你怎么不叫我前辈了?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你若是再叫我一声前辈……我就将石榴分你一个。”
这可真叫人汗颜啊,妙真怎么说也有百年修行了,这种老脸的话,她也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很是理所当然。
慧质如颜斗彩也觉得一下子接不下嘴,很不好意思,拿手遮着眼,侧着头,揣摩了许久,才道:“这……多谢妙真大人抬爱。至于……前辈一说嘛……到底是君臣有别。还是以礼法为重。”
妙真想不明白,许是别人是儒家出生,注重礼法吧。在酒具旁边找了个位置,就一屁股坐下来了,拿起酒瓶直往嘴里灌,半瓶酒下肚,觉得爽快了,才摆手放下酒瓶,一抹嘴,“这才叫尽兴嘛!”
定支离听闻妙真这作态,看来是要在着一喝到底了,长叹了一口气。
妙真甚少读儒家经典,便觉得好奇,对颜斗彩问道:“何为儒?”
颜斗彩给三人添酒,反做一问,“那妙真大人认为,何为道呢?”
“无名为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道长无名,无名之朴,夫亦将无语,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既然如此,那儒就是‘正名’了,正上下服位之名。人性善,礼乐仁义。”
妙真干脆偷懒,把整个身子都躺了下来,侧卧喝酒,她不太理解颜斗彩所说之话,“老子云,‘津津于礼乐而倡仁义,则违人之本性远矣。’,这就是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颜斗彩一笑,“这就是道家与儒家的不同了。”
“那你为何要弃道从儒呢?”
颜斗彩望着妙真,“我认为道是虚无的,修仙是缥缈的。在人世,尽人事。”
妙真一挥手,“也是啦。”到底要说,这儒君颜斗彩是看得开的人,还是看不开的人呢?
妙真转而看见了一直没说话的定支离,想起刚才他还对自己叹气来着,于是报复一番,恶下圈套,故意尖着嗓子问道:“听闻一曲断殇定支离,不是天生的盲人。是为了学乐,用艾草把自己熏瞎的?”
定支离不变常态,喝了一口酒,答道:“确实如此。”
眼见定支离走进了妙真圈套,妙真接而又问道:“我又听闻,有个叫师旷的乐师,也是为了学乐把自己的眼睛熏瞎了。我还听闻,他曾在晋平公面前,弹奏过一曲皇帝与神仙合奏的曲子,叫做清角。弹奏时,风云变化,天降异色。至此后,晋平公瘫痪在床,晋国赤地三年。”妙真脸上举手作态,十足的昏庸君王相。
“确有其事。”
妙真来神,“那……不知支离能给妙真也弹一曲清角吗?”
听闻清角一曲,甚悲哀,要是德行不够的人,听后就会天降灾祸,颜斗彩连忙出声,阻止,“妙真大人,我们还是听些别的曲子吧。”
“咦?子不语怪力乱神。”妙真反回一句。
可惜定支离一语就破了妙真的不安好心,“我不会弹奏清角,妙真大人真有雅兴。支离不妨弹一曲曲意相通的清徵。”
妙真也是疏放,头枕地,急饮酒不歇,“那就快快弹来吧。”
起音低,像清风拂过琴弦,像落花飘在水上。接而饱和清实,其间有声重者,有声轻者,相呼相应,弦惊天地,一落千丈差别,阔远随飞扬。又似浮云柳絮无根蒂,心洗流水。
妙真闭目享受着,忽然听见了黄鹤啼叫之声。一睁眼,就见着天上黄鹤盘旋,久飞不去,侧目而看,更有的黄鹤竟然被定支离的玄音给吸引,飞下来,在定支离身边,翩翩起舞。
宫众子弟,纷纷闻音赶来,群群围住,就看见其中三人,定支离弹琴神情气佳,颜斗彩时而饮酒风度不凡,妙真闭目躺在草地上一派疏放,此境此景,超凡绝俗,真乃仙风道骨人也。
音落,朱弦一拂遗音在,黄鹤仍是不肯飞去,宫人们也还回味其中。
“我今天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一曲断殇定支离,果真名不虚传,当世无双。妙真拜服!”妙真起身对定支离作揖行礼,以示敬意。
“不敢。”定支离手拿三弦,客气回礼。
“今日真是舒坦。”妙真也不多加客道,给颜斗彩与定支离满上了酒,“不醉不归。”自己却是拿着酒瓶豪饮。
颜斗彩见妙真如此,直直摇头,不说一个姑娘家,矜持内敛,总该知道男女有别吧,虽说没有嘴对嘴,但是这个酒瓶里的酒,才倒进自己跟定支离的杯中,她却就这样直接拿在嘴里喝。果真妙真,乃世间罕见,天上没有。
妙真急饮,有些微醉了,颜斗彩也做一番陷害,打趣道:“听闻妙真大人,善唱曲调。不知……”
“不行不行,你看看……”妙真站起来,有些不稳,指着那些没有离去的宫人,“这么多人在,我不敢唱……这个面子可就丢大了。如是只有斗彩跟支离在,我妙真定当高歌一曲。一酬今日之情。”其实妙真不甚通音律,唱曲也不见得好听,更别提妙真故意作怪时唱的曲子了,比方说在玉屏小谢与正觉斗气时唱的那些,那叫破空而出,惊死人不偿命。
可妙真不精此项,却又偏偏爱唱,打小害羞偷着唱,长大了与马空这种人沾染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