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一路向北-第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么,没离开过,倒不觉得。”没看她,他径自脱口而出,这才泄露些怨愤的情绪,原来,对于她的离开,他一直耿耿于怀。
五十四,追尾
顾小北嬉笑道:“哟,没憋出内伤呐您,我就说嘛,许少那脾性,生进骨子里头了,哪是轻易就磨平得了的。”
许鸣切了一声儿,板着俊容,“得,顾小北,你就跟我绕吧,这话,也就你顾小北说得出口,要多难笑有多难笑,也亏你笑得出来。”
顾小北继续耍赖,“我不笑,难不成你还想看我哭?”
本就不足的底气,泄得干干净净,也是他窝囊,从来就生不起那丫头的气,“真的要走?”他软下口气。
她迟疑了片刻,只是道:“下星期,我有场小型演奏会,如果你能来,我会很高兴。”
再无话,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时光倒回至三年前。
彼时,人间四月天,栀子飘香,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清淡的甜。
那时的他们,才交往了一个月,她在他身边,却流露出与他无关的哀伤,她一定是想到了那个男人,无妨,他以为,她只是需要时间,时间长了,他们定能走进彼此的心。
他们吃的是重庆火锅,吃到一半,热气蒸腾中,突然听见她说,“我们分开吧。”
他烫到了喉咙,心头却一阵凉,她说得那样平静,和医院里那个倔强认真的她重合,“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我会尽力回应你的感情。”
那时的许鸣也是受人簇拥惯了,他有他自己的骄傲,对她顾小北,算是卑微到了极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没脾气的人,“顾小北,你好,以前算我他妈的下作,追着捧着拿热脸贴你那冷屁股,以后,咱就桥归桥,路归路,谁也甭碍了谁的眼。”
那是一时的气话,谁知,竟然一语成谶。
那一别,当真是三年的陌路。
“我后悔了。”他突然开口,打破两人共同的回忆。
“恩?”她轻微一怔,不明所以。
“我说我后悔了,我当初就不该放你走。”他这样说着,眼中闪耀着认真的光芒。
顾小北怔怔地望住他,他步步紧逼,“留下来,就算是给我一个机会。”
她别开眼,“鸣子,都过去了。”她轻叹,三年前尚且不可以,何况是现在。
他冷哼,“是么,你是这样认为的么,如果我说我不甘心,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毛毛躁躁的臭屁许少了,你又怎么说。”
她退了半步,稍微稳了稳重心,“你别逼我,真的,鸣子,我们三年前就完了。”其实她想说的是,他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对方沉默了良久,只是道:“我先送你回去,大家都冷静下,好好考虑考虑。”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身边的男子,已经不似当年那个没心没肺的男孩儿了,甚至是超出她掌控,有些霸道地不容拒绝。
接下来的几天,她有些心神恍惚,三年来,落下的神经衰弱,又不定时地爆发了,再不舒服,她还是挑了个晴朗的午后,回来也有些时日了,她应该要回趟顾家探望下母亲。
她特意选了礼拜一的下午,顾家人有喝下午茶的习惯,工作的也正是忙碌了时间,这个时候,大约是不爱凑热闹的母亲在家。
果然,进了顾家门,庭院里浇花的佣人见了她,不无惊喜道:“三小姐。”领着她上了二楼,边走边说,“老爷出去遛鸟了,大奶奶和两位小姐喝下午茶去了,夫人在小姐房间看书。”
她示意佣人下去,轻扣了扣门。
“王妈,我不是说下午不要打扰我么,算了,你进来说吧。”房内,传来母亲温和的声音,她待下人一向亲和。
她浅笑,推门而入,“妈——”她叫得脆生。
顾墨禾放下手中的书,迎上前来,把着她的手牵至床边坐下,“梓轩都跟我说了,我还在念叨你个小没良心地呢。”说着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她四下打量了一番,眸光闪耀,“妈,这里怎么都和三年前一摸一样啊。”回来看过太多的改变,无论是物,还是人心,这样的三年如一日,仍是令她心怀安慰。
顾墨禾柔柔地笑笑,“你走后,我常常上这儿消遣,每天都拾掇,倒是和三年前无异,”说着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听梓轩说,你是回来开演奏会?”
“恩。”她一如往昔般乖巧。
母亲突然拥住她,“我的小北真的长大了。”她突然想到小北的生母,她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能开场属于自己的演奏会,可惜时不待她,那时的她,还比现在的小北更小些,二十来岁,正是做梦的年纪,只是梦还不及实现,芳魂便陨落了去,想到这儿,眼眶不觉湿润。
顾小北轻抚着母亲的背,只道是念她念的,“我过得很好,妈也要好好儿的。”她轻哄。
顾墨禾逼回眼里的泪,应道:“诶,妈也很好,你那么争气又乖。”
默然,两人都陷入各自的悲伤,顾墨禾悲伤她惨淡的身世,一出生便是个苦命的孩子,有些温暖,是她怎么努力也无法给予的。
她悲伤自己配不上母亲眼里的好,逃家,乱伦,堕胎,许多污秽,终其一生,她也不愿让母亲看到。
约莫五点的时候,她辞了母亲,便驱车驶离顾家,车是梓轩哥的,她漫无目的地开着,心情是有些别样的复杂,说实话,去顾家之前,她都还未做好面对他的准备,在顾家,没碰见那个人,她着实松了一大口气,此时却有些落寞地颓然,如果缘分已尽,三年前,那些频繁的交集又算什么?无谓么,虽然给了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却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此番回来,多半是为了他,三年了,她困在他缚住的心结里,渐挣渐紧,她说服自己,不如归去,不是要一个结局,她只想要一个救赎,一个属于顾小北的救赎。
现实往往比想象中还要残忍,下了飞机,居然是他订婚的消息,看来是她高估了自己,顾灏南的人生从来就不缺一个顾小北,离了她,他仕途得意,情场,亦得意。
天色渐渐黯淡,她启开车头的探照灯,恍惚间,前车熟悉的牌号,窜入眼底,把住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她就那样无意识地跟着,是他的车,她确定。
心头涌起前所未有的深刻悸动,他就在前车里,他和她,他们数米之遥,此时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想念他,离他越近她却越发地想念他,脑袋里很纯粹,只想到他的好,那个宠她至极的男人,此时的思念来得又急又猛,甚至超越了三年来积蓄的想念。
这样想着近在咫尺的他,心子一阵猛烈地生疼,她又跌入他的恍惚里,耳际是一片尖锐的喇叭声,她只是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她好像撞上了前方,某个移动的黑箱,下一秒,昏厥过去。
五十五,心爱
她蹙着眉,神智不清,干涸的嘴唇有开裂的迹象,轻微翕动,含糊地呓语着:“糟了,会不会留疤吖。”麻药渐渐过去,半梦半醒间,她切实感受到,来自于额际的痛楚。
她就在他身边,触手可及,他却不敢触碰她,怕碰到她的伤,她疼,望着她额上欠血的纱布,他皱了皱眉,轻哄道:“不会,我保证。”
意识再度远离,她又昏睡过去,还是睡得极不安稳,她挣扎反复,想要醒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终于掀起眼皮,直觉额上布了星点湿润,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抚,疼痛来得猝不及防,嗤地一声,她倒吸了一口气。
未开灯,房间里很暗,籍着微薄的月光,模糊间,忽明忽暗,不远处,一袭挺拔的黑影正向她逼来,越是临近,视觉的感受越是真切地不容质疑。
来人的手有些急切地伸向她的额头,她本能地缩了缩,渐渐贴近的大掌却定格在差之毫厘的上方,随即缓慢地收回,“外国的驾教机构都是那样不负责任么?”不算高亢的男声像是刻意压低,话语间夹杂些隐晦的怨怒。
辨不清他的脸,却无法忽略他的声音,三年,关于他的点滴,她从未忘记,这就是顾灏南的开场白,他是在责备她么,他又是以什么立场,想到这儿,脑袋里涣散的碎片渐趋集拢,终于拼凑成破碎的完整,她这才忆起,是她撞上了他的车,他责备她,无可厚非。
那么,睡梦中,他的保证也是真是的了,她笑得惨淡,这个男人还是一样,习惯一切尽在他掌控,殊不知,他的保证,却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沦丧,一如三年前,他允诺的一路向北,到头来,不过是一出不负江山宁负卿的闹剧。
她别开脸,伪装成冷漠,“对不起。”她冷淡道,良久等不来他的回应,她又补道,“你走吧,我自己可以。”黑暗中,她咬住唇,说着口是心非的话,他近在咫尺,而自己,竟然一眼也不敢看他,原来,想念到了极致,真真是近情情怯。
他失笑,顾小北当然可以,是倔强得可以,逞强得可以,他不想戳破她,只委婉道:“你需要人照顾。”
她突然意识到他的身份,他不是订婚了么,不是更应该避嫌?这个男人,他是全没有道德感么,竟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对自己表现出关心,这样想着,覆在被褥下的手揪住床单,渐渐收紧,像是揪住她的心,转瞬,她又狠狠地嘲弄自己,她居然用大众普遍认同的道德准则去审视一个luan lun的男人,真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我说了叫你走,”她提高声线,他却定定地背在月光里,置若罔闻,她恼了,终于喊出心底的话,“在你眼里,我的感受从来是那样轻易就能够忽略么?”有不甘吧,三年,她还在囫囹里深陷,他却能潇洒抽身,坐拥江山美人。
嘴角扬起自嘲的弧度,世界上还有谁,比他更在乎她的感受,如果他不在乎,那些挣扎算什么,他大可以玩过即弃,又何必将她放在心尖上疼,如果他不在乎,三年前,又怎会冒着与父亲决裂,也坚持不让她嫁进许家。
他得到了什么,顾小北给了他什么,从头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