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事(上) 作者:雨令 (完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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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篇:疤痕
清平乐
清平乐
十二、清平乐
平常接到后桌的电话,一个下着雨的傍晚。
“平常啊平常,我这里下雨呢,你那如何?”后桌沙沙的声音传来,平常耳朵痒痒的。
“我这里又不是美国,当然也在下雨。”平常唇角飞扬。
“平常啊平常,我唱歌给你听可好?”
片刻,平常极轻地“嗯”了一声。
后桌的各声从电话筒里传出:我是在等待一个女孩,还是在等待沉沦苦海……
挂上发烫的电话,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许诺的嗓门大大咧咧传来:平常,咱们去打篮球吧。
平常看着外面淅沥小雨哭笑不得,许诺已不允许平常拒绝留句“快出来,我们在楼下等你。”就挂了电话。
平常换上新买的淡紫色T恤白色七分裤,俏生生出现在星辰许诺面前时,许诺吹了声极为流氓的口哨,嘴巴恶毒:“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平常这套鞍子不错。”
平常抱着篮球在星辰面前左晃右晃,就晃花了星辰的眼睛,轻松三步上篮,——球在篮筐上转两转居然进了。
“yeah!”平常狂喜大叫,转身胡乱抱住星辰。
许诺拨开愣住的星辰,叫:“你队友在这,不要抱错人。”
平常笑嘻嘻用力抱了一下许诺:“这回你俩一组,我跟常常一组,大战你们。不过谁敢盖我火锅我跟谁急啊!”
“不许抄球,不许靠我太近,不许偷袭……”平常单手运球向线内进军。
“你干脆说不许投篮好了,啥都不许。”许诺干脆站在平常面前,跟着平常左闪右闪,就是不后退。
平常用力推许诺,哪里推的动,一不小心球已经跑了。星辰慢慢走过去慢慢拣起球慢慢抬手,慢慢投球——三分球进。
平常气焰一下子灭掉:你侮辱我,你故意这么慢就是想侮辱我!
常常不懂事,跑过去跟星辰亲热。
许诺抱着肚子大笑。
太阳出来,彩虹出现。
平常喜欢上蓝紫色系,再买衣服,眼睛就只看淡淡的紫色浅浅的蓝, T恤,棉布裙,毛衣,外套,……每天一身天蓝淡紫。仍是平淡的五官,多了些色彩,未变漂亮,灵动许多。
这种癖好,延续之后许多年。
平常与后桌之间就多了一些什么。平常再不主动和后桌说话,只用耳朵关注着后桌的举动,等待后桌长长的手指敲自己的后背,才转过头去打闹。打闹,也有了些收敛。
自习课是不允许说话的,是规矩,也只是规矩。孩子们天生以破坏规矩为乐。老师不在,一片喧哗声中,后桌拿着英语课本问:“平常,like与love有什么区别?”
平常的耳朵轰鸣,力持镇定,用笔尖指着单词说:“like是喜欢,比如你喜欢某个女生,love是爱,比如你爱你的妈妈。”说时,笔尖颤抖,脸烫的可以煎蛋。
后桌的脸也通红着。后桌的同桌偷偷窃笑。
回到家,平常习惯性手指在玻璃窗上乱画,脑筋糊涂。直至妈妈叫开饭,平常才狠狠甩甩头,甩掉杂乱的心绪,开屋门出去。身后,满窗的后桌的名字。
初二开始有抽测,在期中考和期末考之间,抽出全班前30名进行年级统考。每学期三次大考,全年级排名,老师们更是如临大敌,每日放学强行留下补课。尽管教育局严令禁止补课,也作势突击检查过几次,但这其中猫腻全民皆知,为教育孩子嘛,又是老师自发义务,家长自是欢迎,补课之风盛行。偏老师还列出重点培养对象,平常大名再列。连中午时间也不得回家,晚上累个半死背着大书包上楼开门,迎接的必是准时响起的《义勇军进行曲》。平常爸爸倒乐:“国歌奏起,国旗冉冉上升,咱家平常吐着舌头憔悴进家。”
平常的时间变得很宝贵,成堆的作业加印的卷子。记起曾看过的一句话:“世界只剩白里透黑的试卷和黑里透白的黑板。”所幸平常随遇而安,总能挤出时间供自己娱乐。例如枕边那本厚重的《汉语大词典》最新版,就是近期平常的课外读物。平常临睡前半小时,快乐读之。
除了每夜伴读的常常,和每周见半天的书上,平常的世界就只有班里那几个一起笑闹的前后左右桌了。周末的早晨平常再不肯出去打球晨练,流连于枕被间补回严重缺失的睡眠。再见到星辰许诺,平常除了简单问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不同书上,平常可以坦率对书上讲后桌的事,讲班里身边许多人许多事,却不能和星辰许诺说这些。平常认为这应该属于“隐私”或“秘密”的范畴,心里有些小小的别扭,不肯轻易对人说出口。除却自己的事,平常又从不关注也不了解两个一起长大的男孩的世界。尴尬无语几次,平常又开始自觉不自觉的避让他们,小心拉开彼此距离。
生活已经足够精彩了。平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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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
往生
十三、往生
冬季,大雪滂沱。见雪还来不及欢喜,已为明日上学发愁。过一夜,雪在路上凝成厚厚的冰。
平常饶有万般无奈,也只得缓缓在冰上骑车前行。爸妈让她打车上学,平常抵死不从。路上,交通事故大大小小不断,地上血污与雪泥混迹,平常看后恶心不已。与其把命挂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把握,自行车摔的再狠不至于把小命摔掉是不是?
如履薄冰就是如此了。等平常僵硬着两腿哆嗦着心脏一身雪污走进教室时,早候着的狐友们就彼此嘲弄着问出“今日摔几交”之类话语。幸运的是,平常并不是每日夺冠。
还有大雾天气。可见度两米。平常在云山雾绕中陷入无尽幻想。也有时会绝望,感觉自己如何也走不出深远的迷雾。想着,就错过路口。等到发现再急急回转。到学校时,眉毛和钻出帽子的头发都是白色,用手能揪出冰茬。
有时给自己买根糖葫芦插在车筐里,一路招摇。倒不是爱吃,只是喜欢看那红彤彤的一串,像蜡烛一样让人看了就很温暖。或者是块烤红薯,揣在羽绒服兜里,与身体互相暖暖的熨烫。先停在书上家门口,把凝霜的糖葫芦或温热的烤红薯交给应门的书上,再转身回家。
平常从没问过书上是否喜欢吃。平常很喜欢这种拥有再送出的感觉,也喜欢被人送予的感觉,可惜很少有人想到送平常什么。平常收集别人有意无意送她的一切,装在小箱子里,包括写过的字条,小小的发卡,许多细小的东西。最多的是书上送的,画的画,写的字,随手触及的,杂七杂八都可以拿来给平常。平常无比喜欢这种感觉,不需刻意准备,就是心里想送点的什么就送了,简简单单。平常也认定书上喜欢这种感觉。
平常有时觉得自己和书上简直就是一个人。
还是有一点平常从没对书上讲过的。有关飞翔。
书上已经很少,几乎不提飞翔的事。望着凌空的鸽子,书上眼睛灰暗,但是不再笑语盈盈说我是天使。
平常也不提。平常住在顶楼,坐在窗台上,风都比底层大许多,平常闭上眼睛总有一种想飞出去的冲动。平常想,假如将来有一天找不到活着的理由决定自杀时,一定选择跳楼。找很高很高的一栋楼,纵身跳下,极力享受漫长又短暂的飞翔。
平常不是轻生,可这种年纪总想到死亡,绝对是一件很不好的事。平常曾用很长一段时间思考死亡。
有一只蜗牛。死在平常孤单的年代里。
发呆的小平常视线被一个缓慢蠕动的物体吸引。在一片冷寂静止的物体中,蜗牛是唯一的动感。缓慢,沉重的挪动身体,一伸一缩,身后留下粘稠晶亮的线。从墙角爬到树根,翻越几根粗大根脉,又沿着树干攀爬。风吹过,就缩进壳子里等待风停。粘稠的液体是攀住树干的力量,也是向上爬动的阻力。就那样一点一点前进。用了很多天。在爬到平常身高的高度时,蜗牛就沉寂,缩进壳里不再探头。平常又等了许多天。直到忍不住触碰,蜗牛刹时落地,里面的肉条已经枯萎。
平常想不透:它知道自己要去哪吗?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爬吗?还是因为要爬所以要爬?爬了这么久,它知道自己爬的是棵树吗,知道这棵数到底长什么样子吗?假如它知道自己爬不上去就会死,还会选择爬吗?临死,它是遗憾呢还是后悔呢?若在阴湿的墙角它应会存活更久吧。亦或是它知道自己将死,才选择孤注一掷?
平常还想:还会有谁像她一样,不去阳光下跑跳撒娇哭闹,而用如此长的时间观察一只傻傻的蜗牛?
平常爱极了骑在车上的感觉。在人群里将车骑的飞快,树影人影迅速后退,身边的景物如电影胶片一样含糊略过,模糊的陌生人脸张张飞扬……
平常知道,有些东西,或许这一辈子都褪不去了,比如孤寂,比如仰望,比如那只蜗牛,种在心上,一生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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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拒
婉拒
十四、婉拒
平常总想,我们还太小,未来还太远,现在很美好,可以随时闭上眼睛不再醒来放弃明天。
平常如此珍惜现在,似乎已经预知未来,至少感知后事。
平常十四岁生日,没有弹弓玉坠没有烟花小狗,只有一系列不快乐。
爸爸妈妈其实是对怨偶,这么多年,这么多个日夜,从没哪个24小时平静祥和度过,包括大年夜。妈妈是毕业分配来的,不是本地人;爸爸有着本地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一个小地方的人看不起来自另一个小地方的人。离家在外,这种欺负似乎是难免的。
妈妈曾搂着小平常说:“我和你爸爸离婚可好?你选择跟谁?”小平常只是用幼年无光的眼睛怔怔看着妈妈,不言语。妈妈叹口气说平常你还小呢不懂妈妈的话啊。其实平常心里清楚,只是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其实平常想的是:离就离吧你们说我跟谁我就跟谁。
但平常不能说不敢说,年幼的孩子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