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前传-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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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到。天色已晚,寻人不便。闻前山寺观中近有蛮僧恶人来往,今夜也不可去。最好回到原来之处,明早往后湖小青螺一带寻访,许能见到。这里常有恶人作对,恐遇上寻事,连附近也留连不得,有缘再见吧。”说吧,不俟答言,匆匆回身走去。
二人自是失望,赵霖还想索性往清虚观寻去。王谨细想道士前后言语和林中忽然黑暗情形,诸多可疑,对赵霖道:“竹林虽密,地方不大,我们在林中走了一阵,始终未见寺观影子。这位道友后来所说,似有深意。不特清虚观不能前往,连这里也不可停留。莫非今夜双方有什举动吗?他口说不识异人,却叫我们明早往小青螺寻访,好似暗中指点。既然前山不能去,何如依他,回去泛舟游湖,明早往小青螺去呢?”赵霖闻言也觉有理,终是好奇心胜,再往竹林中试一走进,到处都是巨竹密列,至多走上两三步,便被阻住。内里更暗如深夜,简直无法通行。出林一看,仍是好好一片修竹,映着夕阳反照,虽不如林外天色,翠于春枝依然清晰可睹。知道林中设有八阵图之类的埋伏,当晚必有事故发生。便和王谨商量道:“我们与双方均无仇怨,又非道术之士,虽不能出头左袒,难得有此奇遇,又有法宝防身,山女那等凶险场面,又居敌对形势,尚且不怕。前听丁氏夫妻说起,修道人山行野宿,均要经过不少凶危艰险,岂能和常人一般胆小怕事?莫如就在附近择一高地,暂作旁观,先照点苍山中诸人之教,分清双方邪正强弱,并看异人是否加入,明日再往寻访。此时双方正在恶斗,恶道如败,自然无暇及此;如能得胜,高兴头上,当不致与局外人为难,至多受点闲气,也无妨碍。何况还有玉块防身,怕他何来?”王谨虽觉此举有点行险,因素来信服赵霖,略一商谈,便依言行事。本来山顶最好,因记道士不可久留之言,王谨又主慎重,先前土堆颇高,又正对那片树林,便同下山,先往附近游玩,准备夜来如有异状,再往土坡上面观阵。
这时阳乌西逝,蟾魄始升。群山矗立于万顷平湖之中,天水相涵,上下同清,显得月光分外皎洁。水风阵阵,暑气全消。二人只顾观赏湖山月夜清景,时光易过,不觉已是亥于之交。二人谈笑闲游,一直不曾往土坡上去,也未发现异兆。后来走出稍远,想要回头。赵霖笑道:“莫非今夜无事,我们料错了吗?”王谨答道:“此时不过于初,我们在大鹏顶被困,不也是在深夜么?这类事,双方均避俗人耳目。此山地域既小,又有不少寺观居民,月夜好天,游湖和乘凉的人甚多,也许还不到时候呢。我们回到土坡上坐守如何?”赵霖闻言,忽想起来时曾见两个形迹可疑的村童,极似恶徒乔装,曾在土坡松林之中走出。双方都是道术之士,动手时节,并不一定便要入林决斗。何况林中又有埋伏,莫要恶道师徒也看中那土坡的地势,在彼相待。此去如与相遇,必当有心作对,虽有玉玦防身,事前还须准备,万一被其误会,骤出不意,暴起为难,岂不吃亏?越想,越觉可虑,便即立定,与王谨悄声商议。王谨也便警觉,大以为然,决计别寻一处。偏那一带冈峦虽多,不是与新竹林相背,便是相去较远。这一来,越料定无事则已,如有其事,土坡必是战场无疑,想来想去,只有去往土山顶上,往下查看最便。依了赵霖,还想先往坡前探看,径由后山上去,由观前竹林走过,就便观赏林中有无异状。王谨却说:“此时天已不早,如在半夜发作,双方必已剑拔弩张,严阵以待,此去正好撞上,大是不妥。否则,何必多此一行:还是谨慎些好。”也是二人命不该绝,不仅始终未往山前走动,反因王谨力主谨慎,连身藏玉玦也准备停当,随时可以应用,方始往前山绕去。
刚行近土山侧,偶然回顾来路,土坡松林内似有两道黄绿色的光华一闪即隐。二人自从点苍山中长了经历,一见便知那两道光华不是飞剑,也是有人在彼行法,自己行动也必被人看去。互用手臂时碰了一下,反正已经被识破,索性装作大方,藉口峰顶玩月,从容说笑走去,到了前山脚下,上坡已看不见,然后各施身手,飞驰上去,峰本不高,晃眼到达。恰好上面乱石林立,地又平坦,隐身石后往下观看,再好没有。因那山形奇特峭拔,远看除竹仙观侧一条山径外,无路可上,所遇小道士又不令在上停留,开头便相中对山上坡,忽略过去。如今一看,大出意外,原以为全景可以在目,哪知寻好藏处,立在山石后面往下一看,休说竹仙观仍不见影子,连大片竹林也全隐去。月光照处,前见竹林一带,好似涌起一堆云雾,什么也看不见。再往对面土坡一看,那松林共有十来株,均颇粗大。当中约有三丈方圆一片平地,有两个肩插长剑的道士和两个道童正向竹仙观一带指点谈说。那青黄光华已然不见,地上好似画了一个八角形的大圈,并不似已经动手神气。两个道士衣着年貌似差不多,也看不出谁师谁徒。大小四人神情均极嚣张,隐闻嘲笑咒骂之声。竹仙观这面却是静悄悄的,不见一点动静。如非事前有底,在常人眼里,对面四人直似在林中乘凉聚谈情景,并无异处。时己于正,天上月明星稀,长空一碧,时有片云飞渡。下面除远近寺观中尚有些微灯光明灭,不时传来一两声疏钟清磐外,游客和乘凉的人多已归去安置,游船也都傍岸,灯火全熄,到处静荡荡的,良夜湖山,越显幽绝。偶望前山,忽有朵云舒卷,看来并不甚大,月下游云均是白色,此独灰暗,又是突然发现,先前并未见过。二人生长山中,习知云气,心虽稍为动了一下。惟以云片不大,初现时不过数尺方圆,悬诸晴空,只觉渺小,加以久候无异,略向四下凝眺,便在乱石后面觅一块石并坐,低首密语,先未在意。不时探头,往对坡观看,仍是原样。对坡四人似也停了指说笑骂,各觅树根坐谈,语声已低,转更安闲。
二人方在低语,至多还有两个时辰,天便要亮,怎的还未发难?眼前倏地一暗,抬头一看,就这先后几句话的工夫,前山那片小灰云已经布散开来,星月光华全被遮住。跟着狂风大作,大有变天下雨之状。二人俱知今晚的天色万无下雨之理,云色又起自前山,料是恶道闹鬼。忙同起立,目光到处,对面坡上除原有大小四人外,又添了一僧一道。道人身材长瘦,手执拂尘,背插一幡一剑,羽衣星冠,甚是华严。和尚却是红衣蛮僧打扮,右臂袒露,赤着双脚,腰佩戒刀、葫芦,肩上还搭着一条口袋,不知内有何物,看神情似是初来。这时四外昏黑,仅土坡松林内明亮,只是看去绿阴阴的。僧道二人到达坡上,向先前四人略微问答,道人还不怎样,蛮僧勃然大怒,径去中心,面向竹仙观土山立定,拔下戒刀,先朝地上画了几画,口诵梵咒,振臂一挥。地上立即涌起一圈八角形的法坛,均有二尺高下,四外俱是红黄二色的焰光围绕。更有无数身材高大,手持幡幢,形似天神恶鬼之类人物,在烟光中时隐时现。台心随现出七八尺方圆一幢烈火,头上涌起一朵五尺大小青色莲花,蛮僧跌坐花中,动作甚快。咒声一停,将手中戒刀往外一甩,刀尖上便冒起一大串连珠火球,均有酒杯大小,齐朝竹仙观射去。这时观形早隐,看去只是半山上涌起一堆白云,什么也看不见。火球来势甚急,眼看落到云上,忽似被什么东西挡住,一任火球上下乱蹿,只是攻不进去。蛮僧见状,手中戒刀连指,火球势越猛急。经此一来,半山上面立现奇景。那云占地约有六七亩方圆,天阴以后,本只是黑暗中略现一点白影,被那火光一照,重现出一片纯白,红白相映,十分鲜明。蛮僧再用邪法一催动,那百十个火球立似星丸跳动,在云上此冲彼突,上下翻腾,那云也被映得时红时白,流光幻影,闪变出无边丽彩,好看已极。
似这样相持了盏茶光景,始终攻不进去,那堆白云依然稳稳当当停浮半山之上,直如无事。一任对坡敌人咒骂施为,厉声叫嚣,令其出门,也没个回应。未了蛮僧持久无功,对方全不理睬,好似情急暴跳,倏地凶睛怒瞪,把口一张,喷出寸许粗一股暗赤色的光束,箭也似疾往火球丛中射去。双方才一接触,火球立即暴胀数十百倍,互相冲突,撞上便自爆裂,合成一片火山往下压去,轰隆之声,宛如连珠霹雳,震撼山野。白云已被火光映成红色,依旧屹立不动。蛮僧怒极,张口连喷,暗赤光华益发加强,好似一条暗赤色的长虹,由对坡蛮僧口中直射火云之中。眼看火势越盛,那云也在向上波动,似有不支之势,蛮僧面上渐现喜容。
二人知道白云下面便是竹仙观,观中主人只守不攻,已落下风,照此强烈火势,一个不支,被其破法侵入,全观带大片竹林,俱在烈火包围之下,岂不成了灰烬?正在代他愁急,云中红火射处,倏地往下一塌,好似陷了一个漩涡。这时烈火红光攻势极猛,空隙一现,烈火红光首先穿入,四周烈火也似狂涛一般,齐往当中漩涡压下,迅速异常,二人觉得更糟。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二人优疑晃眼之间,忽听对坡一声怒吼,那形似长虹的一道暗赤光华当先被截断,一头缩回到蛮僧口中,另一头未及看清,只瞥见丈许一段芒尾,随同火涛投入云漩之中,更不再现。同时那大片烈火已由密而稀,云光电旋中,宛如石沉大海,转盼无踪。眼看漩涡中云头往起一冒,眼前一暗,重又补好,回复原状。云下忽起了书声,侧耳一听,正是黄昏前所闻《南华·秋水》之章。对面蛮僧好似吃了大亏,头上热汗直流。红光吸回以后,跟手掷出三柄碧阴阴的飞叉。哪知他快,人家更快,叉光飞到,云涡已经填没,又被阻注,不能攻进。尽管咬牙切齿,厉声咒骂,神情已然现出狼狈。
旁立恶道师徒五人当初上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