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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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台上的鬼影,身姿变得缓慢起来,片刻前忽起的风,吹拂着的鬼衣显得格外的膨胀,更让那鬼影有种翩翩欲飞的感觉。风呼啸而来,那鬼影在风拂之下竟显得那么的柔弱,随着风,她的腰身一摆一摆的,似要被吹折一般。踉跄的脚步,不规整的步伐,那忽而抛起的长袖,那忽而绽开的骨爪,在凄风冷唱中是那么的无助而又悲怆。
在摇曳不定的步履中,鬼影开始旋转,最后扑倒在摘星台上,以长袖掩面,结束了舞动,而婼师傅的歌声也在此时停住,为舞曲画下了句点。
结束了哼唱,婼师傅长长的呼出口气,以首叩地,伏身拜倒。
秋娘也闭上了双眼,伏身倒地,她不敢不拜。她怕她不拜,那台上的鬼影会出现在她面前,要她的性命。
巧奴颤巍巍的走下摘星台,在摘星台一侧,以恭敬、惧怕的容颜跪倒在地,伏身向摘星台跪拜。
摘星台下众人皆跪倒朝拜那台上的女子,就连侍卫、宦官也不例外。那些亏心事做的越多的人,身子抖动的越是厉害。这个舞诡异却又妖魅,暗中隐着一种凄绝的美,外露的却又是另一种张狂的性子。
没人说的清,那片刻前舞动的究竟是个鬼魂,还是个参加魁斗的舞姬,只是所有人的脑海中都记住了这一刻,那个鲜活的不得了的,仿佛从地狱来到人间的鬼魂。
元朗拼命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大口地喘着粗气,可怕,这个舞让他感觉非常害怕。他看向双眼圆睁的皇太后说道:“母后,您的意思...”
皇太后没有声音。
“母后,那个丫头跳完了...”
依旧没有声音。
元朗不由皱紧眉头,一眨不眨地看向皇太后,就见那双眼圆睁的皇太后,不怒不笑,竟似没了气息。元朗忙伸手放在她的鼻翼下查探着,这一探,不由心底一片凄凉。
浑身颤抖,元朗咬牙切齿的从王座上站起身来,手指摘星台上已慢慢站起身的知更吼道:“来人,给朕宰了这个妖女!”
知更取下戴在脸上的鬼脸,冷冷一笑,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丢向摘星台四周的酒碗,酒碗顿时像火龙一样燃烧了起来,惊得那些想要上台抓住她的侍卫都停下了脚步。
似乎嫌摘星台燃烧的还不够剧烈,知更一脚将其中的几个酒碗踢倒,燃着的酒水顿时点燃了摘星台台面,火势越来越猛,而知更就穿着鬼衣站在那熊熊火势中。
婼师傅,请您记住我的话,快带孩子走,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手足情
五年前,她曾祈求过什么,但是那时的祈求在今天来看,似乎变得毫无意义。五年后,她只想要那个受尽侮辱的月杪的孩子,能够平安无事。
站在火里,她淡然的看着王座上气的发抖的元朗,欣赏着他丑恶的嘴脸。此刻的她心里有些满足,因为她没有想到,那个恶毒的女人竟会被这一支鬼舞,活活吓死,看来她真是亏心事做的太多了。
“更儿!”台下一声大吼,透过火光,知更望过去,那喊她名字的人却是阿庄。他步履蹒跚地跑向摘星台,不住地搓揉着双手,面对熊熊烈火不知该如何是好。
羽炎望着这一幕,心里更像是明瞭了什么。
“秦清!救人!”羽炎暗喊。只是话刚说完,耳边已经传来一声马嘶。一匹烈马挟着风声,向摘星台飞驰而去。
看到马上人白衣飘飘,戴着的怪异面具,半脸鬼魅、半脸妖媚,元朗脱口喊道:“昊天!昊天!”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使劲揉了揉眼,再看去确定了自己果然没有看花眼。那马上人的装扮正是当年昊天的打扮。他来干什么?这个反贼乱臣,他来这里干什么?心里带着疑问,元朗看向四周,正欲呼唤他的侍卫,就看见了摘星台附近的房檐上,正半蹲着一个又一个的弓箭手,他们的箭头全部指向了王座这边。
这些乱军是怎么进来的?
此时此刻,没人有功夫回答元朗的疑问,百姓们忙着逃命,而舞姬们也乱作一团,摘星台下哭泣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知更也被这突来的混乱震惊,隔着火光,她看见一匹白马,载着头戴着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具之人,向摘星台上冲来。昊天?五年了,她再没有见过他,会是他来了吗?房檐上窜过银狼的身影,这使得知更心里再没有疑问。陪了自己整整五年,在鬼室里整整躲了五年的银狼,近日突然消失,而这一刻却又现身,除了它的主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指使得动它。
马蹄一个飞跃,那白马已经跃上起火的摘星台。马上的人紧盯着知更,而知更也在回望着他。
“快去救她!”羽炎心里一紧,他知道那个骑马之人一定就是传闻中的昊天,他不能让那个男人夺走她的命。
秦清飞身向摘星台跑去,这时摘星台上突现的一幕,惊得他停下了脚步。
那骑马的男子向知更伸出了手,而知更也回应着那个男子,将手递给了他。鬼衣飘飘,衣袂飞舞,翩然间她就被那男子拽上了马。他们是认识的!
在羽炎与秦清的惊愕中,马上的男子扒去了知更的外衣,将那件鬼衣丢进火海中,然后催马跃下摘星台,向着王座而去。
“昊天!你...你想做什么?你想造反?”元朗歇斯底里的喊着。
“造反?你们家的天下我不稀罕,我只是来讨还旧债的。”
知更听着身后深沉的男音,心里一颤,身子也微微发起抖来。恍惚间,身后的人就将她紧紧搂住,靠着身后的宽厚胸膛,知更嘴角淡淡一笑,眼睛轻合晕了过去。这些天来,身心憔悴,每天既要练舞又要承受着莫大的心理压力,她早已坚持不下去。多少次想无忧无虑的睡个痛快,那都成了奢望,眼下,靠着这安全又坚厚的胸膛,她终于能安稳地合上眼睛。
原本想跃下马斩了元朗的人头,没想到身前的她身子一沉,昊天再看去,她竟已沉沉睡去。五年来孤独的心、冷酷的心,此刻多了一丝的温柔,再狠不下离开她。他咬了下牙,示意手下人递给他一把刀,然后将刀向元朗飞快地掷去。刀光闪闪,元朗被突然而至的刀生生钉在了王座上,那刀由他的前心穿入,后心穿出,瞬间就要了他的命。
琅月这一刻,成了无主之国。
又接过了把刀,他纵马走向已被手下按倒在地的秋娘。
看着秋娘颤惊惊的对他喊着:“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他冷冷回道:“当年,你可曾放过我娘?”说完,手起刀落,利索的结果了秋娘的性命。
琅月一众侍卫,眼看着皇太后被活活吓死,皇帝又被刺死,往日的镇国将军带着旧部杀回城里,为保活命,他们都跪倒在地,高呼:“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等愿尊将军为王。”
妖异的面具环视着跪地的众人,用他极其冷酷的声音说道:“这个城,我迟早会来拿的,因为这城里有我幼时的家。但是今天,我只为报仇!”说完话,昊天冲着自己的旧部喊道:“走!”,便使劲踢打了下□的马,拥着知更向这城门奔去。
抱着孩子站在原地的婼师傅,被一骑飞奔过来的马,挟上了马背,跟随在昊天的白马后,踏风而去。
望着远去的那些人影,月杪凄喊一声,“我的孩子!”随后,又大叫:“昊天,我是月杪呀,你看看我,你曾是我的驸马,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呀!”
她无助的哭喊,踉跄地追着马匹,只是昊天的人马来去快如闪电,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凄嚎。
阿庄呆呆地站着,看着那燃烧着的空无一人的摘星台,默默无语。她走了,五年后的她还是离开了他。。。
两个人影,在这时跑到了他的面前。
“皇兄!”
阿庄闻言浑身一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遮纱的年轻人。
只见那年轻人扯掉了护面的白纱,一张轻俏光莹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多熟悉的眼神,多熟悉的声音。
“皇兄,你忘了我吗?”羽炎问道。
“炎儿...不!不!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羽炎闻言,将双拳握得紧紧的,咬牙说道:“你若不是我皇兄,又怎知我是炎儿?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却说不认识我...咳...咳...你真的不认识我,你已经忘了我吗?”
看着不住咳嗽的羽炎,阿庄用双手痛苦地捂住脸,说道:“你们快走,羽庄已经死了,这世上再没有什么羽庄!”
“皇兄!咳咳...你的这双手,化成了灰我都认得!我问你,你是不是一辈子都打算待在琅月?你说过你想要看一个人间和美的天下,你都忘了吗?”
阿庄慢慢放下手,表情呆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羽炎。
“娘死的早,父王也过世了。这世上只有你和我是血脉最亲的人了,难道你也要放弃我,就算炎儿马上不久于人世,你都不愿给我一丝亲情,你都毫不在乎吗?”
一把抓住羽炎的胳膊,阿庄的丑脸神情格外怪异:“炎儿,不许你胡说!什么不久于人世,我不许你胡说八道!”
“兄长,你看不出来吗?炎儿已经支撑不下去了,炎儿只想在死前能救回你,再无挂念。”
看着羽炎面无血色的脸,看着他动不动就咳个不停的样子,阿庄实在忍不住,一把将羽炎搂在怀里说道:“你来了,你终于来了。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多久吗?”
“我知道,我知道,皇兄,我们这就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