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归真录-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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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是时也,钟声回旋,群山相和,虚空化开,远方碧海浩瀚,碧游六宫素气如浮,如五瓣莲开,中宫神火熊熊,宝色青虚,直至大罗之天,广成子、赤精子、道行天尊俱驭仙剑,鱼贯而起,绝仙、诛仙、戮仙、陷仙四道剑气首尾相连,绵绵不绝,飞空遁去,不知所踪。
又有滚滚大青气如匹练腾空,东昆仑青峰如线,上出天川,太乙天尊、清虚道德真君、灵宝大法师、黄龙真人、云中子发髻俱散,衣袍破碎,于钟声中俱乘青气冲天而起,长袖垂下,裹住雷震子、韦护、聂隐娘三人,更不停留,与南极仙翁乘空同行,正遇见李靖与红拂女驾祥光飞下,诸位真人将李靖、红拂女裹住,同往昆仑山而去了。
天外钟声渐消,光景闭合,玄都大法师耸身遁入虚空,燃灯道人抚白鹿,白鹿呦呦鸣了一声,四蹄踏着茫茫云气,转头西去,无当圣母将幡杆扔下,与多宝道人、虬首仙、灵牙仙、金光仙隐身回转。
尔时海水滚翻,四处奔流,浪拍燕山之前,轩辕台下,李世民与群臣大将正在观看之时,见海水散尽,仙光俱消,燕山下妖云魔气,联绵如烟雾城楼,笼罩四野,正惊疑之际,有人从空落下,啪啦数声,落在李世民马前,世民看时,乃是司马承桢、罗公远、叶法善、张万福等十余名道士,血染道袍,口中呻吟,却是方才灵宝碰撞,虚空粉碎之际,清虚道德真君以混元幡护住,送至此处。
“列位道长,这是何故?诸位宗师与上帝祖师哪里去了?”长孙无忌惊问道。
司马承桢浑身剧痛,勉力忍住呻吟,未及答言,只见燕山脚下伤心海水滚滚沸腾,浪花翻开,水汽弥漫,一轮大火珠光焰璀璨,自海水中涌将上来,渐渐现出全貌,乃一座帝庙,垒台四方,共作九层,层层缩小,形如三角,巍巍而立,宝顶上有九头金凤,展翅向天,周身金焰飞腾,捧着一颗金晃晃的巨大火珠,煌煌然映照四方,如日方升。
“呃,这是……”李世民惊疑不定。
海水翻涌不已,鼓声沉沉,帝庙四面俱有战舰涌出,无数鬼兵尸神执掌兵戈,簇簇拥拥,不下百万之众。
当先一艘大舰迎面驶来,大旗高扬,其上绣着一头玄青色巨大凤鸟,怒翼奋发,迎风鼓荡,船头之上,坐着一名黑衣女子,膝头横放一张瑶琴,手挥五弦,曼声发歌,旁有一虬髯王者吹箫相应,歌曰: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歌声清澈,上透天风,却悲切之极,凄厉之极,那虬髯男子正是虬髯客,李世民与长孙无忌当年也曾见过,心中思量:这女子却又是谁?
只听得背后铮铮鏦鏦,转轴拨弦,有人悲声而和: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转头看时,见穆善才怀抱琵琶,低眉信手,续续而弹,裙裾翩跹,如一片轻云,冉冉而起,向那大船上缓缓飘去。
数百万唐军愕然无已,李世民乃聪明英杰之主,心念电转,已有几分明了:罢了,这穆善才终是妖孽,潜入宫城,窥伺神器,我竟不曾察觉。
但见穆善才飘落玄鸟大船之上,与那黑衣女子并坐一处,琴声、箫声、琵琶同起,朗然清澄,飞绕燕山群峰: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章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云何吁矣
燕山之前,亿万妖魔罗列,又有伤心海上,帝庙巍巍,一轮火珠如日方中,玄鸟旗猎猎张扬,妲己、穆善才、八幡三人在船头抚琴弄箫,悲歌不绝,四周遭魔云妖气如烟雾一般,结成城楼营寨,绵绵不绝,占满东、北、西三方,李世民与左右群臣三军五百万将士见了,无不变色。
皇帝左右近卫上前扶起司马承桢、罗公远、叶法善、张万福等人,司马承桢运功数转,气息稍匀,流泪言道:“妖魔势大,诸位宗师与师兄弟俱已身殉,五位上帝祖师也已回天去了。”
啊!众人大惊,长孙无忌道:“究竟是何等样的魔头,是何来历,上帝祖师竟也不能相敌?”司马承桢摇头道:“我也不甚清楚。陛下,我等已无能为,请陛下速速退军,庶几可保社稷根本。”这后一句话,却是对李世民说的。
李世民苦笑道:“不想形势丕变若此,这当口我便想退军,恐已是来不及了。”他话音方落,东、北、西三边号角便即吹动,亿万尸神妖魔结集,缓缓向燕山进逼。
号角声中,牛鸣宏远,蚩尤乘白牛,足步虚空,徐徐向前。
“李世民,你今己穷途末路,还不归降么?”蚩尤声音不大,却远远传将出去,不但五百万唐军听来如在耳边,纵是远至幽州城中军民,亦是听得清清楚楚,俱各疑怪不提。
蚩尤身周魔气虽深,容貌宛然一如承乾旧时,长孙无忌哪里知道此中关节,只道他仍是承乾,被丘处机等人蛊惑,堕入妖道,提气喝道:“孽子,你不知从哪里学了些妖法,又结识得这些妖人,竟而昧了大义,助魏逆唐,今又逼父归降,可谓天地不容。”蚩尤听了此言,也不动怒,轻轻冷笑道:“却不知玄武门里,临湖殿前,却是谁人弑兄逼父?长安市上,谁人连杀十侄,连无知小儿也不放过?”玄武门之变,乃唐廷大忌,蚩尤却于此时当众宣扬,长孙无忌被他一番抢白,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蚩尤,口中只道:“孽子,你……”
蚩尤也不再理会他,转头向李世民道:“李世民,你是降也不降?”李世民脸上倒无多少激愤之色,淡淡道:“承乾,我若不降,你又当如何?”蚩尤道:“你若不降么,也不如何。”将手掌翻转,五指垂下,轻轻一握,李唐左军一百万,一时俱化为滔滔血海,蚩尤再将手往右一张一握,右军一百万,一般也化为千顷血浪,那血海凝在空中,不过一瞬,忽而向四下里奔流开去,浓重的血腥味随风弥漫,燕山上血光冲天。
黑影闪动,申公豹一言不发,秉幡而出,连挥数挥,腾腾血海波涛化为一道血瀑,汩汩流入幡中,世间再无一点痕迹,只见那幡饱饮了数百万生人鲜血,幡尾微微拂动,其上血色翻腾,便如随时要滴落一般。李唐群臣哪里见过这种手段,二百万强兵,在蚩尤手下竟是全无抵抗之力,连蝼蚁也是有所不如,一时间前、中、后三军震惊之下,一时间竟忘了出声,也不能动弹。
“你如不降,”蚩尤随手指点,燕山诸峰,座座化为齑粉,似流沙般簌簌崩塌,“我便尽杀汝麾下三军,再将唐土十道四百州百万里地方,俱为劫海,你看如何?”
蚩尤这般说来,浑不着意,世间万类生灵,在魔主眼中看来,原本不及草芥尘沙,便杀尽了,也没什么。李世民见此情形,面色灰白,嗒然若丧,半晌,缓缓说道:“我可归降,只是你须放过我大唐儿郎与四百州亿万无辜百姓,不然,我有死而已。”蚩尤曰:“可。”李世民道:“你不可失信。”蚩尤曰:“吾自有生,从不食言。”李世民咬了咬牙,下的马来,果真跪倒在地。
当是时也,满天上阴云汇聚,遍空间雷鸣电闪,无边暴雨如天河倒泻,哗哗直下,冷透衣甲,蚩尤冷笑道:“贼老天,你做什么张智?”顶上血练也似一道大赤气直透九霄,满空阴云霎时破开一个大窟窿,金黄色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泼洒下来。
唐军与群臣被冰冷的冻雨一淋,登时清醒过来,见李世民下跪,万军铠甲振响,叩首哭喊曰:“陛下万乘之躯,天子至尊,怎可对小儿下跪?妖魔虽然猖獗,我等也愿为陛下奋力一战,杀身无憾。”李世民转身向着众人,亦是泪流满面:“我大唐上下,俱是大好男儿,今日若是两军阵前,一刀一枪,马步厮杀,世民愿随三军共战大敌,纵然一齐战死,那原也算不得什么。奈何今日之事,大家亲眼所见,实非人力所能相抗,我大唐儿郎虽死无益,但留得我大唐万民有为之身在,世民一己荣辱何足道哉?”三军不忍,叩首泣血,又以佩刀刺面,满面鲜血和着雨水流下,轩辕台下碧壌为红。
李世民悲泪长流,伏地向三军曰:“世民昔在太原,逢隋之乱,天下涂炭,乱军并起,譬如烟尘。当其时也,世民在幕府,仰观北斗,发下大愿,有生之年,必当芟夷大难,弭平域内,还百姓以清平,为此率领幕府儿郎,征战四方,大破各路反军,遂有唐家天下。”
“又自商末以来,千七百年,四洲分崩,万种流离,战事无时或已,百姓代代不得安乐,世民乃立大志,必欲先武后文,混一四维,戡定九州,建理想之国,肇万世太平,使我生民永享安宁,再不受战火之苦。玄武门之变,世民弑兄逼父,我母亲执长鞭,笞我于渭桥之上,十四年来,世民心中愧疚无时或已,只因心头有这番大愿,世民亦不曾后悔,不想天不佑我,遭此劫厄,这番心愿料已不能达成,若再令数百万儿郎无谓横死,世民有何面目立于世间?”
悟空与百万群妖结阵于燕山西面,听了这番言语,心中若有所动,暗暗点头叹息:这李世民一介凡夫,却有这番雄心,倒是十分难得。奈何生不逢时,却可惜了,怎地言说?吩咐大金鹏王:“领群妖先回摩云城,我却要上天走一遭。”也不与蚩尤招呼,大金鹏王遵悟空之命,领着十万大山中百万群妖,阴风滚滚,半云半雾,起在空中,径自向西去了,悟空一个筋斗,金光一溜,翻上重霄,便向二十六天影照天上来。
影照之天,散旷清寒,茫茫亿万余里,只有一轮青白色的圆月孤伶伶悬在空中,澄辉万古,却也寂寞万古。
月轮之上,光景亘古不变,永远是苍苍莽莽,荒凉孤寂,一片流沙砾石,不见尽头。此刻流沙之中,有白光万道,剑炁千条,七星照耀,帝钟响亮,鲲鱼长鸣,火龙翻滚,飞腾十余万里,杂以声声闷吼,又有黑气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