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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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寒,微微眯起的眼,正凝聚成一股摄人的凛然风华,深深望之,似要连灵魂都被汲取夺走。
莫名间,苏雨楦内心涌起种前所未有的寒颤,好像心绪全被对方挖了去,在那道目光的注视
下,竟生出不可言喻的畏惧骇怕,迅疾低下头,再也不敢与其对视。
奚勍这才慢慢收回眼,佯作不经意地举杯品口香茗,随之以洁帕拭了唇角,一举一动俱显名
门闺秀风范,再加自身拥有的一股清冷高华,众人与她相比,反倒显得有些矫揉造作。
今日奚勍不想闹出什么事端,对自己愿说愿笑的便随她们去,不予计较。
花苑很快又恢复一片欢声笑语,而没过多一会儿,专门招呼女眷的侍婢就急匆匆赶到冯氏身
旁,附她耳边轻轻嘀咕几句,就瞧冯氏表情霎时变得欣喜万分,同时又不太确定地问着:“你当
真没有看错?”
侍婢道:“回夫人,奴婢确定跟在少爷身边的那位是兰公子。”
一见冯氏这般愉悦神色,众人便猜测这位‘兰公子’想必大有来头。
“兰公子?莫非就是兰家的那位……”杜府千金竟忍不住,率先问道。
她一开口,下方顿掀一阵惊涛,相互议论纷纷。
提到兰家,自然都想起那位富可敌国的神秘公子,如今‘兰玖容’这个名字在天朝谁人不晓
,不但有财有势,更相传他拥有一张谪仙般的容貌。
这等人物,别说那些尚未出阁的名门闺秀,天朝有哪个女子不愿亲眼目睹一下兰玖容的风采
?
冯氏瞧她们一脸好奇期待,笑应道:“不错,正是那位兰家少主,玖容公子。”
刚刚听侍婢所述,他是受爱子邀请特意前来贺寿,才下马车,冯衍就亲自相迎,而二人从进
府开始,一路上谈笑风生,显然在之前早已熟识。
能与此人为友,不知会受尽多少人羡慕。而爱子只要能在老爷面前胜过那个侧室之子,冯氏
心头便是无限开怀。
“咦,是少爷他们!”
一名女婢站在拱形小门旁,望向远处回廊,一时激动的失声喊道。
☆、传情
众女一听;各个面色也显情急;难得冯二公子与兰玖容同时在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又
碍于身份,纷纷拿丝帕掩笑一声;显成是被女婢的大呼小叫逗笑。
而冯氏岂会看不出她们心思;微微一笑起身,先朝着那拱形小门方向走去。
见她去了,千金们这才从后跟上;有些故作矜持的,待其他人都离座后;才佯作无奈地被丫鬟
搀扶起身。
拱形石门前是水榭长廊,中间隔一片莲花池塘;廊上垂挂着雾绡似的柔薄挂帘,风起时轻扬
,更衬其间穿行的身影虚朦飘摇,似幻似真。
原来穿过这条长廊,才能抵达到冯府前堂。
而冯氏正站在拱形门前,各位千金也不敢超过她,纷纷站在身后小心翼翼观望。她们有的面
色羞赧,拿着精美画扇遮掩,有的半躲对方香肩后,只露一双妩媚含情的眼,各种柔怜媚态,华
衣盛装,宛若瑶池会上天宫仙娥的欢聚图。
至于奚勍,在她们刚刚提起兰公子时,内心就已觉诧异,因为之前完全没听祁容说会来参加
冯仪的寿宴,但转念一想他如今身份倒属正常,便让莹怜从旁搀扶,不疾不徐地走到一处不引人
注目的角落里。
宽薄挂帘好似白茫雾霭在长廊边缭绕,如同仙境一般,其间有两道人影款步行来,果然如方
才女婢所说,正是那冯二公子和兰玖容。
但见其中一人,桃花俊眼,面如冠玉,身着一袭深青云纹长袍,腰束浅碧带,广袖舒展,手
握一柄碧玉折扇,不时轻轻摇晃,仿若摇动千万桃花飘扬,透出数不尽的风流倜傥。
此人正是冯氏之子冯衍,今日一见,果真是位翩翩佳公子,而他显然留意到池塘对面的景象
,刻意投去一记洒脱微笑,便胜桃花绽放,瞬间迷醉众千金,惹得她们个个娇羞掩面。
奚勍一见这情景,不由回想冯衍当时那副被自己吓破胆的模样,心中暗暗嗤笑,而目光却绕
过他,牢牢锁在行于走廊内侧的男子身上。
此刻清风吹拂,撩起隔在眼前的缥缈挂帘,让人一时看得更加真切,待众人目光移向他身侧
的那位男子时,几乎同时屏住呼吸,连魂魄也仿佛被抽空,简直难以相信这世上,竟有人能拥有
如此美尽万物、美极到世俗难容的容貌。
廊外小风拂动了那一身质地高贵柔软的雪白缎袍,白得不染纤尘,像天端云绵一样轻轻舒展
,其布料正是由珍贵天价的雪蚕丝织成,每一处皆可看出那剪裁十分精致,做工考究,穿在对方
身上,透出了一股恍若隔世的飘灵遥远,风骨脱俗,清华绝代,亦如飞仙降世。
他长发束冠,面若琼雪映日,华耀无边,举手投足间散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似乎任
何人同他站在一起,都顿时变如暗泥般黯蒙无光。
祁容与冯衍并肩而行,双方谈笑风生,此时挂帘垂落,使得整个身影又像被掩入飘渺的云雾
中,行移间美绝梦幻,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
原来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兰玖容……
在场女子皆看得如痴如醉,完全被那股高贵风华所震慑,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只想趁此机
会能多看对方几眼。
冯氏也有些看呆,所以更别提苏雨楦了,本想着能嫁入冯府,但现在见到兰玖容,早已被迷
得灵魂出窍,连北都找不着。
冯衍不时朝她们这方投笑示意,而兰玖容仿佛未瞧见般,始终都在低头与他谈话,害得千金
们开始矜持不住,有的故意轻咳巧笑,想引他抬头来对自己展露一笑。
然而对岸花开再美,对方也是注意不到。
又或许是……他在故意忽视吧?
奚勍压低声笑了笑,想到此,心中有股畅快满足,正欲转身离开,岂料竟被冯衍无意间瞄到
。
望向那抹清绝的丽影,他瞬刻停住脚步,好像完全没料到她肯来般,双眼里并存着喜悦与激
动的情绪,却又不敢喊出声,以至忘却时间地隔望。
见他停下,祁容自然也止了步,察觉对方神色有异,这才顺那视线也往荷塘对岸望去。
见他终于抬眼,女子们立即欣喜若狂,而祁容只觉那些庸俗珠芒实在有染自己的眼睛,半侧
脸庞,目光浅浅无绪地从她们身上简单扫过,直至一道熟悉的身姿映入眼底,瞳孔才猛一缩紧。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她就如那一枝傲然绽放的雪山白梅,默默站在僻静角落,可本身拥有的高华冷艳,却已盖过
周旁所有的世俗之光。
祁容目光就这样在她身上定住,看清,继而一惊。
觉出周围起了小小骚动,奚勍奇怪回首,才发觉竟有两道目光齐齐落向自己。
而奚勍只对上祁容的眼,见他正有些诧异的望着自己,不禁暗示性地眨眨眼,唇边笑意轻漾
。
雅致的眉微一挑,瞧她示意,祁容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一缕温笑自唇畔流溢而出,逐步扩
散在精秀的眉梢眼角,双眸中波光涟漪,似酝酿着诉不尽的深情浓意,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如此温柔表情,简直欲人窒息,如此清浅一笑,简直颠倒众生。
然而祁容瞳眸里只映奚勍一人,完全无视其他一双双痴狂如火的目光。
众千金见他视线投来,却不知再具体看谁,于是都竭尽全力地展现自身美好一面,希望能得
他片刻注意,似乎如此一来,就已觉心满意足。
祁容与奚勍的目光在空气里交织缠绵许久,最后才都慢慢收回眼。
“衍兄?”
祁容朝出神怔愣的冯衍轻轻一唤,却没漏掉他眸底那丝残存的恋慕情感,方才温笑,不易察
觉地转成阴寒冷酷。
冯衍被他唤回神,才知自己刚刚多有失礼,急忙作揖赔个不是。
祁容笑得轻然,丝毫不介意,二人才继续迈步前进。
而想起对面的奚勍,祁容行走间忽从雪袖里掏出一枚花形香囊,从鼻尖曼然擦过,浅嗅着其
中丝缕幽香,深情含笑的眸又有意无意地扫过她,最后身形消失在影壁之后。
奚勍一愣,他这番举动无非是在向自己表达着某种情意,胸口瞬升一阵暖甜,暗自笑过后,
转身回到位置上。
至于其他千金,一瞧人走了,心中全是落寞失望,而方才眼尖者,看清兰玖容手里拿的是枚
香囊,一时才恍然大悟,大脑有如惊雷轰隆隆响过。通常男子身上携带香囊,多为心上人赠送之
物,等想明这点后,俱是伤心不已。
午膳过后,各自就被侍婢领到房间里小憩了一阵。等再聚一起时,就开始相互煮茶论道,玩
起流水诗会,充分发挥她们名门闺秀的才德优势。
奚勍自然对这些不敢兴趣,刻意躲开那片氛围,选择坐在一棵杨树下的青石墩上,待莹怜从
旁端上名贵茶饼,信手拈起一枚,细细品着,心里却一直想着祁容的事。
当然不止她,冯氏也在关注前堂那边情况。不久之后就有侍婢迈着碎步赶到她身边汇报。
冯氏听完,美得心花怒放。原来此次兰玖容不但受到爱子邀请,更将被誉为天下第一名画的
‘千丝图’作为寿礼呈上。
冯仪本就爱画如痴,今日看到这弥足珍贵的千丝图,真真是一阵喜极,外加那些官员商贾投
来的羡赞目光,此次寿宴他可谓面子十足,而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的次子冯衍,冯老爷私底下不
时将他几番夸奖。
奚勍听后,也暗叹祁容手上竟能有这么多珍物,不由手抚衣襟,想起他赠与自己的龙佩玉,
不知又含有多重分量。
寿宴一直举行到夜幕拉开,府内府外鞭炮声噼噼啪啪响成一片,花宛内一串串彩灯围树悬挂
,光芒映着池面水波潋滟,晃着佳人脸容晶莹生灿,简直比过节还热闹。
冯氏将侍婢们吩咐好后,就去了前堂陪冯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