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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奚梦帝殇-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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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涩,有苦有甜,可谓百味陈杂。
  “以前?”奚勍收回手,以为他在指四年前的自己,那时她虽暗中有所行动,但在靳恒面前 
却是一副贤顺闺秀模样,直到无意得知他有心将自己送入宫中,才做出彻底改变。
  这样的她,性子刚烈倔强,不容人欺,谁若犯她必会加倍讨回,平日里更爱四处闯荡,所以 
靳恒又怎敢将她送入规矩森严的皇宫中,光是想想,便觉得头晕心怕。
  可尽管如此……
  奚勍抚上胸口,那个声音又在心底弱弱叫嚷:
  她,不愿离开他们。
  纵使他对自己疾言厉色,但内心的担忧关怀,她又何曾不知?
  那是真正的亲情,一直以来她未曾体会过的温情。
  爸爸,妈妈啊……
  想到以往,她忍不住暗暗讥笑,如今叫出,却觉有些生涩了。
  奚勍双手环胸,慢声道:“玉凡,人总会改变。如果我是你所想那般,恐怕早进到那不见天 
日的深宫中……”
  她上前一步,眼角瞥见松散在他肩头的发丝,竟很习惯地用指尖缠绕起,一圈一圈,勾着那 
心、牵着那魂,梅香四散,搅得那人心魂不宁,可自己却浑然不知,低低倾诉:“玉凡,想想皇 
宫那种如履薄冰的日子,又岂会适合我。”
  她一低眸,浅算的幽光在眸底闪动:“这次冯家也算丢了颜面,而事因我起,想必这场婚事 
也……”
  她正扬眉浅笑,忽地那缠绕发丝的玉手被对方紧紧握牢。
  同样白皙无暇的手,一个凉如碧石,一个暖如润玉,一个如被旭光覆盖,一个如肌浸冰溪。
  奚勍浑身一颤,猛然抬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  

  ☆、会面

  远山般清俊的眉微拢,一双琥珀似的褐眸正深深凝视向她,明明静如湖泊,却又觉那里像暗 
涌交织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愫。
  奚勍被看得莫名,又感不解,她半合起眼,正想迎着那目光探个清楚,岂料聂玉凡一落眼睫 
,适时将那抹光绪遮住。
  他握着奚勍的手,一语不发,只是将缠在她指间的发丝一点点解开捋顺,随后,才静然放手 

  “小娴,躲得了这次,躲不……”
  “躲不过一世吗?”
  奚勍接过他话,不由摸起那只仍留有余温的手,沉思片刻,才恍然一叹:“说得是啊……”
  而聂玉凡想起师父曾在山上说过的话,心下隐隐传来一阵揪痛。
  他正敛回神,却听对方满不在乎地开口:“如果躲不过一世,而我偏又一直这副样子,不如 
玉凡……”清美玉颜逼近眼底,她深一眨眼,竟透出微微捉弄,“你便将我娶走,如何?”
  寒梅似的幽香飘散,如雾气扑迷,在室内蔽光下,那张似笑非笑的容颜如玉似雪,满头青丝 
披散在纤瘦肩头,恍如拨开云雾的遥遥仙子,清丽脱俗,高华无比。
  这刻聂玉凡只觉心魂震颤,双眼愈陷迷蒙,那一言,那一眼,让他仿若瞬间坠入花香醉海, 
从此不再复醒。
  他,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
  ——娴儿贵为靳恒之女,千金之躯,将来走的路,必定与我们不同。
  师父的话音猛然在脑海回响,聂玉凡一惊,亦如大梦初醒,大脑有短暂间空茫,待望向那双 
眼,望进那溢满眼底的戏谑,心中不禁苍凉凉笑了一把。
  “小娴,不要闹了……”他挪身离她两步之远,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情绪,而最后一句, 
几乎无力地吐出,“我是你……师兄。”
  聂玉凡背过身,整个人一时静得仿佛石雕,然回想刚刚那句,却仍有陷进梦中的甜意,俊容 
上不易察觉的飞逝一抹薄红。
  奚勍谑笑过后,也不知想起什么,单手抚上胸口某物,眸色转黯,逐渐恢复一贯的清冷。
  “你要走了?”她侧头看向他的背影。
  聂玉凡走进窗边,顺手摸起那柔软窗纱,就如同在摸着那柔软乌发,然后才平静道:“门里 
的事我已经汇报完,下次再来看你。”随之俊逸的身影便跃出窗外。
  奚勍盯向空敞窗门,突然若有所思地念道:“一世吗……”
  之后事情并非奚勍想象中那样顺利,几日后,冯府非但没打消两家联姻的念头,更是派家仆 
送来聘礼,而事情原由,竟是冯衍一再坚持要娶靳家小姐,使得冯老爷终于点头答应。
  想到两府能一解曾前尴尬结为亲家,靳夫人不禁喜上眉梢,而靳恒倒是惊比喜多,只觉这位 
冯府二公子的欣赏眼光,似乎与众不同。
  至于听到消息的奚勍,向来冷静的头脑这刻如被鸣雷横劈而下,诧愕得难以置信,直到再次 
从莹怜口中确认,她才静静坐到椅上,喝下一杯茶,那清冽眼眸中才逐渐翻涌起一阵惊涛骇浪。
  既然如此,冯衍……
  她稍眯了眼,瞳孔深处便凝聚起危险的幽光。
  那日虽正当申时,阳光却不见以往明媚,灰蒙颜色如层纱网将天空遮罩,才稍露葱心似的嫩 
芽受着空中湿阴,萌了几滴细碎水珠积在枝芽上,临近初春又隐约透出料峭来。
  像受了这天气影响,连平日喧哗热闹的酒楼也显得颇为沉闷,似乎歌姬再怎么拨曲弹唱,也 
无法令宾客们提起兴致,倒是说书的一上,讲几句逗趣段子,反让人来了兴趣,一阵嬉笑过后, 
倒冲淡不少闷郁气氛。
  三楼雅房中,属临窗那间最适宜赏风望景,透过竹帘缝隙可隐约见着一袭人影。
  冯衍一身锦衣玉带,手中折扇浅敲掌心,简单动作却是将那风流气韵溢散个尽透。
  整个房间俨然被他包下,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眉头微微凝皱,等待的人许久未出现, 
心中不免有些急躁,却没有丝毫不耐。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只听外间有轻微脚步声响起,有小童在一旁将密细竹帘轻拉上卷,一 
时丝竹声起,细磨入耳,透出一股子灵净之意。
  冯衍不由握扇聚神,目光顺那方向望去。
  翠色竹帘被人由下往上缓缓拉卷,一双似雪白履最先映入眼角,恰巧窗外有风吹来,吹得那 
周边衣摆拂动微扬,若花叶舒展的静谧,若云雾游移的宁雅,竹帘上卷半空,继而浮现一片胜雪 
白色,仿佛沐染几重霜晖的锦缎白衣纤尘不染,因那主人透出一股天池雪莲般的高贵清华,玉冠 
束发下的乌黑发丝与莹白肌肤相互衬托,更显那乌发若檀,光可鉴人,更突那莹肌若玉,流光无 
暇。
  竹帘被完全拉起,一抹削瘦欣长的身影便静静立于眼前,细眉微舒,薄唇浅扬,纤长睫下的 
眼眸曼然抬起,即是整个尘世归于静止的时刻。
  碧竹帘隐风华,轻卷展绝俗,眼前景象,乃是天庭不甚遗落的一副精巧画卷,而画中人白履 
浅踏,如步仙云,优雅而来,周身好似被一片月华倾洒,朗朗银耀,高贵亦如神祗,令满室光景 
变得消朦黯然。
  那一刹,冯衍忘记呼吸,竟以为看到了虚幻天影。
  “玖容来迟,还望冯公子多多海涵。”
  清空澈美的声音像从遥远彼岸飘来,入人耳中,徒然生出醺雅宁祥之意。
  冯衍怔目一惊,面对那张温雅含笑的脸容,一时竟羞愧得低下头去。
  曾前他只知那位家财万贯的兰氏家主年轻而神秘,不晓得今日一见,竟是位美如谪仙般的人 
物。
  随后他忙回上一礼:“兰公子说得哪里话,在下能请到公子亲自前往,可谓荣幸之至。”
  虽说他属名门望族之子,但面对手掌天朝过半财势的兰玖容,也不免显得拘谨恭谦。
  “冯公子此话言过了。”
  冰致似雪的容颜上绽开一抹雅笑,兰玖容随他走近桌旁坐下,而身后仅跟随着一名贴身侍从 

  “令尊乃国之勋旧,德高望重,此次玖容能受公子相邀,实属有幸。”他言语温敬,彬彬有 
礼,只是这一刻笑意非浓,却不易令人察觉。
  冯衍听他说完,便微微放下心来。
  一壶茗茶被侍从缓慢倒入杯中,水流声起,白雾萦绕,清香四溢,杯中温度正是适宜,兰玖 
容纤指微动,以瓷盖错开杯沿磕出一声轻响,菲薄如玉的唇才贴近慢抿,一时被润得莹透柔泽。
  他睫颤微一抬眼,就瞥见冯衍坐在对桌,是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唇角不禁暗自半掀,他又落下睫去,悠然品了几口茶,再一抬首,便是温文浅笑:“玖容按 
公子所说,已将物品带来。”
  玉根手指轻轻上扬,就见身后侍从将一长形锦盒呈上。
  兰玖容亲自打开盒盖,那手指细腻修长,指上翡翠扳指璀光流转,透出一举一动高贵优雅, 
世人不及。
  卷轴被他缓缓展开,待侍从接过长托,冯衍顺卷纸的慢舒轻滑,便望入一片银峰万烟阁的景 
色中。
  嵯峨苍耸,仙云雾绕,几座亭亭小阁隐在其中,遥望远方江河,一叶帆舟破开迷渺蒙雾,渐 
渐逝向天端尽头。
  此画名为“千丝图”,在天朝还未统一前,乃洹国一位名画师之作,他才华横溢受到洹王赏 
识,在洹王大寿时,他特此献上这幅花费几年完成的“千丝图”。而最为奇特的是,那并不单单 
是幅画,仔细看去,那画纸非寻常纸张,柔韧如布,而图中叠叠银峰竟穿引了极为珍贵的银蚕丝 
线,由此可见那画师不仅画意精湛,所拥技艺更是高超,以至于流传百年后,千丝图被人们称为 
天下第一名画。
  “果非凡品,果属天下第一名画……”冯衍认真看后,誉不绝口,深视对方一眼,“果然天 
下珍物,尽在兰公子手中。”
  兰玖容笑一拂手,便拂出说不尽的清雅贵气,温谦开口:“公子真是说笑了,玖容不过按公 
子所意带来此画,望能满意。”
  冯衍恭笑回之,随后心下思索。
  自从上次被靳府千金扫尽颜面,冯仪便是对他大发雷霆,之后虽同意了所求婚事,但对他态 
度也不若以往,即是不理不睬。
  而近几日,冯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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