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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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玉凡狠压眉睫,唇角咬得有些破开。此刻心底已经明白,那六万铁骑之能无声无息的闯入
邬城,并非军营中所传什么有神灵相助从天而降的胡言谬论,而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绝回
谷虽属绝佳路线,但并非唯一。翻越山岭同样可抵邬城,尽管它路途险、行时长、耗费粮草人力
,可如果策略得当,也能起到出人意料的打击。
自始帝创建天朝后,绝回谷一直作为攻打邬国的主攻路线。直至轮到宏帝、轩帝这一代时,
他们却已经对战事漠不关心,君臣之间以享受安逸为主,那些朝中品级高的武臣,大多都有世袭
之位,并且早不经战事,即使作战也是延续固定套路。而祁容继位后,便清楚意识到这一点,近
几年来大力整饬军备,择良将而取代旧腐。此次一战,他亲征率领十万大军正面攻敌,自然引起
邬王的重视派遣军队全力抵挡。但实际上,大将渠延已从侧山暗中领兵,在天朝铁骑与邬军僵持
的那段日子,争取到了更多时间行进。尽管之后冲出个聂玉凡,但也丝毫不影响作战计划。正所
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越山突袭,其实才是他们的主要攻线。
聂玉凡完全明悟。眼前人他为见奚勍,不惜将自己置于绝境,然而又岂会真傻到白白送掉性
命?事实上,一切他早有算计!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聂玉凡声音沉冷道。
祁容眯起眼,深聚的精芒中正透出无形锋利:“如今渠延已经率领朕的六万铁骑从东面进攻
,侧后围剿,而你的精锐也在其中,非但如此,之前他们趁乱谋反,应该扫除掉不少邬王的人手
,这一举,也恰恰助了朕一臂之力啊。”
聂玉凡听到他一言一句,长指逐渐攥紧,骨节泛白。是的,加上最初一战,以及这几日的战
伤劳累,贺蒙带领的三万精锐已难再抵挡另一番猛击,无论是从战力还是人数上都败下一筹,况
且这招出其不意,更打得人措手不及。
祁容留意到聂玉凡的神色变化,唇畔渐展笑,意味深邃:“很快,朕的援军也即将赶到,到
时候你……”
话未尽,聂玉凡已经快速提起他的衣襟,正充满无限愤怒的褐瞳对视着那墨如夜染的眼,就
像雷电射入湖面,碰触间激起一道惊心动魄的光。
“你这是在提醒我么?”聂玉凡逼近那张脸,狠狠咬紧字。
祁容被他用力揪着,有些晃悠地扬起头,面色却淡定从容,似笑非笑道:“朕,只是让你看
清目前形势。”
聂玉凡瞳孔猛一缩,他心里当然清楚,如今战局形势扭转,贺蒙的兵马被控,一旦天朝援军
赶来,他们便是左右逢敌,难有出路。但同时皇帝被囚禁在绝回谷,大军们尚不敢轻举妄动,唯
今之计,最好的办法便是平息纷争,放人和解。可是他……
聂玉凡拢回神思,目光铁刃一样拖在祁容脸上,对方却似正欣赏着他的表情,眼角眉梢都隐
蕴一丝笑。
“好,好,你果真厉害……”聂玉凡眼中如燃着激灼火光,格外刺烁,转即也大笑,“可惜
祁容你想错了一点,因为我的目的根本不是邬王宝座,而是……你的命!”
他字里字外都射出一股极端坚决,哪怕最后玉石俱焚,亦在所不惜!
祁容听完,那刻骨噬心般磨灭不去的恨意,已经不止对方,也同样从他眼底渐渐蔓延开,毒
火交融,只形成了比地狱深处更具含怨地憎恨。
不过一张倾世美颜看去依然淡定自若,像有蝶儿翩跹过眼前,勾动嘴角笑意竟有些肆意地绽
放。此刻他被对方狠劲揪着,姿势虽谈不上优雅,但眉目之间流现的据傲神态,仍能充分昭示出
,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朕若死了,自会有人继承朕的皇位,邬城即被朕的大军掌控,届时天下将归于统一,而你
就算在大军左右挟攻下侥幸逃脱,最后,也只会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无论如何……”祁容目光渐深渐冷,宛若蛇信一般吐着字:“你,永远不及朕。”
“哼。”聂玉凡反而淡淡一笑,“你少给我讲这些废话。如今你近在咫尺,我可不愿再从长
计议,重新想着该去如何杀你!放了你?简直做梦!”
“至于什么及不及的,今日你死在我的剑下,就已经证明……你输给了我!”
随着尾音猛一挑高,聂玉凡寒芒大盛,徒然松开祁容并抽起腰际长剑,凌寒之光立即晃过周
围每个人的脸庞。
“少帅!此举万万不可!”莫逵见状神色俱变,连忙上前阻止,“如果杀了他,敌军便会再
无顾虑地从两面夹击,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只怕到时所有人将会……”
然而聂玉凡眼中正闪烁着妖异狂热的光,浑身上下绷得死死紧紧,仿佛堆积心中的怒恨再不
发泄,他自己便先要炸裂而亡!
“好……那我就砍断他一条胳膊!让他先尝尝那种肢骨分离的滋味!”
莫逵听后大惊,正欲再劝,岂料被聂玉凡一掌震开,接着他快速举剑朝跌在榻上的人影砍去
。
眼见头顶上方一道寒辉恍若雪色冰锥带着强大冲力直下,祁容蓦地敛紧眉,生死一念间,他
竟没有选择躲闪,而是目光硬顶着那股压力望去,一股绝不屈服命运的执念正自他双眸中刹时迸
发出来!
间不容发之际,极致清冷的幽香忽如冬雪疾降满室,云袖剑光,轻音回响,不知谁的漫漫长
发,飘扬挑起了空气无数尘埃。
这一刻,世界犹如归于沉寂,只能听到血滴“啪嗒”轻落地面的声音,灵静万分,撞开空气
漾起一圈圈虚形凄凉的涟韵。
血,幻成火花,带着无比艳丽的色泽,焦痛心头。
聂玉凡的剑滞在半空,抬头望入那比剑辉还要寒冽地眸,正一瞬不瞬盯着他,同时一只纤纤
玉手,也正死死握住刃身不放。
她的手细白如雪,因此更衬出掌中鲜红,浓烈而惊心!
当聂玉凡瞄去时,浑身立即一震,手臂失力,长剑“哐”地一声掉在地上。
“小勍——”
“勍儿——”
空中,徒然传出两个声音。
奚勍只觉掌心一热,两道目光正齐齐落在她受伤的手上,比烈火烫比岩浆灼,竟比肌肤被那
剑刃割破时,痛了十倍!
随之波光斜睨,身后那人满脸焦急地想去捧起她的手,奚勍脸上瞬间浮现一丝惊一丝痛,甩
过云袖,发丝伴着身姿更加坚定地背对于他,去望另一个人。
“你还没有冷静下来吗?!”盯向眼前有些惊愕无措的聂玉凡,那宛若碧珠弹雪般的清音中
带有凌厉斥责,“你真的要因一己之私,而置众人的性命于不顾吗?”
聂玉凡怔在原地,一时仿佛被她眼中的冰雪之光而冰化。
奚勍视线直逼过去:“玉凡,你不要在执着于仇恨,去睁眼看看守在你身边的人,逵叔、成
源,还有正为你血拼沙场的贺蒙,以及那数万将士……他们信你追随你,为你出生入死,可到头
来却要因为你这个举动,因你自己的仇恨,以致遭受天朝铁骑的全部剿灭吗?难道他们的誓死效
忠,最后却落得如此一个惨败不甘的下场吗?”
聂玉凡顿觉胸口沉重到无以复加,体内力量如在快速流失一般,使得脚下踉跄。
奚勍静静凝望他,素衣披发,手心淌下的红溅在裙裾上,意外绘成凄美的朱色花纹。她姿容
犹似溪中皎月,清丽下却又散发着朦胧不清的哀伤。
“玉凡,醒一醒吧……我不能让你背负上更多人的血。”奚勍认真劝说,声音里开始夹起一
缕轻柔,“释帝和解,平息纷争,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啊。”
接着她视向地面,拢紧手,已然下定决心:“一切都还来得及,撤兵回到邬国,然后,我随
你一起回去。”
最后一句,聂玉凡几以为听错,表情震愕:“你……仍愿意……”
即使他被仇恨啃噬了心;即使他败到迷失自己;即使他已经挑明开她的心。可她选择的人,
仍然是……
没有摈弃,也没有继续逃避。
他变成如今这般,全是因她而起,如果再丢下,真不知道还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我会陪着你,直到,你回到从前的自己。”奚勍开口,存于眼中的已经不是那份深深愧疚
,而是坦然如碧海蓝空般的,亲情与关爱。
同时,她心弦一紧,猛然间,仿佛听到身后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即将完结,深深地呼唤大家,再让我燃烧一把吧:求收藏~求鲜花~
☆、靡碎
那种感觉;就像空心琉璃从天端倾倒;摔得支离破碎;并且发出天地间最为纯粹的声色;而四散
飞扬的晶莹亮片中,却隐藏着的各色伤悲;一片片晃过眼前;多得刺目,多得数不过来。
心脏随之传来由后牵扯的疼痛。好似谁站在山崖悬边,朝前方云雾处伸手千百回;明明幻景
虚空,可仍执着地朝前伸去;想要将什么拼力挽回。
奚勍有些不受控制地转过头,那如同浸过皑皑冰雪的脸庞,正带着一种麻木哀绝,近乎悲灭
地映入眼帘。
祁容一言不发的望着她,表情是那样难以置信;那样意念神灭,仿佛月陨石沉,之前眉眼间
所散发的倨傲光彩,也于霎息被残沙侵蚀得一干二净。
奚勍注意到他的唇朝着自己轻启轻阖,似乎找不到说话的感觉。内心立时矛盾生痛,干脆不
要看,转身随玉凡往帐外走去。
祁容见此,胸口一震继裂,欲挣扎奔出,却被两旁将士以长枪拦截,他睁大眼死死望去,滚
热的血抵住喉咙,几乎要被那股味道呛出泪来:
“勍儿——”
急雪乍翻香阁絮。多少日夜如梦,窗下映孤影。
“勍儿……”
轻风吹到胆瓶梅。寄胜雪无限思,碎碎又落落。
“勍……儿。”
难道,终是。心字已成灰。
前方人一点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