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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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祁容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微敛眸光化作森刃,横扫而去,“朕与勍儿之间的事
,还轮不到你管!”
二人目光再次对上,处在毫不退让的对峙中,半晌,祁容唇角忽地一扬,冷冷笑道:“不过
正因为如此,才让勍儿彻底明白了,她始终……还是离不开朕的身边。”
金玉地砖传来的冰凉,好像冷狱冰泉缠绕全身,聂玉凡呼吸窒在一瞬,有如被无形之手掐紧
心脏,声音略微含颤道:“什么,意思。”
祁容精雅的眉形斜扬起来,平静面容上,浮现一缕淡静若云的微笑,却反而让人莫名心慌—
—
“聂玉凡,你怎么还不明白,朕与勍儿是夫妻,牵绊甚深,失去骨肉的痛楚只有朕与她才能
体会,也只有朕,能带给她这种安慰,至于勍儿现在,已决定重新回到朕的身边,她实际所爱的
,也依然是……”
“你不要胡说了——!”
这一刻聂玉凡失去冷静,突然朝他愤吼大嚷:“小勍早就与你恩断义绝,又怎么可能留下来
,兰玖容,你以为这番话我会信吗!!!”
祁容听完毫不气恼,依旧保持淡淡的笑容,犹如一拂而过的风,抓不住,也察觉不出任何的
阴谋异样。
就是这种过分淡静,令聂玉凡神智一阵慌乱,忍不住喊道:“小勍在哪里!小勍究竟在哪里
?!”
祁容耸肩,似觉这个问题有些可笑:“自然是在皇后的寝宫,安心静养了。”
“我要见她——”
聂玉凡目光急迫,浑身开始挣扎。
“见她?”祁容上下打量他一眼,面露鄙夷,“以你这等贱民的身份?”
聂玉凡咬紧牙怒视。
“现在朕肯放你出宫,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赦了。”祁容手负后,眼角夹起一丝蔑意。
“我不走!我说过绝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的!”聂玉凡咬到牙根渗血,一双褐眸亮如火燎,万
分执着道,“兰玖容,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不敢让她来见我么!”
岂料祁容竟轻轻笑出声,止住时,唇微吐一个字:“没。”
时间像在彼此之间凝固,祁容同他对视许久,一缕若有若无的深笑才浮现嘴角,开口道:“
既然你坚持,那朕,就让你彻底死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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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富丽的皇家园林各处鸟语花香,春意盎然,透出一派繁荣景象。
今日奚勍格外开心,因为祁容答应要带她一起去仙芳园后面的天心湖游赏。
一袭淡紫色双层繁花长裙,以锦缎为底,外罩缀金粉的紫色薄纱,展于风中,宛若一株清灵
的紫鸯花。她额心贴着梅形金钿,映面容姣美可人,耳畔坠着白玉珰,明晃摇曳生辉,长发挽成
美髻,斜髻旁别着几颗珠彩,双翔凤玉簪在阳光下华耀四溢,形状逼真似振翅欲飞。
因为身体尚未恢复,不禁风吹,奚勍外面还系着一件五彩雀羽披风,穿行花海柳云里,犹如
尘世不染的紫月仙子,又似错闪于视线里的浮光幻影。
奚勍走在最前方,看到花丛中翩翩飞舞的小蝶,愉悦追随,不时原地转个圈圈,裙边便像波
浪一般层层荡漾。
祁容从后望着,目光随她的一举一动变得愈发温暖柔和,而两排侍从远远跟随在后,始终保
持着一段距离。
“容!容!”
奚勍一会儿指向小蝶,一会儿又回头看他,欢快地有些忙不过来。
祁容唇边的笑容扩散到整张面庞,绝美配上宠溺,简直颠倒众生。
“娴儿,别跑得那么快。”声音被风传递,温柔提醒。
奚勍就瞧小蝶慢悠悠地停歇在一株盛绽的牡丹花上,心急想去扑捉,结果不小心踩在裙摆上
,身子即要栽进艳花之中。
奚勍吓得闭上眼,随即一双纤细修长的手臂及时环在她的腰间,慢慢拉回,让她安全靠入充
满雅香的怀抱里。
睁开眼,便看到祁容略微愠怒的眼神。
“娴儿,刚刚朕如何说来着?”他佯作怒意道。
听此,奚勍抿起樱红唇瓣,低头不敢看他。
“不,不生气……”奚勍顿声道。
“生气。”声音肯定,眼中却含笑意。
奚勍想到他上回冰冷可怕的模样,赶紧把头埋入臂弯里。
祁容双眉一拧,有些费力地抬起她的脸容。
“下次,还听不听朕的话了?”
对上她清暇不染杂质的瞳眸,祁容晕散在脸上的微笑亦如嗓音中柔溺,那无法控制的情感总
会情不自禁流露,连他自己都不知。
“听……”奚勍勉强抬眼,半晌,小声嗫嚅。
祁容用手指轻轻摩挲她的面颊,开始柔声低语道:“等一会儿在船上,就不许这样乱跑乱闹
了。”
“嗯!”似乎很喜欢这样的肌肤触感,奚勍将一半脸歪进他掌心里,双颊泛起蜜般的甜喜粉
红。
祁容柔笑,转而拉起她一只玉手,哄道:“那咱们走吧。”
阳光下的侧容,冰美雪莹,温柔得几乎要融化,奚勍只觉身体如同被一股无比安逸的感觉充
盈,开始随他的移动迈开步伐,而彼此五指相扣,被掩在飘垂的广袖之中。
远望,两道身影不若凡间应有,翩然绝姿,恍似画中仙,镌成永恒。
明媚的光阳忽然变得太过强烈,刺入眼里,唯剩锥心之痛。
有一种跳动在暗间支离破碎,被无数飘来的花瓣,悄然埋葬。
临近天心湖时,奚勍已经望见停靠在湖畔旁的富丽画舫,正欲心急地拉着祁容快走,与此同
时,一道悲伤破碎在空气里的声音,突兀从远处传来——
“小勍——”
那一刻除了耳边风声,一切都好似静止下来。
奚勍忽然定住脚步,循声回首,望见翠柳垂掩的高山小亭子上,立有一道朦朦胧胧的修长身
影,在柳条形成的帘幕中,成为一点不可忽视的颤抖墨蓝。
随即,她感觉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徒然加紧了力道。
祁容眼中微蕴着震惊,只因他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竟能不顾一切地冲破穴道,发出了声音。
☆、心死
聂玉凡睁大眼睛;园内众人之中;唯有一抹丽影映入眸底;那样深刻;那样熟悉,同时又强烈到
成为心中无法磨灭的伤痕。
她现在;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然而是那双牵绊的手太过刺心;还是那身紫华太过陌生,一时间,聂玉凡身僵目怔;脑海一片
空茫,好似灵魂正与身体分离震荡;直至眸光再次凝聚,理智却已然崩溃;一股剧痛攻心,滚烧经
脉,他不顾背后相抵的暗刃刀光,竟强行引动体内真气,一口鲜血立即涌窜喉咙,即使沉痛,也
终于有了发出声音的能力。
而这一声,也来自心底最深处的灵魂,带着希冀、美好,就好像眼前所看到的,不过是一场
错觉。
他怎么可能相信,小勍会重新选择那个人?
因为她已经答应自己,愿一起走出这是非之地,过上远离世俗的日子!
所以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只要她回过头,只要看到自己,就算身影不清,可一旦听出自己的声音,她一定会惊色神慌
,就如同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她一样。
奚勍回首,目光终于投视过来。
彼此交织一刹,聂玉凡脸上浮现润月般的淡淡微笑,朗若春风倾洒,足可使深泪退尽,萎朵
滋展,缱绻绵延的深情眼神,一如既往,最用心,最专注。
好似全部生命里,只剩这一双清华瞳眸。
或许现在只要她笑,露出会心一笑,他便会挣脱束缚,不顾背后杀机,冲上前拉紧那只手,
今生今世再不放开。
“小勍……”
然而等得太久,久到声音微微发涩,眼角泛红,但一对清明的褐色眸子里,仍闪烁着不可言
诉的期盼光芒。
奚勍站在原地注视,下瞬感觉祁容的手忽然松开,一人朝湖畔走去。
她内心惊慌,就像丢失了温暖,立即跟上前,而亭间那道蓝色因她一个转身,被彻底抛离出
视线。
感受到她的靠近与目光,祁容沉如铅石的心终于恢复跳动,侧过脸,对上奚勍含满依眷忧急
的目色,那丝郁结之痛转而漫散,嘴角抹开笑容。
聂玉凡,现在,你终于看清楚了吧?
“小勍!!!”
聂玉凡不敢相信,喊到心肺破碎。
“小勍——”
一次次呼喊,可远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回头。
明明看到了,她明明是看到了,但不过一眼,却已经将他拖入万丈深渊,天坠地般狠烈。
清眸如昔,不曾迷浊,不曾雾朦,反而纯暇与盎然春色融为一体,在阳光中笑颜近乎透明,
似云霞初月,无可描绘的美好。
那是发自内心地笑容,毫无瑕疵污染,真真是她,而她,却将笑容给了那个人。
聂玉凡睁眼看清楚,体内真气正疾乱窜行,压不住的鲜血自唇边蜿蜒流淌,在蓝色衣衫点染
惊红,即使冲破穴道,现在也无法挪动一步。
某种混乱的思绪像无数线缕缠死于头脑,最后只形成三个字——
为什么?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胸口痛得几欲抓狂。
——失去骨肉的痛楚,只有朕与她才能体会,也只有朕,能带给她这种安慰。
聂玉凡捂住心口,慢慢抬头,眼神里已失去所有神采,犹如一道死光黏在渐渐离远的背影上
,拼尽生命一样看着,可她,仍不曾回首。
为什么会这样,她最后选择的人,不是自己吗?
一袭卷花暖风,从背后掀起披散的漆黑长发,拂过眉眼,拂过美逸非凡的面颊,花瓣漫天飞
舞,几乎将他淹没。
有数不清的寒芒抵在周身,聂玉凡却恍若未觉,眼神呆然,胸口更似抽空一般,整个人失心
失魂。
只是他的耳边,仍有摆脱不掉的声音,混乱夹杂着,像扯不断的千丝万线,一遍又一遍回响
——
“除了他,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