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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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谋划之中,一切都是他独控棋盘,统筹全局,可惜却忘记谋事在人,
成事在天的道理。当梦醒破灭,它终究没有实现,每每想起,反而更加深刻地讽刺着自己,登上
至高荣耀的权位,将她带入红墙金瓦的深宫之内,被琼楼玉宇围绕其中,即使彼此仍近在咫尺,
实际却遥隔天涯。
祁容心脏难抑地收紧,仿佛有什么正在深处狠狠啃噬着自己,那股悲痛,无法倾泻。
“陛下……”桂顺突然凑近身旁,轻声提醒道,“前面就要到倾鸾宫了,用奴才去通传一声
吗……”
祁容这才回过神,一缕月光从他面容上流滑而过,晶莹之间,无暇似雪中之玉,蕴着凄美幽
泽。
“不必了。”稍后他转过身,淡淡开口,“摆驾龙瞻殿。”
********
“妹妹今日怎么有暇过来了?”
风季黧笑看着一身彩蝶百褶裙的姚楚儿走上前。
“姐姐上回说这里过于冷清,妹妹自然要常过来陪伴了。”姚楚儿挽起她的手,盈盈笑道,
“只是前几日感染风寒,一直小心静养,否则早就来探望姐姐了。”
但实际这半个月里,她大多时间都是去倾鸾宫请安,顺势观察奚勍的情况,而来风季黧这边
算上今天,却仅有两次。
风季黧与她在椅前坐下,关怀体贴地叮嘱几句,随后端起茶盏笑问:“上回妹妹拿去的‘玉
雪九晒露’,可还喝的习惯?”
姚楚儿被她有意无意地一问,从容应道:“当然了,我一直谨记姐姐说的话,隔几日才尝一
次呢。”
见风季黧喝茶没再提起,姚楚儿便转过话题闲谈起来,当彼此聊了将近半个时辰时,她忽然
一阵沉默,方开口道:“不知姐姐可曾知道一件事?”
“妹妹要说什么。”风季黧微笑地问。
姚楚儿谨慎望过四周,才朝她压低声音道:“听说像皇后娘娘这样身份高贵的人,竟然几次
出入过天牢呢。”
☆、流逝
风季黧眸光闪动;用一种别样的目光投射过来。
姚楚儿不免心虚下;其实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她并不确定;只是十分好奇对方的身份;毕竟皇后
为中宫之首,竟频频涉足天牢重地;实在有违礼数。而宫中曾传出祁容与华颜公主的隐晦谣言;她
相信绝不是空穴来风,说不定能从对方口中探听出什么。
可私底下议论皇后,确属不敬;姚楚儿一见她眼神正想改口,却瞧风季黧慢悠悠将茶盏放下;
拖长字音道:“哦,妹妹是指这件事啊……”
姚楚儿心头一紧。
风季黧脸上笑容渐褪;忧戚道:“说起皇后娘娘的出身,想必妹妹也略知一二吧。”
靳恒原是辅佐轩帝身边的四位顾命大臣之一,后因年老体迈,主动请辞官职,谁知在通往云
县的官道上却惨遭强匪劫杀,无人幸免。
听风季黧提此,姚楚儿点点头,眼眶周边已略微发红,泫然欲泣:“靳大人贵为朝廷重臣,
鞠躬尽瘁,功德无量,可谁料最后竟遭此不幸……”
风季黧见她惺惺作态的样子,眼底逝过冷笑,正因为靳沐娴如今空荡的家世,才让你们这些
觊觎皇后宝座的人,虚与委蛇,不断寻找可乘之机。
风季黧喟叹一声:“是啊,现在除了皇上,娘娘身边已无家眷亲人……不过,倒是那个师兄
……”
“师兄?”姚楚儿眉一拧,面露疑惑。
风季黧水眸波光涟涟,轻笑道:“其实具体我也不清,只听闻那个师兄与娘娘自幼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而今被关押在天牢中的那个人,正是……”
姚楚儿瞧她眼神便知,立即脱口道:“既然他是娘娘的师兄,皇上又为何要将此人……”
话到一半她突然惊恍,难道对方与皇后之间……存在苟且之事?而皇上虽然知道,但毕竟悠
关到皇室体面,才将对方秘密关押在天牢,皇后求情无用,只能在天牢里与其相见。
这种事,皇上竟可以容忍吗?还是说他看重的仅仅是那腹中孩子,只要平安诞生,在外人眼
里永远是皇嗣血脉,也是他作为巩固权位的一种手段?
姚楚儿意外自己会有如此大胆的想象,听到风季黧不紧不慢地回答:“上回朔王攻城一日,
他竟然想携娘娘逃离皇宫,所以皇上震怒之下,才会将他打入天牢吧……”
一番话更让姚楚儿坚定方才的想法,皇后与那个师兄,必定存在某种微妙关系。
“不过就在前几天啊,我还听说……”风季黧似乎想起什么,朝姚楚儿挥了挥手,示意她附
耳过来。
姚楚儿听后,美目中乍起惊澜,但仅仅片刻,一切又恢复如常,可某种计划已在脑中渐渐形
成。
“但无论是真是假,这种事终归不是我们能随意议论的。”风季黧像没察觉到她的神情变化
,幽幽叹口气。
姚楚儿随之附道:“姐姐说的是,宫中这些流言蜚语,能有几分是真的?不过一听便罢了。
”
尔后彼此又浅聊几句,姚楚儿就寻个借口告辞,转身之际,却险些撞上迎前奉上茶点的月彩
。
“是奴婢鲁莽,请姚嫔娘娘恕罪!”月彩急忙跪地。
“月彩,你怎么这么慌手慌脚的?”
风季黧语带责备地上前,一手轻搭姚楚儿的肩膀,关切道:“没有惊吓到妹妹吧?”
想到对方是她的贴身侍婢,姚楚儿迅速笑道:“无碍的,方才是我走得急,姐姐不要挂在心
上。”
风季黧一笑,同时藏于指甲里的粉末已悄然撒在她衣肩上。
等姚楚儿离开,风季黧盯向门前静默一段时间,之后仿佛有隐抑太久的情绪终于爆发,耸肩
大笑,简直乐不可支——
“祁容,你莫要怪我……”
此时她一双眼眸犹如卷起无边阴霾,掺杂着骇人惊心的阴狂笑意。
“这一日我等了许久,如今我就要让你尝尝……那种痛失骨肉、痛失心爱之人的滋味!”
想到这里,她畅喜地跌后一步,几乎笑得抬不起头——
“我早就说过……你让我痛,总有一日,我会加倍奉还给你!”
********
下午,姚楚儿陪奚勍坐在园内的凉亭里赏景,原本她亲手做了金糕卷来孝敬奚勍,不过被对
方借口食欲不振,暂且搁置一旁。
姚楚儿显得毫不在意,她望向四周柔嫩摇曳的柳条,婉然笑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
下绿丝绦。这春天的光景虽是清新秀丽,但娘娘身在其中,可真真让这富丽春光都失色黯然啊。
”
奚勍平日早听惯她的阿谀奉承,对此一笑而过。而妆儿之前去了御药房尚未回来,这会儿是
弄秋服侍身边。
姚楚儿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奚勍小腹,当看到石桌上摆放的红锦布料,忍不住赞道:“娘娘
慧质兰心,连绣工都是这般卓绝,改日嫔妾还要请娘娘赐教呢。”
奚勍态度温谦道:“不过是闲暇时用来消遣,登不了台面的。”
听出她语中拒绝之意,姚楚儿只好不再开口,低头端起茶盏,错开瓷盖,轻轻抿入一口清茶
。
稍后她见奚勍绣起手上锦物,神情淡祥若云,长睫下的眸底暗波流淌,忽然一叹气道:“近
来皇上忙于国事,日夜操劳,实在让人担心圣上龙体啊。而且听闻不久前,皇上还下令严惩了一
名天牢重犯呢。”
奚勍原本娴熟的动作徒然一滞,浑身像被什么遏制住,忽然一脸震惊地看向她:“你说……
天牢重犯?”
“是啊。”回想风季黧所说,姚楚儿点点头,“不过嫔妾也不确定,只听说那个重犯还相当
顽固,无论皇上怎样用刑,就是宁死不屈呢。”
奚勍顿觉有无数冰针直戳骨髓,一种深层恐惧开始转为冰冷的颤抖,让她难以抑制。
天牢重犯……难道这个人,会是玉凡吗?
想到这里,奚勍的呼吸逐渐加重急促,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狠狠掐紧她的脖颈,极其艰难地
吐出字:“那他……最后怎么样了……”
看到奚勍神色转变,姚楚儿暗想一切果然如自己所料。皇后与那个师兄之间关系暧昧,若为
此与祁容发生激烈争执,将不忠不贞全部表现出来,对一个帝王而言,那种耻辱、愤怒的情绪或
许再难以容忍,即使不是现在,只怕将来等到子嗣平安诞下,对方的下场,可就不单单是失去皇
后宝座了……而整件事归根结底,只能被众人认为是皇后丧德败行,与她沾不上半分干系。
姚楚儿轻轻捂口,在奚勍面前,不易将那些血腥不吉的言语说出来,犹豫片刻道:“听说最
后死状惨不忍睹,不过像这种朝廷重犯,自然也不会得到好下场……”
脑海轰然巨响,后面的话奚勍已经听不清,坐在石凳上,神情呆滞宛若泥塑木雕。
天牢里除了玉凡,还有谁会让祁容恨到如此入骨,需动以酷刑?
对啊,他之前早就说过,要杀了玉凡,要让他不得好死,而祁容现在也完全有能力做到一切
。
好傻,自己真的好傻……怎么还会去相信他,相信他会因为孩子而不去伤害玉凡,相信他最
后会放他们离开……
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吧?自己根本不忍心打掉这个孩子,所以他终于等不及,要将留在自己身
边的最后一个人,彻彻底底铲除掉。
如果玉凡死了,也离开她的话……
奚勍瞳孔一阵剧烈收缩,手中的红锦小衣掉到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娘娘——”
耳边传来几道熟悉惊慌的声音,可奚勍恍若未闻,行走间脚下忽然松软,被旁边人及时扶住
,她没去抬头看,只从对方身上闻入一股奇异幽香,之后便盯向前方被阳光照得融白一片,仿佛
要去亲眼见证什么,竟执着万分地朝前走去。
“娘娘!”弄秋看到奚勍这种反应,吓得脸都白了,正要追上前,却被姚楚儿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