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记-夏夜鬼故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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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陪着他笑,心里却心酸得可以酿醋了。他酿酒,我酿醋,我们兄妹俩就开个酱园作坊好了,就取名叫Ros…Roy’s,跟Rolls…Roy发音差不多,中文译名叫罗思罗意,港译马马虎虎取个谐音叫劳斯莱斯,我们就是世界名牌了。
罗意继续说:“西西是个好女孩,就是有点娇气,有点吃不了苦,意志薄弱,又遇上不好的朋友,就被带着吸上了。做这一行表面风光,其实很苦,摄制组一呆就是半年八个月,戈壁荒漠都要去,冰水雨水都要淋,忙起来几十个钟头不睡是常事。吸一点,精神好,又可以再干上几十个小时。西西在吸食了之后,特别能进入状态。那一双眼睛,要喷火就喷火,要妩媚就妩媚,情绪说来就来。别人不知道,都赞她。她要强好面子也不说,就那么硬撑着,后来就越吸越多了。我每次一说她,她就冲我发火,反说是我嫉妒她。又勾引着我也去吸,我好歹还有一点自控能力,没上她的钩。她吸多了,我们就乱来,她特别能疯,花样百出,我哪里抵挡得住?每次我硬起心肠离开她,她一来找我,我就把什么都忘了。也许我是早就中了毒?通过和她的身体接触,我也尝到了那种快感?我不知道。”
罗意的精神有点恍惚,思绪有点零乱,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讲了出来,听得我浑身不自在,却又忍不住想听下去。这样靡乱奢侈的生活,我这样生活环境单纯的人哪里想得到?
罗意的脸上闪过一丝笑,那笑容十分温柔,温柔里还带着留恋和宠溺,我看了只觉伤心,可见那些日子做过的事虽然不怎么说得出口,但他确实是很爱她的。她的美她的艳她的疯狂她的欲望都让罗意沉迷。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沉伦迷醉,才更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世上还有什么比血液的i和身体的i一起颤抖更汹涌澎湃?换了是谁都抵挡不住的吧。
罗意说:“春节时我和她去塔溪堤,我差一点就想求婚,但看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又觉得这不是好主意,心里还有点厌恶她这个样子,就只住了两天就回来了。回来后我刻意不理她,和何丽莎走得很近,丽莎到处跟人说我们要结婚,其实我和她连床没上过。因为和西西的感情搞得僵,我那一阵儿对女人的身体很仇恨。我死后那些女人说怀了我的孩子的,都是胡说,从春节以后,到七月初七,这半年我没和一个女人发生过性关系。我曾经是个花花公子,和西西在一起时,也和不少女人睡过,但那些女人因此想从我的尸体上捞点油水,就打错了算盘。”
这……这……这,这个罗意,敢情是把我当心理医生,还是一个树洞?怎么什么话都说的?
罗意说:“因为我半年没理过她,她生气了,打了很多电话来骂我求我要挟我,逼我跟她见面。我说你戒了,我就见你。她说离开塔溪堤起她就戒了,我要不信,跟她在一起呆上二十四小时不就行了?我一时心软答应了,邀她那天到罗马花园我的住宅去。那个时候我正在外地参加一个新电影的宣传活动,谁也想不到我会回来。我们在我的住宅里幽会,才是最保险最安全的。酒店还有监控设备,宣传会到了那么多记者,谁是笨蛋谁才会在那里跟女人搞什么暧昧,除非是想炒作。”
我点头。那些在酒店走廊被拍到的录像什么的,原来就是为了炒作,当事人还叫得那么冤,原来是在演戏。
快到关键了,罗意说话说得飞快,“西西来了,确实比半年前胖了一些,我看了觉得很高兴。我们开了香槟,边喝边做,然后我就觉得不对了,身体不听话,血像是要冲破血管。西西却在微笑,很正常的样子。我想西西是为了留住我,在酒里混入了毒品。”
真相原来是这样的,太惊人了。罗意原来是死于毒品和女人的手下。
罗意根本不理我是否消化得了这样的结局,只管自己往下说:“按说被我喝酒喝下去的那点毒品,不该致我于死地,但不知为什么,我就那样死了。西西害怕之下,把房间整理好了,又给我穿好衣服,一个人就走了。我的身体里没有检出毒品来是吗?那一定是陈布朗和经纪公司花了大价钱买通了法医什么人吧?我们在孟婆茶馆遇到的那个女人说警方在我房子里又搜出了毒品?西西有我住宅的钥匙,她来来去去就跟她自己的家似的,要藏点东西还不容易?”
我满心的同情和愤怒不知从什么地方说起,又想起前面保证过的,不说蒙西西那个女人的坏话,只好强压下了,说:“你和蒙小姐关系这么深,可外面传得和你新闻最多的却不是她,是你有意这样混淆视听的?”
罗意说:“是,我的感情是我自己的事,和任何人没有关系,和任何一部电影也没有关系。我才不要借自己的感情来为一部戏炒作。我一年拍戏少则一部,多则两三部,每部戏都要做宣传,每部戏都要找卖点。就像你说的和新人拉手和旧人接吻和半新不旧的人开房?跳一次河撞一次车失踪二十四小时的,每三五七个月就来一次,那还是感情吗?哪不成了口香糖了? ”
咦,罗意居然记得我们刚认识不久时我说的话,难得难得。不过也不奇怪,他拍这么多电影,记那么多台词,记忆力一定超一流的好,莎士比亚那种大段大段的独白换了我不一定背得下来,而罗意的毕业大戏就是李尔王。可见王者真的是天然的王者,一早就露出了端倪。而更难得的是他的这种对待感情的态度,感情原是最珍贵的,哪里能用来为某一部戏当佐料?要是一生拍上个一百部戏,那岂不是要分手一百回,和好一百回?那可真是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了。我对罗意的看法再次改观,没想到他居然是个情圣,在感情上还有这样的洁癖。
我还是问了:“你想起来以后,可恨过蒙小姐?”一定是恨的,因为我在恨。这个女人真是个蛇蝎美人,艳若桃李,狠若螳螂。自然界中,只有雌螳螂是在做爱的时候把雄螳螂的头吃掉的。而人类的人伦关系中,奇怪古怪的就什么都有,有弑父弑君的,有杀儿溺女的,有掘地见娘的,有恋父娶母的,有恋奸情热谋杀亲夫的,还没听说过在高潮时把情郎毒死的。渡边纯一的《失乐园》中虽然也有在高潮时分饮下毒酒的,但那是贪恋人生性爱美之极致才两个人一起殉情,和蒙西西杀人而独活完全不一样。
是的,我可以控告说,蒙西西犯了过失杀人罪,见死不救罪。至于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等,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冷血。
罗意说:“我不怪她。她哪里我知道那点药量会让我死?我想她是平时吸惯了,觉得我也跟她一样,经受得住。”
好你个白痴,她都把你弄死了,你还为她说话?我冷笑说:“那她应该叫救护车。”
罗意说:“我死得太快,叫了也没用。”
“那她把你一个人留下总不对吧?”
罗意这才发现我在生气,转头看着我,对我笑一笑说:“我觉得她处理得很好,没有留下什么破绽,不然她一叫救护车叫警车,她就要被暴光,然后我们的关系也会暴露,对我对她,都没好处。我死得神秘,总好过我死得不光彩。你不是说葬礼过后,西西就背了包去了加拿大吗?一年了,都没有她的消息,也没听说她出来见过什么人,就那样避世避着,我想她也一定心里很难过。”
气得我直跺脚,说:“大哥,你心肠也太好了,是她对不起你,你还这样为她说话。她自我放逐,并不能抵消她的罪恶,如果人都这样杀了人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见人就够了,那要公检法干什么?”而且这女子是吸毒的,我对这种人更没一点好感。
我问:“蒙西西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她这么长期吸食,一定有个固定的供货源头。”
罗意说:“小马哥呀,还能有谁?你以为小马哥就控制了我一个人?还有好些明星歌星都受他的胁迫。”
我说:“大哥,那你今天是为民除害。”
罗意说,“也有你的功劳。小马哥生前这么霸道,也难逃一死,并且死得这么憋屈,他早就受到惩罚。并不是每个人做错事都会受到公检法的审判。肯自我放逐的人,公检法便是多余。小妹,你是从那边过来的,怎么还没明白,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每个人都逃不脱的。生前躲过了,死后还是会被自己折磨拷问。我因为死得突然死得不甘,于是不肯喝孟婆的茶不肯过奈何桥,在迷雾里苦苦追问我是怎么死的,直到遇上你,回来了,才知道原来是我没像你一样,对爱情有执著的追求,死都不放手。如果我爱西西多过爱我自己,那我就会告诉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拯救她,而不是放弃她,离开她。我既然爱她,除了要爱她多过爱自己,还应该不单是爱她,还要爱我们两人的未来。是我做错了,我不怪她。”
原来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这样的:不但要爱那个人胜过爱自己,还要爱两个人的共同未来。对那个人负责,拯救彼此间的爱情,哪怕烂到不可收拾,也要不离不弃。我的爱和罗意的爱,是不同的爱。我的勇敢不能解决他的问题,因此我对爱情的想法就不可能如他那样从死亡的灰烬里开出花来。爱情和死亡,可以让罗意这样一个原本自私冷漠的人变成一个圣人。罗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神。鬼和仙的转换是怎么样的?就是这样的。那是思想的升华,而不是物质的转变。
我衷心地说:“大哥,恭喜你,你得道了。你真的是我的神话,你如今不愧一个天皇巨星的名号,你有这样的思想,是真正的王者归来。大哥,我不担心我走后你会一个人寂寞了,山高人为峰,心宽天地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