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记-夏夜鬼故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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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他是有些不一样的吧。你输在他手里,也不算冤了。他在这里都有势力,谁能是他的对手?”
罗意点点头说:“怪不得呢,我服。人怎么能跟命斗?”
我们三个坐在车里嘀咕,小马哥和婚纱美女还有旗袍小姐在拉扯,其他的鬼开始做恶,自找乐子去了。就见渔人码头本来光华璀灿的室内灯、室外灯、景观灯、霓虹灯一起熄灭,里头的人尖声大叫。跟着蓝荧荧的应急灯亮起,再来又点是一支支的蜡烛,这个餐厅的经理和工作人员真是训练有素,转眼就把一个平常的夜晚变成了烛光晚宴。
这里蜡烛才点起,人声刚平息,忽然对面劈头一暗,天空都灰了一大半,原来波浪大厦那边上千个窗户一起暗了。路灯也熄了,红绿灯也熄了,所有的灯都不亮了。路上跑的车顿时乱了,刺耳的刹车声连成一片,有车撞了,有人伤了,开车的坐车都探身出来,问是怎么回事。有人下车了,有人吵架了。对面波浪大厦里的应急灯、蜡烛、手电筒也纷纷亮了起来,一个个窗户像一则则故事,有的急着讲述,有的默然无语。
再过一会儿,马路上已经全部是人,楼房里的人也耐不住黑暗和闷热,走出故事里,来到江边上,想吹点凉风。有人汗衫睡衣,有人拖鞋赤膊。这时饭店里受不住热的客人也出来了,穿西服的把衣服搭在胳膊上,妆浓的被汗糊了。经理和服务生在后头不住道歉。
那些捣蛋的鬼们,在人群中呼啸穿行,有人胸部被摸,有人屁股遭袭,有人钱包偷了,有人鞋子掉了。然后捣蛋鬼们一人占据一辆车,这个摁喇叭,那个扭音响,马路上噪声震天,人们都被闹得手忙脚乱,头昏脑涨。
这一晚上,最忙碌的是警察和医生,警车和救护车,还有救火车、抢险车,红的黄的白的什么颜色的车子都在马路上跑来跑去,呜呜地闪着灯,扯着警报,继续加大道路的繁忙程度。一时这里烧起来了,火光烛天;一时那里消防栓被车撞坏了,水柱喷涌。人群也跟东跟西地看热闹,反正回家也没电,回去干什么?又拿出手机来打电话,你喂我喂的,吵得谁都听不见。好一通呼朋唤友结束后,人们拉队结伴地去找乐子去了。一个停电的意外事件,成就了人们的狂欢之夜。
鬼混在人群里玩得非常高兴,那情景,有点《巴黎圣母院》里四月一日愚人节的荒唐,还有《基督山伯爵》里罗马狂欢节的疯狂。做鬼没什么劲,那捉弄人就成了他们的节目,常演不衰,花样翻新,重在搀和,与时俱进。
停电是现代人的软肋,这些过时的鬼们也知道了现代人的这个命门,抬手就给断了电,弄得自命不凡的现代人一筹莫展,只好作作烛夜游之举。
疯到十二点过后,有些人盯不住了,再热也回家睡觉去了。鬼们却精神大好,继续和留在外头的年轻人纠缠。我和罗意还有婆婆被红色跑车的主人赶了下来,挤在马路上探听谁去罗马花园,我们好搭顺风车。那跑车的主人上车时对另外两人说了一句我送你们去水景,就让我们乖乖下了车。水景别墅和罗马花园是两个方向,我们就不去瞎兜风了。
要搭顺风车还是个很麻烦的事儿,一来人家的私家车不会像拉客的中巴一样,在挡风玻璃前支块牌子,说去哪儿去哪儿,二来我们也没法站在路边朝热心人竖起大拇指。想我在鬼域干得那么顺手,一来人间就玩不转,可见这真的不是我的地头了。物是人非,怎么不令我起黍离之叹。
我正伤感着,忽见眼前红影一晃,那个穿大红丝绸旗袍的小姐拎了包,穿着高跟鞋,娉娉婷婷地走在人流中,手挎在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胳膊上,两人说说笑笑,走得十分亲密。我望着他们,惊讶万分,尖叫一声说:“大哥,你看前面,他是怎么做到的?”
罗意也朝他们看,一边看一边说:“怪不得可以说那样的话,有这样的本事,当然不用怕做鬼了。”原来那个小姐挎着的人正是小马哥。我们没有认错,小马哥的眼镜和金项链都在。
机不可失,我赶上去,拉着小马哥的衣角问:“小马哥,你是怎么做得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鬼?为什么你可以触摸到实物,可以鼓起风,让我闻到花香,还可以通电断电,让龙虾螃蟹打架?还有还有,你是怎么有了实体,可以抱美女,那是不是还可以共渡良宵?”瞧瞧把我激动成什么样了,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我不管,只是紧紧地尾随着他,生怕他一消失,我又到哪里去找得到了?他这么高深的本事,他要是不想搭理我,我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没有辙。
小马哥从眼角看了一下我,说:“你才来,急什么?等过两天我们见着了再说。我们做鬼的,讲究一个互相帮助。你来了,就归我管辖,你有什么难处,我不会不管的,刚才我不是对其他兄弟说了吗?能搭手的都搭把手,大家在这里生存,都不容易。好了,不和你多说,今晚你哥哥我要逍遥快乐一番,你别来打扰我了。”
我拼命点头,放下一百二十个心来,又说:“我和大哥商量好了,我们还去他的罗马花园一号别墅住,你想着我们就来看看我们,有什么功夫就教教我们,小马哥,你真是我们的救星。”
这时旗袍小姐开口说:“去你哪里还是去我哪里?我跟我女伴同住,她没什么,就怕你会觉得不方便。这好好的忽然停了电,害得我衣服都没法换。”靠紧小马哥娇声说:“大哥,你是渔人码头的常客吗?我怎么觉得你很面熟?大哥姓什么?”
我听了扑嗤乱笑。这小姐,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就往家里领。而且领的还是一只鬼,她倒不怕没拧N倚λ担骸靶÷砀纾惚任掖蟾缁挂缘每兀悴慌挛疑┳永唇梁湍愕暮檬拢磕惆阉幽亩耍克趺淳湍苋文愫鞣俏俊�
小马哥朝旗袍小姐笑说:“妹妹,我们去君悦,那里有电。”又朝我说:“你这丫头倒是有点意思,自来熟得很,罗意那小子,怕是跟了你才有活路吧?不然凭他那个死脑筋,能干成什么?行了,你别跟着我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我哦一声,回头去找罗意。在车流中一扫,就见罗意坐在一辆银色的敞篷车里,正朝我挥手。我跳上车,笑问:“大哥,我刚和小马哥说过话了,告诉他我们住在哪里,他说他过几天来找我们。大哥,这车是去罗马花园的?”我看看车主,是个漂亮的年轻小姐,穿一件白色的裙子,眉眼之间,很是冷艳。
婆婆坐在副驾驶座上,跟白衣女郎凑得很近,像是在仔细研究她的长睫毛。那睫毛长得可以停一只鸟,搁一只笔,连我都觉得长得过分,何况没什么见识的明朝女人。婆婆看了又看,好奇心驱使,居然用手去摸了一下。那女郎眨了眨眼皮,又揉了揉眼睛,许是觉得睫毛倒卷有些刺痛,一伸手,把两条假睫毛给摘了下来,往前头一扔。婆婆吓得惊叫起来,活像那睫毛是什么虫子,忽然活了,要咬人似的。
我和罗意看了都大笑不止,我说:“那是假睫毛,不用怕。不会咬你。大哥,这女人你认识是吧?”
罗意说:“见过,不算认识。她也住罗马花园,以前在罗马见过,开辆车跑出跑进,见人从来不说话,也没有笑容。我们有时在罗马会所喝酒打球,邀请她来,她都不理睬的。”
我笑得咯咯的,像被人胳肢了,“什么在罗马见过,什么在罗马喝酒,大哥,你们也真能恶心人。我是在客串《罗马假日》,还是在出演《罗马之恋》?这女人这么年轻,住得起罗马花园,开得起莲花跑车,什么来头?看她一脸冷冰冰的,是在扮冷艳教教主吗?大哥,你看人家小马哥都可以泡美女,你要不要泡这个冷教主?她反正这么冷,不会嫌你的。”
冷艳教教主开着车,把跑车开得像自行车,前头是蜗牛一样爬的车龙,这个速度,到天亮也捱不到罗马花园。别的车主都骂骂咧咧,只有她冷冷的,不急不燥,前头挪一寸,她挪一寸。
罗意听我打趣他,也不生气,只说:“她不是我喜欢的那个型。”
我好奇心起,问:“你喜欢哪个型?你以前那么多绯闻女友,哪一个是真的?那个什么Lis小姐,不是传和她要结婚吗?还有和你一起演《随云而散》的蒙西西小姐,都说你们之间火花四溅,不是有记者拍到你们在马尔代夫度假的照片?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罗意苦笑着说:“生前的事,说来有什么用?你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没轻没重,玩笑乱开。我是习惯了,才随便你取乐。我一个鬼,还说什么喜欢哪个女人?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什么身分?你以为身在人群中,坐在人开的车里,就忘了和他们的区别了?”
我叹口气,说:“大哥,你说得没错,我是有点得意忘形了。都是小马哥给闹的,我看他过得那么滋润,就有点心思活泛了。”
罗意嘿一声,说:“心思活泛,谁不是呢?看着他们这么快活,我也忘了我是什么了。来了这里,谁会想走?你看刚才来的那些鬼,有的来这里有好几百年上千年了吧,不也留恋不去?小妹,谢谢你带我回来,回来后,才知道从前的日子像神仙。就算给人白拍二十部电影,可拍电影是我喜欢的工作,不挣钱也没什么了。”
我听他说得这么真挚,也不再笑他。
过了一会儿,罗意抬头看着蓝丝绒一样的天空,轻声说:“西西,这一年,不知她是怎么过的?”
那片天空那么蓝,从前不觉得。城市灯光那么亮,红尘紫陌,飘浮其间,遮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