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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回南天 短篇集-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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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我。

  我傻傻的坐在她对面,用手托住头。

  这时候,她反而“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看着她花一般的面孔,叹口气,更加颓丧起来。

  “或许我真的落伍了,”我喃喃说:“以往我追求女孩子,真的无往而不利。”

  “现在由你出马去追贪玩的女孩子,照样无往而不利。”

  我怔怔的问:“我是否老了?女郎只贪图我给她们的物质享受?”

  “老是十画还没有一撇呢,”刘余庆说:“但不知活地,行为举止像脏老头子似的。”

  “有没有救?”我担心地问。

  “我不知道。”余庆摇摇头。

  “为什么你不肯赴我的约会?”我追问。

  “因为我不喜欢你的性格,我不喜欢你的为人,对你来说,女人不是伴侣,而是嗜好,你要破纪录,一天换一个还来不及,我干吗趋这个热闹?”

  “要是我舍弃其他女性呢?”

  “陆先生,”她又笑,牙齿如编贝一般,“这种应允不过是一种手段,不不,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无论你以什么条件来做说客,我都不会被你打动。”

  “这么说,我真该死了这条心?”

  她点点头。

  “做朋友呢?”我问:“做一个朋友总可以吧?”

  “只怕你不懂做朋友的艺术。”她说。

  “你真的把我瞧扁了。”

  “没法子,陆先生,你给我的印象如此。”

  我没话说,回到自己房间坐下。

  啊,碰到定头货了,这是我的煞星。

  叔叔不以为然,“你追她来干什么?什么都想归为己有,你又不爱她,莫名其妙。”

  “要爱才能追吗?”我反问。

  “当然。”叔叔瞪我一眼,“人人像你这样,爱情道路上的交通太烦忙了。”

  傍晚我上苏茜家里去,闷闷不乐。

  我如此思念刘余庆,是否因为得不到她的缘故?抑或真的对她有好感呢?

  苏茜说:“不准在我家里想别的女人。”

  苏茜是我的好知己。

  她又问:“想谁?”

  “怎见得一定是想女人?”

  “你陆大少爷还会想什么?”

  “她是一个清丽好气质的女孩子。”

  苏茵自鼻子里哼出来,“不是我吃醋,陆西,我一向不相信灵气逼人这回事,但凡读过几年书的直发姑娘,上气不接下气,爱理不理的人,都被称为有气质,见鬼呢。”

  “不,她──”

  “少在我面前讲别人,”苏超瞪我一眼:“这年头出来混饭吃,谁没有一两度散手?她当然有她的好处,想当年,你何尝不是被我唬得一楞一楞的。”

  说得倒真,三年前苏茜那一身中国热打扮,家里点燃着檀香屑,竹书架上一套二十五史,桌子上摊着线装的聊斋,吃茶用瓷盅,讲话用国语,音乐选弹词,哗,何尝不使我着迷。

  我笑,“后来拆穿了,原来书从来不看,是道具。”

  苏西得意,“我从来不读死书,书,愿者上钩。”

  现在拆穿了,但三年来,我已经与她有了一定的感情,无话不说,就是这样。

  “你我若是没有缘份,你就不落我的圈套,”苏茜感喟,“男女之间不是你欠我,就是我欠你。”

  我说一句公道话,“咱们两人都是互不拖欠,永远的好朋友。”

  苏西点点头,“陆西,那些小女孩子很狠心的,你划不来去讨好她们,娶妻子跟事业上的合伙人一样。要讲现实,光是谈得来管啥子用?这种小女孩,不但要你背她一辈子,这得背她的家人一辈子。”

  “也许前世我欠她呢?”

  “那我就没话说了。”苏吞叹气。

  我很少这么沉看,低头数手指。

  “你恋爱了?”苏茜问。

  “我也不知道,当初我认识你,苏茜,我也以为是恋爱了,也许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分辨一下这件事。”

  “我倒想知道你到底会娶谁。”苏酋说。

  我笞:“我自己也想知道,也许是个最平凡不过的女人。”

  “说不定,”苏茜说:“大家都在等你英名扫地。”

  “只要我自己快乐,管它的。”

  “陆西,”她凝视我,“要你返璞归真,你会快乐吗?”

  “别小觑我。”

  苏茜笑了。

  自那天开始,她自动与我疏远。

  我很感激她,知道何时该退至“出路”的女子,往往值得颂赞。一段感情,完结就完结了,勉强无益。

  我并没有再去打扰刘余庆,我陆西尚不至于要强抢民女。

  开会时我们也有见面,我并不多话,说完公事就走。

  叔叔奇问:“侄儿,你是怎么了?到了这一把年纪才转性,不是什么好事儿,成日都垂头丧气,干什么?”

  我答:“叔叔,我觉得很寂寞,我想结婚。”

  “娶谁?”

  “刘余庆。”

  “你这人真怪,以前你有些女朋友,条件好过刘余庆多多,只要你一开口,人家就肯嫁过来,也没见你这么起劲。”

  “我不欠她们,我单单欠姓刘的。”

  叔叔更诧异,“你也信这个?”

  “还有什么解释?”我苦笑。

  “我并不喜欢刘小姐的性格,她自信心过强,”叔叔说:“刚强过度,其实这种女子遍地都是……”

  “我也知道。”我莞尔,苏茜就比她特别。

  “你再去试试吧,男人都是蜡烛,喜欢被人吊胃口。”叔叔也叹息。

  我跟刘余庆说:“你的战略成功了,我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女人了。”

  她瞪我一眼,“我根本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是有诚意的。”

  “世上有很多女人,为什么偏选中我?”

  “喜欢你呀。”

  “不是说做朋友?我早知你不谙此道。”

  我无奈何:“你猜中了。”

  她嫣然一笑,“我要开会去了。”狠心,不错。狠心。

  第二天早上,我八点正就在她门口等她,廿分钟后,她拿着公事包出来,我按车子上的喇叭,她转头看到是我,用不置信的眼光向我打量。

  “上车好不好?”我几乎哀求。

  “你?”她笑,“你这么早起来?”

  “够牺牲了吧,感动没有?”

  她笑得前仰后合,“为了猎物,暂时委屈一下,算什么?”

  我为之气结。

  但是她终于上了我的车子。假以时日,她的铁石心肠终于会软下来。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腰酸背痛,对自己说:陆西,你的年纪大了,不适宜做大情人了,简直起不来,苦苦挣扎半晌,才驾车出门,到刘家门口。

  是否值得呢?一路上我问自己。

  我伏在驾驶盘上,刘姓小妞活活泼泼的走到我面前,“咦,我真的多了个司机?”

  没良心。

  到了公司我颇打呵欠。女秘书说:“陆先生,你要保重啊。”

  太有道理了。

  天天做褓姆管接管送,不一定有得益。

  第三天,我告诉自己:我还是爱自己多一点,我爬不起来,开什么玩笑,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有七点钟起过床,自作孽,不可活。

  我开了开篷车,半路上一个晴天霹雳,落起倾盆大雨来,我看到刘余庆的时候已成了落汤鸡。

  她说:“你回家换衣服吧,我自己叫车。”

  我苦笑:“这个时候什么地方叫车子?”

  连忙将车蓬拉出来,湿漉漉地送她到公司,然后回家。

  三个喷嚏之后,顿时精神萎糜,抬不起头来,淋了浴,倒在床上就睡,电话铃响也不去接听,到中午时分起来,但觉头重如铁,颇角火烧似,要命,我病了。

  心头顿时一凉,以我目前的身价地位,为一个小女孩送了命可不值得,我一死她还不就跟别人跳舞去了,她会有什么良心?

  连忙叫了医生来诊治,打了针,留下药,嘱我多休息。

  叔叔的电话跟着到了,“患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病?”

  我没好气。

  “别太自苦呢,刘小姐并没有感动,与女秘书笑得前仰后合呢。”

  “太过份了。”我说:“当她做老姑婆的时候,她会想到我的好处。”

  “好好养病。”叔叔说:“我会把她调到别的部门去,你回来见不到她,就不必尴尬了。”

  我发了三日烧,苏茜回来照顾我。

  她一语不发,处处服侍我,我感动了,几次三番要说几句好听的话,但忍住不发,我并不想娶她,苏茜再好,她的出身成问题,我不能带她出席正式的宴会,这样的妻子不合我的规格。

  我们活在这样商业化的城市中,模样讲究实际,若果苏茜不能应付场面,日久自卑,便会对我的应酬起反感及抗拒,即使在一起,也会裂痕日深,造成分手的原因。

  苏茜是一个最好的情妇,我想。

  病了几天,我对刘余庆的兴趣大减。

  我对她再好也没有用,完全是一相情愿。

  待我能够起床的时候,苏茜说她该回去了。

  我没有挽留她,明知她多么希望听到“你别走”这三个字,我也残忍地不说。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收拾东西走了。

  我送她到门口,说声谢。

  她的眼睛红了,把门匙还给我。

  “别这样。”我轻轻的说:“我只不过是个好色的小老头。”

  她抬起头,“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彷佛替我担心,我是个吃赡养费的女人,无忧无虑,你娶我,我也未必答应嫁你,现在我自由自在多么开心!嫁人是要尽忠报国的。”

  这么熟了,她还要面子,倔强的女人。

  “我对不起你。”

  “算了,”她转头走。

  这一次她仁至义尽,是不会再回头的了。

  我知道。于是兴趣索然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过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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