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落-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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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姨愣了下:“这……小爷……这是在太多了!”
完颜猊推过冰姨欲还的手:“这曲儿听得的确值,姐姐你这儿卖醉扶柳的规矩小弟懂,还望姐姐能给小弟两坛,小弟他日定还会来,哪怕只为椥儿姑娘的曲,也是值的。”
冰姨本就性情中人,今日先是听曲听得想起往事悲了心绪,后这一声声姐姐的叫得她心下爽乐得很,破天荒地头一回应了:“行!今儿姐姐我这就破回例,给你两坛!”
完颜猊淡笑着唤来手下抱了两坛醉扶柳,拱手出门追暮归而去。屏风后的赵椥抱起琵琶看着完颜猊的艳红的背影,敛了眼波,冰芒霎那间露出,却又转瞬不见……
暮归一人在大街上晃荡,街边儿摊点热闹极了,三五成群地聚着人,她却似乎融不进这温暖的,久久从颤心的悲伤里拔不出来,更可悲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左边儿一个糖葫芦摊主,笑眯眯地朝街上的垂髫小孩儿们招着手,另一边儿小巷子里窜出来两个娃娃,一个小男孩儿拉着一个羊角辫小女孩儿直往糖葫芦摊儿跑了去。暮归愣愣地站在那里,脑中忽而闪过一个锦衣小男孩儿拉着一紫衣的小女孩儿在林中奔跑的画面,两个小孩儿被薄薄的小棉袄包裹着,阔杉枯黄的落叶厚厚地铺了满地,踩在脚下嘎吱作响,冬日温暖的阳光穿过干枯的枝桠投下了满地斑驳……
忽而背后挨了一记拍,一根糖葫芦递到眼前:“想吃不就买去,反正这大街上,没人知晓你是公主,傻看了这么久。”暮归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破涕为笑接过糖葫芦,也不答他话,转身继续晃荡,吸吸鼻子就啃了开来——酸酸甜甜,明明是第一次吃,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熟悉……
完颜猊紧紧跟在暮归后面晃荡,一抹深紫一抹艳红,在人潮中格外显眼。暮归只是一路置身世外地看着,看着人来人往,看着迎面而来的每个人各异的表情、看着货郎幸苦地啃着烧饼卖杂物,看着爹娘带着孩子一起玩,看着青楼门口满脸是笑转身却一脸疲惫的妓女们,无声地走着、看着……
一直走到了路的尽头,暮归手上的糖葫芦变成了木头棒,她站在城郊一株桦树下略略运功将木棒搓成了粉末,抬手杨进了空气里:“我想把那叫椥儿的乐女送给你,你带她回北厥吧……”
完颜猊一愣,没想到一路没说话的她一开口竟宣布了这么个消息:“公主你说笑了。”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暮归歪过头看进他的眼睛:“你性子跟我很合得来,我们可以是友人,很好很好的友人,但是,绝不可能是夫妻……椥儿姑娘送给你,不是别的意思,一来这样一个才女有了个好归宿,二来……你也算一段艳遇不是。两全其美……”
“友人……”完颜猊眸光暗了暗:“你……还没有真的跟我相处多久,为什么,要这么下结论……”
“有些东西,没有必要想太久,我对你,没有感觉,没有就是没有……没办法的事……但是我是喜欢你的,很乐意交朋友……”
“你……难道已经心有所属?”
暮归微愣,忽而想起那张如玉的脸庞:“我不知道……”
完颜猊淡笑:“你还没有明了自己的心意……我不愿意这么轻易就承认失败。”
暮归呵呵笑几声:“你……自己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的哦,这可不怪我……提醒你,我很冷血……”
“冷血的人不会流泪……赵椥的去处,你也不会关心……”
“呵呵……你错了……这些事情,不是说冷血就不会做的……真正的冷血,不等于是邪恶,只是不易为物所动而已……”
完颜猊怔在那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晌说一句:“无论如何,赵椥也不用送给我……你还不如将她带到宫中去,有个好人家,便赐婚,也未尝不可……”
“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哦……”暮归转而调皮笑出声,飞身往皇宫方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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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厥共派出两队使臣,一队由太子领着去了西楚,一队则由皇帝完颜古刚亲自领着,来了南翎。长陵即日人声鼎沸,热闹不已。清栾与阿木带着锦离他们一起下了山,几个少年此刻窝在流年坊的包厢里玩着牌,只有锦离不愿上那牌桌,独坐窗边看着楼下人挤着人,格外安静,却也格外显眼……
忽而锦离猛地一个闪身,窗户竟哐啷啷被砸破了,木头框散碎,掉了一地,牌桌上众人愕然,只见一团肉球在地上打滚,锦离敛眉喝到:“什么人!”
第十四章 盈盈眼波掩冰沉(下)
肉球一个咕噜哎哟哟地爬起了身:“哎呦,我说这什么女的啊!”众人眼见着面前的人,肥嘟嘟一身膘,脸上的肉似乎都能晃得掉下来,月白色的华贵锦衣包着他汤圆似的身材,可除却脸上的肥肉却可以看出本是个俊俏小公子哥儿,剑眉挺鼻,一双眸子乌溜溜的,霎有神采,此刻正无辜而委屈地看着锦离他们:“对……对不住……可不是我的错,窗户钱我可以赔,可本公子今儿实在是遇上个母夜叉了,还望各位见谅!”
众人狐疑地跑到窗户边儿一瞅,楼下街上那人群让出的一圈儿中间显眼地站着的,不是那白系心又是谁!只见她双手叉腰拎着那条唬人的鞭子,黑色劲装的衣摆往腰间一束,气鼓鼓地挺着胸,一双杏眼正狠狠地瞪着楼上那窗户窟窿,原本漂亮极了的一个美人儿,此刻却看得街上所有男人感觉全无。
她只见那窗户窟窿里伸出个头来,便猛地扔起鞭子卷了石子儿一甩,这一甩不要紧,正打着了最先伸头看下头的冗冰,冗冰哎哟一声:“果然是个疯子!”黑丫儿忙去查那冗冰伤势,锦离吸取教训,从边儿上拿了把伞来遮着头探了出去,白系心满头是汗,只道是打错了人,锦离收了伞好笑地看着她:“唉,我说白姑娘,你这火气太大发了,也没看是什么地儿就随便砸了。”
白系心心下懊恼极了,怎么就一个冲动就随便甩了,偏还就砸了栾姨的流年坊,只好硬着头皮飞身上去,一把钻进窟窿里站定道:“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话刚落便看见直往牌桌子底下钻的肉球,白系心立马跳将过去一把把那坨白乎乎的肉拽了出去,一脚踩在背上:“哼!都是你害的!你个混球!你个死胖子!臭球!”边骂着边抬手就噼里啪啦一阵乱捶乱打,看得锦离他们目瞪口呆,拦都来不及拦。直到那肉球已经被打得滚都滚不动了,白系心才住了手,小龙看着鼻青脸肿的肉球呆呆问:“厄……系心啊……厄……他哪儿得罪你了?”
豆子哆嗦着同情地看着那肉球问:“厄……公子啊……请问,你是谁?厄……要不要我们帮了去找下家人……”
白系心气儿出完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斜一眼那摊在地上的肉球:“谁知道啊,一上来就说要娶我!伸手就摸过来,丫儿敢调戏本姑娘!”
“哦……”众人恍然大悟,对肉球的同情顿减。可肉球却委屈地红了眼:“你这人怎么这么蛮不讲理……你……你……你话都不听人说完!我……我是齐府的齐少爷!我说要娶你,是我听我爹说的,说让我去白府提亲!说……说丞相之女怎么怎么国色天香怎么怎么巾帼不让须眉!我看哪是巾帼!明明是个夜叉!我伸手去你脸上是因为有个飞虫在你脸上爬,我就想挥一下拉倒的!你……你……你个蛮不讲理的夜叉!”
白系心愣住,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说出一句:“谁让你不把话说清楚的……”
锦离他们早已忍不住,噗哧哧地闷笑了开来,白系心更觉丢脸,一个跺脚什么话也不说,通红着脸就逃也似地走了。几人笑了半晌,才把那肉球扶起来,肉球唉哟哟地趴在了包间儿的床上。小龙笑问:“原来你就是齐晋阳呀,皇帝叔叔亲自赐名的那个?”
齐晋阳委屈地点点头,豆子咬咬指头接着问:“话说,我要是没记错你今年才十岁啊,怎么齐老将军竟然要你去白府提亲?”
齐晋阳委屈地撇撇嘴:“谁知道爹他怎么想的,一个劲儿地念叨说那母夜叉怎么怎么好,生怕被人家抢去做媳妇儿,我小时候他就开始念叨了,今年才刚满十岁,他就一定要我去提亲,说是等不及了,那母夜叉已经都十六了,再不去提亲就要被别人要去了!”
众人哈哈笑出声,个个儿笑得捂起了肚子,冗冰捂着头上的包抽笑着道:“这齐将军实在太有意思了,晋你阳才多大点儿啊,就是娶了媳妇儿都不知道干嘛的呢!”
这话一说齐晋阳却不服气了,立马回道:“谁说我不知道媳妇儿是干嘛的!媳妇儿就是生娃儿的!”
众人这下笑得更欢了,锦离情绪不能过分激动,只好痛苦地忍着笑,憋红了一张脸跑到那已经被砸坏的窗户边儿长舒几口气,平静下来淡淡勾着嘴角道:“晋阳弟,着窗户你也不用念叨着赔了,为兄这就喊个大夫来先,呆会儿将你送回齐府吧。”
齐晋阳皱着眉头点了头,肉乎乎地手直捶着床:“这下完了完了……今儿晚上的宫宴我估计都去不成了!太倒霉了!今儿可是有北厥王在的啊!天啊……要是见不到以后说不定一等就是十几年啊!十几年啊!!”
众人满头黑线,无奈地看着齐晋阳相视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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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南翎皇宫乾德殿,彩灯高挂、金缕飘香、喜气洋洋,清宁与织梦高高坐在殿上,完颜古刚带着皇后坐在清宁与织梦旁的殿上侧座,那皇后不是别人,却正是那昔日的赵女官。湘冉和湘均坐在殿下右首,后头依次是锦离等人,还有些重臣的子女排坐在后头;左首便是清栾和阿木,后面是北厥来的官员与南翎重臣夹杂落座,正起哄或寒暄着,好不热闹。
锦离轻呷了一口酒,转头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