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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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手很温暖,也似他的笑容一般,可以瞬间融化冬天的冰雪,蒸腾一切寒冷。他带来的是无尽的温馨,无限的遐想,快乐如精灵,平淡如仙子,无念如高僧。
他依旧是这样的他,对她如兄长般的亲切关爱。那是连太白阿,人人口中的那个菩萨心肠的连家庄主。
他,真的和秦锦衣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他的身上总会散发着悠悠的草药的清香,他的脸上总会弥漫着不经意的笑容。连太白,真的就是连太白。
秦千夜有些淡淡的沉醉,看着这样的笑容,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一直这样的沉淀,沉淀。可是她不能,不能贪婪,不能奢求,不能沉迷于纸醉金迷。她始终得走她的路,没有回头路。
“身体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给你开两副药调理一下。”连太白替她把着脉,幽幽地开口,“我以为,三年前,锦衣废了你的武功,可是今天看来,你的内力尤甚过往。”
“哼,没被他打死,当真是一件憾事。”秦千夜恨恨地说,话锋一转,又有些苦闷“或许被他打死,也比现在要好得多,至少,不会有痛苦。”
秦千夜继而苦笑。
连太白没有看她,他只是低低的吐了口气,“千夜啊,你还是爱着他啊,直到现在……”
“我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秦千夜忿忿地打断连太白的话。
“从来,你只唤我小师傅,却总是满口甜意的围着他叫着秦哥哥。”连太白无视她的愤怒,径自收拾着香案上杂乱的书纸,“或许,如果当初我能够多抽点时间留在上善若水楼,可能就不会这样了,他把你教得太……太……”
“任性?!”连太白似在找寻一个合适的词,却被秦千夜自个儿说了出来。
“嗯,或许吧。”连太白微点头。
“小师傅,”秦千夜缓了缓,语气却加重了三分,“当年错的人是我吗?”
“我不知道。”连太白斩钉截铁的回答,丝毫没有考虑,或许这个问题他已经考虑了很久,从很久就已经在考虑。他静静地说,“我不知道,我并没有在现场,只不过,”他顿了顿,“不管怎么样,你不该毒哑了式微。”
“你在怪我?好,”秦千夜说道,“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不该这样对付秦锦衣爱的女人。”
“秦锦衣爱不爱她我不知道,岂止我不知道,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无疑,她之与锦衣是重要的,只是这份重要是放在怎样的位置上,我便真的摸不透了。我只是痛惜,相处七年的,那些慢慢逝去的时光,淡然到被遗忘的情感,还有你。”
连太白专著的凝视着秦千夜的双眸,他转过身,拿起两本书,递给了秦千夜,“如果当时我能够在你们身边,应该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不过不管怎么样,不管你是不是脱离了上善若水楼,我依旧是你的小师傅。自是不愿看到你们不相往来,相互敌视的局面。这两本册子,是我几年来钻研的解毒秘籍,对你多少会有点用处。”
秦千夜眼角略显湿润,她却开怀地爽朗而笑。
“我要下山了,有人在等我。”
“嗯,好。”连太白有些倦意地点点头……
“啊!”
“小师傅怎么了?”
“我只是想起来,或许你会想见见你的小师母。”连太白淡然地说着。
“小师母?”秦千夜疑惑地问,“小师傅你,你成亲了?”
“嗯。三个月前。”
“啊!那很好啊!”秦千夜满是羡慕的表情,也为他感到了高兴。“是怎样的人呢。”
“嗯,很好的人。”连太白这么说的时候,眼神异常的平静,连丝毫幸福的表情也没有。这让秦千夜有些诧异,新婚燕尔,就算是连太白那样总是波澜不惊的人,也该有那样幸福的表情。
“那个,小师傅你不爱她吗?”
“爱或不爱,娶或不娶,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的。”连太白稍微有些冷淡说着,“我只是到了该娶妻的年龄,而她确实很想嫁给我。”
“小师傅,你不爱她。”秦千夜同情的眼神遥望远处,那是种近乎凄凉的眼神,这一刻她想到了自己,她爱着秦锦衣,甚至可以为了秦锦衣放弃一切,可是秦锦衣却连对她的怜悯都没有,这样的她,和那女子又有什么区别。她们不过是同样的盲目,同样的可怜,只是那个女子到底是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而自己,注定了要流浪。
“可怜的人。”秦千夜豁然开口,连太白却一笑而过。
“我想去见见她。”
“好,我带你去。见完她,你就自己下山吧。”
回廊上,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彼此安静闲适,却各有各的心情。
连太白想的是明日的比武,秦千夜想的是那名女子。
稍稍顿足,整了整北风吹乱的秀发,秦千夜的目光有些呆滞。
“小师傅,你,爱过人吗?”
“嗯?”
走在前面的白衣男子止步沉思,尔后,说了什么,可是他说得很小声,小声地连秦千夜也没能听见。
“什么?我没听清。”
“我们到了。”连太白敲门而入,跨步前,转身投来淡如青莲的笑容,“她叫红绸,当今礼部尚书大人的女儿。”
朝廷的人?秦千夜忽然有些困惑,她没有想到连太白会去娶一个朝廷的人,即使诚如他所说,不过是到了娶妻的年龄,毕竟,惹上朝廷,不是一件好事,况且,对方还是礼部尚书。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日一战,怕是终究会有些人要获罪了。
连太白早已进门,秦千夜却依然杵在门口。房内有女子的声音,她在唤她,可是秦千夜并没有听到,她依然在想事情,而让她回过神的并不是女子的叫声,而是满室的香味,清雅的檀香沁鼻而至,抬头看的时候,才发现一室的冷清,那分明是一座佛堂,简陋而单调。佛像前,红衣女子静跪蒲团,拨着念珠念着佛经。此时连太白早已不知去了何处,秦千夜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只听得:“须菩提,与意云何?汝等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度众生。须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若有众生如来度者,如来即有我、人、众生、寿者。须菩提,如来说有我者,即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为有我。须菩提,凡夫者,如来说即非凡夫,是名凡夫。”
女子吟诵完,缓缓起身,转头之即,尽显面容。她本以为那会是个形容枯槁的女子,却并不如此。她闲散着长发,精神却很好,容颜焕发,神采飞扬。她闲定地放下念珠,指了指身旁的简陋的椅子,“请坐。”那声音纤细柔和。
然后她转过身,去沏茶。
馥香浓郁,清雅茶香扑鼻而来。
“是顾渚紫笋吧!”闻着芬芳馨香,秦千夜感慨着。
红衣女子一顿,微微颔首。“你知道?”
“以前和小师傅学过茶道,顾渚紫笋也是小师傅最爱的茶,所以经常会泡来喝。”
“噢,是吗?”女子低语。转而将茶杯递与千夜。
“小师母,”秦千夜启口。
“还是叫我红绸吧。”女子倏然一笑。
“红绸,嫁与小师傅可曾后悔?”秦千夜问得很直接。
“嗯,真是一针见血的问题。”红绸拨着杯盖,品了口茶,继续说着,“太白这样的人,本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匹配的。太白他太淡然,他的心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是个随时都会离去的人。可是我爱他,就爱这样的他”
红绸娓娓地说着她的故事。
他们的认识,起因很简单,因为她是病人,而他是大夫。病人爱上了专注于治病的大夫。他很冷淡,除了医病,不会和她多说一句话,他很细心,使得她很快的康复。本来是没有什么的,可是她就是这么爱上了他,甚至几乎到了要逼婚的境界。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当时连太白稍有踌躇,但却答应了她的求婚。
或许,可能,他不过是寂寞得太久了。
红绸一直不明白,连太白会答应娶她的原因,她本就是个豁达的人,倘若连太白拒绝了她,她也就死心,更不会死缠烂打。然而他答应了,甚至从下聘到完婚不过一月之内便解决了,就像是,像是完成任务。
本来,她不在乎连太白心中是否会有其他女子的存在,因为她有自信,可以胜任一名好妻子的角色。可是三个月来,她鲜少见着他,更别说和他说点知心贴己的话。她只是当这个木头般的女主人,料理着家事。可是她没有任何怨言,因为真的很爱他,直至今日,虽有悲哀,只不过她是真的认了,连太白的心里装着的是永远看不透的东西。大伙儿都道他侠骨丹心,却没有人懂他的心思,也无法成为他刻骨的人。
红绸细细地看着秦千夜,这个女子,是连太白的小徒弟。这是之前连太白进房时告诉她的,那时的连太白的神色是为人所不知的,那是一个被光环围绕着,四处散发光芒的人的眼神。那一刻,其实红绸有些嫉妒千夜。因为那一刻,她知道,连太白并不是个无欲无求的人,至少他的心里,还装着一个秦千夜。
红绸叹息,在秦千夜的面前却佯装微笑,她说,“其实,现在也很好,太白对我很好,他对任何人都很好,他是个善良的人,也很温柔,是个能让所有人都欣赏他,不由自主喜欢他,感恩他的人,这样也就够了,我这样爱他,就够了。当然,如果他能爱我,我将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桌上本是蒸腾的茶水已然变凉。茶水见底,如兰状的茶叶静静的躺在杯底,不再浮动。
“人生没有可以满足的事,如今这般青灯礼佛,也很惬意。”红绸又给千叶斟了一杯茶。
“以后也这样,你,甘心吗?”秦千夜仰望窗外,狂风依旧,雨水扑面。她问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在审视自己的心一般。或许她要的答案会呼之欲出,或许她会知道今后该怎么样,怎么样,在走上这条不归路后还能坦然地面对自己,并坦然地走回来。
“何苦为难自己,也为难他呢。”红绸苦涩的笑着,“达观知命才能长久,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没有太大的能耐,至于将来,将来的事,我不去想,也不愿意想。”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