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年华-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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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舫脚步虚浮地跨出电梯,抬头的那瞬,他的眼睛直楞楞地盯着那扇虚掩的门,一缕昏暗的灯光自门的缝隙流泻出来。他眨眨眼睛,呆滞地向前几步,轻轻地用手去推,如同是扒开了魔法师的时空之门…
命运
是否是一瞬间的仁慈,施舍给了他这一幕虚幻的景象。电视机前的像是被惊吓到的缓缓地站了起来…一年多了,她穿着一件浅绿的薄衫,头发往后绾了一个鬓,熟悉面容较以往更加圆润有光泽。他战战兢兢地朝前走了一步,突然激动得差点落泪,嘴张张合合地发出一个微弱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音…
“沐。。。沐阳。。。!”
电视屏幕里,主持人正问到云舫:“许多人都关心您一年前取消的婚礼什么时候再举行?”
云舫原本镇定的眼色突然黯淡下来,他用手捂住一半的侧脸,佯作望着拍摄他的工作人员,用极低的声音回答道:“等她回来以后。”
这句话主持人没有听到,在场的工作人员也没听到,云舫在摄像机前清晰地回答是:“等新的游戏在国内全面发布后再考虑。”
沐阳听到的也是这句话,这不是她所期待的,尽管她知道不能期待他在全国的观众面前会提及前未婚妻的只言片语。可这样冷冰冰又呆板的回答,让她的心上瞬一瞬地发痛,他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就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尽管看到她了也是无动于衷地站在门边,她的眼泪顺着颊边落了下来。
“你…”云舫回神确定眼前的人不是虚拟出来的后,立刻关上了门。他慢慢地靠近她,颤抖地抬起手伸向眼泪成串串往下掉的那张脸上,快要触到时,他的手忽然绕到她的脑后,轻轻一勾,使她偎向自己的胸口。
沐阳只靠了几秒钟后便推开了他,她仰起脸,用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看向他:“你别太随便了。”
云舫扬在半空的手好半晌才放下,他自动退了两步,尴尬而又不安地道:“对不起!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前半句话我收下了,后半句是多余的。”
沐阳咬着嘴唇,云舫知道这是她的习惯动作,每当她这样时,多半是她想脱离目前的窘境。他明白这时候应该伸出手抓住她的,但他突然失了勇气,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过自己跑出门外。
她还带着这把钥匙,她会试着打开这扇门,那么是不是说明她对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仍怀念着?当云舫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时,他立刻转身追了出去。电梯门缓缓地关上,他忙揿下开门键,几尺宽的缝隙,刚好看到对方的脸,他和沐阳相互凝望,他的眼神是乞求,但沐阳的眼神是怨恨。
他无法坦然地面对她的怨恨,视线偏离的瞬间,银色的电梯门契合紧了,那细小的缝隙甚至飞不进一只蚊蝇。
chapter 63
一道隔开的门,沐阳正下降着,离他越来越远,而他,却仍站在原来的楼层。他突然想起了‘刻舟求剑’的典故,船已经走得很远,而剑落还在原来的地方,如他自己,一年前已经失去了沐阳,他怎么能固执的以为随时都能寻回她?
他立刻往安全门跑去,完全没考虑这是十七楼,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下跑,当他累垮了跑到底楼,推开安全门,满以为自己能赶超升降梯的速度时,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却只有陌生人,而沐阳,早已不知所踪。
还是慢了,他瘫软地往后靠向墙壁,发出一声懊悔的叹息。并止不住地摇头,哪里都没有沐阳的身影,曾经转个身便能触碰到的人,而今一旦消失在自己眼前,便再也难寻到了。
他用手揩去额头的汗,钻进了门口停的那辆气派的奔驰跑车,往门口驰离,也许在大门外便能追上她。
车子驶过花坛,坐在一侧,把头埋到膝盖间哭泣的沐阳转过了脸,透过挡风玻璃看清了他,只眨下眼而已,看到的便是汽车尾灯。她自膝间抬起了头,望着那离她越来越远的车灯,一吸鼻子,越发伤心地哭了起来。
夏末的晚风拍到她的脸上,凉凉地拂去了云舫留在她脸上的气息,她的手伸到后脑,像云舫刚刚将她拥进怀里那样,慢慢地把头重新按回膝间。她就那么坐着,忘了时间,路灯的光射在她的身上,像披了件银白色的晨褛,清冷而惨然的一个缩影。
许久了,她才抬起头,天空渐渐变了颜色,深遂幽暗,没有月亮和云层。她的脸色也许是因为埋头太长时间,亦或是因为灯光的缘故,苍白得透明,嘴唇却有些发紫,眼眶略肿,一双被水浸泡过的黑瞳越发闪亮了。
这场完全没有预想过的重逢使她思维空白,面对一个又爱又恨,惦记了许久的人,竟然是仓惶地逃脱了,然而这逃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只是下意识的躲避,或者是想做些准备了再来一场重逢。但相逢岂是能刻意为之的?失去了机会便再没有了。所以,她现在的后悔,也怨云舫当时没有拦住她。
在他心里,她的重要性始终只能是以他事发展的时机来定位的。
她感到沮丧,可无论如何,对这场重逢,她的心仍是怦怦直跳。云舫完完全全成了个社会上有名利,有权势的人。稳妥内敛的气质,神色里不经意地流露出成功人士的优越感,那质料高级的灰色面装,平整服贴得仿佛那件衣服就只能穿在他身上一般。隔了一年再见,她才发觉,她与他早已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就如同鹅卵石与钻石的区别。她是那么的笨拙平实,他却是精致而夺目的,正常人绝不会将他们联想到一块儿。
想到这里,她明白即便再和他见上一面,她仍然会以那种冷淡漠视的态度对待他,从而维持自己可怜又可笑的自尊。
当爱情已经遥不可及,爱的人风光得使她感到被羞辱时,她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拉他一同受折磨的机会。
是这样的,她要让他知道,全天下的都仰慕你,我却瞧不起人。
她慢慢地起身,沿着花坛走进没有路灯的一段路,朦胧的夜色里,一个苍黑瘦弱的影子,蹒跚地走出了小区。
若是她思虑得周全些,便能想到,早被她遗弃的小公寓,为什么她还握有打开那扇门的钥匙,或许她早在开门的那瞬间就想到了,只是云舫今昔对比,她不敢相信。她跟所有谨慎的女人一样,害怕到头来是自作多情。
云舫自然是找不到沐阳的,他坐在车里,冷清得能听到仪表针转动的细碎声,窗外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霓红灯热闹地闪烁,不时自他的车窗掠过些光影。晚上七八点的街头总是一天里最热闹的,结伴吃完饭的人自酒楼里出来,走不了几步,又拐进一家KTV或是茶楼里,他们勾手搭背,绝不会有寂寞的神情,而那些人中,也没有他要找的沐阳。
他将车又开回公寓楼下,上楼去扑了个空。折返下来,待要给秘书打电话让他去各酒店查询,远处那个模糊的身影却使他心里一动。虽然光线很暗,那黑糊糊的影子还是能看个大致的身形轮廓来。他迈开步子便要追上去,跑了两步,又状似思索地驻足,然后回到车里,等到那身影看不太清了,才开车缓慢地跟上。
车拐过弯便见她站在大门外,头往左偏,像是在等计程车。他把车停在远处,待她钻进计程车里,这才一踩油门,追上那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十多分钟后,计程车在一家酒店前停住,待她走进去,穿过大堂,他也泊好车,打电话给秘书,让他确定沐阳的房间号,自己先回公司。
‘辰耀集团’的办公室扩大了两倍多,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盘踞七层,总裁办就占了一层楼。云舫的办公室对面刚好是‘荆楚药业’新产品的大型广告牌,国内知名明星手托着一盒药笑容可掬地站在城市地半空。
下属汇报完工作后陆续出去了,办公室只剩下秘书,他把一张卡片似的东西放到云舫桌上,说道:“这是对面房间的房卡,用我亲戚的名字订的,原来的房客转到威尼斯的套房,一星期的费用已经预付过了。”
chapter 64
云舫拣起那张卡只点了下头,又忙着签着案上那堆文件。秘书又道:“您真要住到那家小酒店?”说着他又想起老板连那小公寓都经常住了,三星级酒店,条件倒不成问题,只是…
“我担心那里不是很安全,若是您的消息泄露出去,怕引来一些居心不良的人。”
“既然你考虑到了这些,那也应该想好应对的办法了,不是么?”云舫睨了他一眼,不管他僵硬的神色,起身迳自走了。临开门时,他又回头嘱咐道:“这几天不用安排司机,我自己开车。”
到了酒店,他拿着房卡开门前,回身望着对面紧闭的房门半晌,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她躺在床上,把电话贴到耳边,端详着指甲聊天的情形。会想到这一幕是因为初认识时她去上海出差,他打电话给她时便在脑中勾勒也她当时的样子,待他们住一起后,才知她通话时的习惯性动作便是蜷在床头,看着手指甲,偶尔还把手喂到嘴里啃咬上一会儿。
他进房间看到床头柜上的电话,只要拨下分机号便能听到她的声音。他这样想着,换了拖鞋,仰倒在床上。细想着她就在对面,离他很近的地方,这么长日子以来,他第一次放心地睡了。
在酒店里住了一星期,沐阳全不知道孩子的父亲就住对门,反倒是云舫将她的生活作息打探得一清而楚。早上七点半,她下楼吃早餐,八点左右回来换衣服,八点半出门,坐车到分公司上班,六点左右回酒店,晚上她除了去买些东西外,基本是不出门的,这些都没有她新找了男友的迹像。他才感到安心的同时,秘书却告诉他,每晚七八点左右,她都要跟人通上一两个小时的电话。
这下他可不平静了。一到晚上他便有过去敲门的冲动,硬生生地按捺下来,却还是试着拨了个电话,连续几晚,那头果然占线。这天一如往常,他‘啪’地摔下话筒,自个儿躺在床上生闷气。他算准了她有男朋友,即使没有男朋友,也应该有个追她追得殷勤的男人。
要说如今的柏云舫会去嫉妒谁是不可能的,管他什么样的男人,让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