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睨天下-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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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抬头直视她,眼神清亮,只听惠泉轻缓地问道:“姑姑的心疾有五六年了罢?”
绣娘的眼神柔和下来:“是。”
惠泉盯着她又问:“可是时有胸闷气短,呼吸不畅之感?”
绣娘的眼神有些迷茫:“是。”
惠泉又问:“心疼之状大约多久会犯一次?”
绣娘的眼神逐渐涣散:“大约半年犯一次。”
绣娘的眼睛半睁着,似乎昏昏欲睡。惠泉回头看了看我,我微微颔首示意,心中跃起隐隐的期待。绣娘,在你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悦宁公主是你一手带大的罢?”惠泉漫不经心地问道,如同在与人唠家常。
“是。”
“你可曾听说过那个预言?”
“云凰现身,女皇出世?”绣娘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
“你为何会感到不安?”
“……它令我感到恐惧。”
“是什么样的事情令你感到恐惧?”
“是……有关于公主出生的秘密。”绣娘咽了咽喉咙,艰难地说道。
秘密?心突然跳了一下,我有点紧张地站了起来,好像有什么神秘的东西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是皇后临盆时发生了什么事么?”惠泉柔声问道。
“……”绣娘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怪异,额头上布满了细汗,似乎那是一句很难说出口的话。
“不要急,慢慢说,皇后临盆时发生了什么事?”惠泉的声音轻柔缓慢,令人心安。
“皇后她……她生下一个,生下一个……”绣娘的情绪很不稳定,呼吸有些急促。
惠泉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问道:“生下一个什么?”
“生下一个死婴。”绣娘说完长舒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把那个积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了出去,心中无比轻松一般。
我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答案,如果皇后当年生下的是一个死婴,那么楚含笑又是从何而来呢?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惠泉追问。
“皇后发现是死婴后忽然大哭起来,她说如果梅妃要是生了个女婴的话,她这个生了死婴的皇后必定会被皇上废掉,所以她让我去找个女婴来把那个死婴换掉。”
“你找到了么?”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事前又没有做什么准备,三更半夜的让我去哪儿找啊?我急得在皇宫里乱转,走到浣衣局时,忽然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宫女从房间跑了出来,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井里。我吃了一惊,急忙跑过去,发现水井旁边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只孤零零的鞋子遗落在井台上。”
“后来呢?”
“我好奇地向那间大敞着的房门里走去,看见屋里一片凌乱,到处都是沾着血迹的布片,床上躺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旁边放了一把剪刀,剪刀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好像是没人接生,产妇自己剪掉了脐带。我把婴儿抱了起来,惊喜地发现那竟然是个女婴!我当时既兴奋又恐慌,看样子是那个宫女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偷偷生下了这个孩子,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便投井自尽了。皇后真是命不该绝啊,我把那个女婴送到皇后面前,皇后抱着她又哭又笑,让我对外宣称生了个小公主。”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惠泉叹道。
“是啊,所幸那个宫女自尽了,皇后也想办法堵住了那个稳婆的嘴,听说没几日那稳婆便暴病而亡了。我自幼便跟了皇后,皇后也很了解我的为人,对我自然很放心。皇后对小公主就像是对自己的亲生孩子那样疼爱,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就连皇上都极为宠爱小公主。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一想起那个预言,我心里还是惴惴不安,这可是天大的罪啊!”
我震惊地听着这个离奇的故事,手心里一片潮湿。皇上最宠爱的天之骄女竟然是宫女与人苟合而生的私生女!皇后当年为保自己的凤位而撒下了这个弥天大谎,这漫长的二十年里,她可曾有过悔恨?想起那日她说,三个孩子里损了谁她心里都会很难过,可造成这个结果的,不正是她的私心与贪念么?别看皇上现在对我恩宠有加,可一旦他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竟然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我这条小命还有得活么?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仿佛这深宫里到处都潜伏着危险,稍不留心便会葬身其中。
手被轻轻地握住,我抬眼望去,萧方正担心地看着我,他取出丝帕为我拭去额头上的细汗,轻轻地对我耳语:“别怕,有我在!”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无论前面有什么样的险阻,至少我不是孤单的!
第三十八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春日里的宫苑内花繁叶茂,锦绣如画,各种妖娆美艳的繁花竭尽极致地开放着,不甘寂寞地绽放着美丽,唯恐逊于其后。
花尤如此,人何以堪?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里,谁又会甘于寂寞,宁愿独自忍受那份难耐的清冷与孤寒?于是,阴谋、算计、欺骗、背叛纷沓而来,只为那高高在上的王者能有片刻的眷顾。
即便温婉如皇后,仍是未能幸免其中,终究被欲望和贪念俘虏,做下如此荒谬的事来!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在这深宫重楼之内,不知又有多少美人在珠帘后顾目翘盼,那深蹙蛾眉下的点点泪痕,却都只为那龙椅上睥睨天地的薄情之人洒落——如骄横跋扈的崔妃,如倍受冷落的张妃,如红颜早逝的梅妃,如偷梁换柱的皇后……
耳边传来阵阵笑语声,惊醒了恍然神思的我,抬头望去,才发现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皇后所在的祥琪宫,不禁抬脚向前走去。
花树下,凤冠华服的皇后正抱着一个幼小的婴儿,满脸慈爱地逗弄着,而她身侧坐着的竟是自我回宫以来一直未曾见面的太子妃。
皇后满面欣喜地向我招呼:“含笑,快,快来看看你的小皇侄!”
太子妃向我迎来,拉起我的手走到花树下:“含笑,早就听说你回来了,只是碰巧赶上我在坐月子,没能来看你,”她满脸含笑,昔日的热情依旧未减,“昨天刚过了满月,只说一会儿就去看你呢,谁知你倒来了。”
皇后怀里的那个婴儿转动着幽黑的大眼睛,嚅动着粉嫩的小嘴,一双白胖的小手乱舞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极是可爱。
“语卉,你和含笑说话时慢一点,”皇后抬起头,怜爱地看着我微笑,“这孩子现在什么都听不见。”
我心中一暖,心里甚是欣慰,尽管楚含笑非她所生,但她给予楚含笑的母爱也未见减少半分。
皇后示意我坐下,宫女重新在桌上添了茶点退下,我伸出手去逗弄她怀里的婴儿。
卫语卉看着我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问道:“母后不赞同家父这样做么?”
“卫太尉上次的做法已非明智之举,”皇后面容沉静,语气温和,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冷荣轩的提议虽触怒了众多朝臣,但也远远未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只不过是损失了一些钱财而已,太尉的学生每年给他敬献的财物也足以弥补这些损失了罢。”
“家父当初也是想维护大家的利益。”卫语卉嗫嚅道。
“那点利益又算得了什么?!”皇后站起身来,看着卫语卉接过婴儿放在身边的摇篮中,眼中带着不屑,这副模样竟是我从未见过的,宛如一个陌生人,“如今投毒未成又去刺杀,真是愚蠢!”
我心中一凛,想起在万家灯火的那个漆黑夜晚,我无意中救了冷荣轩一命,原来那次幕后的主凶竟是卫语卉的父亲卫太尉!听她二人说话的语气,竟像是皇后与卫太尉一向往来密切,难道皇后也参与到朝堂上的势力中了么?
我端起茶盏掩饰住心中的不安,忽然感觉到平日里温婉柔顺的皇后或许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回禀皇后,刺杀冷荣轩的人已经被奴才在半路解决掉。”一个尖细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令我脊背一阵寒凉,面前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太监,正向皇后躬身禀报——这,不正是杀害初春的那个声音么?
我垂下眼睑,吹了吹茶盏里漂浮的茶沫,强制压下心中的颤抖,不会的,一定是我弄错了!
“母后为何要这样做?”卫语卉惊呼,一脸的愕然,“冷荣轩并不是太子阵营的人,母后为何要救他?”
“可他也并没有站在太子的对立面,不是么?”皇后冷然道,眼神深邃,望不到底,“杀了他除了能泄愤之外还能有什么益处?杀了冷荣轩,皇上必会追究此事,事情闹大了于卫太尉又有什么好处?太尉一旦出事,势必要牵扯到太子,虽然太子对此事并不知情,但有这层姻亲关系,皇上又会如何看待太子?”她仰望着天际的深处,眼中一片决然,“即便是失去一座金山又如何?任何东西都无法与至高无上的皇权相比!我会替太子铲除掉一切障碍,任何人和任何事都无法阻挡他迈向皇位的步伐!”
“啪”的一声,茶盏失手跌落在地上,内心的震惊令我颤抖的双手无法承受住一盏茶的重量,滚烫的茶水洒落在双膝上,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我呆呆地望着皇后惊讶的眼神,那眼中的震惊分明不逊于我。
皇后沉默地看着我,眼神瞬间变幻万千,那其中有震惊,不安,疼爱,挣扎,淡漠,最后一切归于冷绝,她淡然一笑:“含笑,表演得非常成功啊,竟把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