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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千千锦瑟戏中织(完结)-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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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世伯成全。”
  
  我欲伸手去拽那刘夫子,刘夫子眼角瞥了我一眼,凑到我跟前,眯眯眼贼笑道,“这小子这么急,莫不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果真压箱底的宝贝还是有用呐!千织丫头,我看这小伙相貌堂堂,比高祯那傻小子好。这事老夫子看,成!”
  
  接着刘夫子兀自与司若言打得一片火热,“小伙子,与我老夫子喝上几杯,我们边喝边谈!”
  
  司若言拿出扇子摆出一副请的姿势,“那是自然,在下必当逢陪到底!”
  
  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进得醉宵楼里,碰上青姐,她一脸焦急之色,拉住我,“千织,你帮忙送些圆子到镇上的秋宅里去么?本来是要留香送过去的,但留香被刘夫子关起来了。”
  
  留香被关起来了?这是何故?
  
  我不解地望着青姐。她往周围看了看,然后凑到我耳边说,“听说秋宅上来了位公子,前几次留香去送圆子被这位公子相中了,想纳留香做小妾。这位公子人长得极好,家世也不错,好像是堰城来的呢……但这种纨绔公子,留香这种穷人家的姑娘,嫁出去不知道得受多少苦。刘夫子死活不依,但留香这孩子就是倔,就说非这位公子不嫁。这事闹大了,刘夫子索性把她关起来了。今日里秋宅又来催,说是想吃这圆子。那位公子好像来头不小,也不好得罪。留香过不去,这里又忙得紧,你帮忙送过去可好?”
  
  我点点头,去屋里放下包袱。路过留香的厢房,看到那门紧锁。我凑到窗外往里看,留香一人坐在那屋里,两眼哭肿得像两只核桃。我戳穿了那窗户纸,留香闻声看过来。她看到我,更是有些呜咽,“千织,呜呜……”
  
  我想去打开那门,无奈那门锁扣得紧,想是刘夫子这次是铁了心要把留香关起来了。留香哭着说,“千织,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来吃圆子的公子?我……我……”她泣不成声。我摆摆手,再指了指心里,告诉她我都知道了。留香稍稍敛了情绪,对我说,“千织,你能不能帮我带封信给那位公子?”
  
  我看着她,很是心疼,赶紧点了点头。留香赶紧从屋里拿出笔墨和纸,一边哭一边写信,大颗的眼泪直直地落在信纸上,可以看到渲开朵朵泪花。她写好信叠好收到信封里,从窗户处递过来给我,“你帮我送给秋宅里头那位公子。”
  
  留香轻声哽咽,“千织,我真的是喜欢那位公子。他才不是夫子说的那种花花公子,他对我真的很好……”
  
  我点点头,紧紧握住她的手,表示我定会将这信送过去。
  
  收好这信,将那些圆子放到食篮中。我匆匆往秋宅走去。秋宅在江洲是座老宅,宅主江老爷早早去世了,也没留下子嗣。只剩下那老管家忠心守着这老宅,月初之时便听说秋宅被人花大价钱盘下来了。还说这位新宅主花了大价钱把这老宅翻修了一遍,必是位来头不小的大人。
  
  江洲虽是个偏僻之地,却是和邻国浦丘相接之壤,偶有浦丘的乱民越入,颇有些不太平。去年镇南大将军还曾带兵过来大举镇压,但成效甚微。有闻,一位大人进谏皇上在江洲北面修筑城墙以挡乱民,但这修筑城墙本就是个浩大工程,劳民伤财。皇上对这提议举棋不下,但那位大人却将这修筑城墙所需银两一并担下。听说,他还进谏了一张城墙图纸,按照这图纸来建造,既能防御有佳,又能缩减不少人力开支。
  
  如此一来,江洲便常有些地方官员过来观摩学习这筑城之道。想来,这位新宅主莫不也是个地方县令?我心中有些感慨,留香尚小,若真是个地方县令,家中还已有妻妾,以留香这样的性子肯定要吃亏的。但转念想到留香刚才那副可怜的样子,我咬咬牙,情爱这般东西从来都是折磨人心,既是两情相悦,我定是要帮留香促成这桩姻缘。
  
  到了秋宅,敲了敲门。有位颜色花白的老管家过来应门,他拄着拐杖,抬头问,“姑娘,找哪位?”
  
  我将事先写好的纸递了过去,上头写着,“我是醉宵阁的厨娘,来送圆子给你家公子。”
  
  老管家应声道,“留香姑娘?我老了,眼神不好使了,刚刚没认出来。姑娘跟我来吧。”
  
  那老管家带着我来到大厅,“姑娘在这里稍待。我去唤公子。”
  
  我坐在那大厅里,不过多时,便听到老管家道了一句,“大人,这边请。”
  
  这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有劳秋伯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一下子僵在那里,手中的食篮“啪”地掉在地上,那瓷碗碎裂的声音清晰地响在我耳旁。
  

作者有话要说:想想大过年的,还是爬上来更一章=v=
网络非常不好~明天再回复大家的留言,嘻嘻




旧梦似水逝

  我起身躲在一旁的梁柱后头,看到那老管家后头领着个人进来。他依旧着了一身墨色锦袍,袖口和衣襟上绣银色流云镶边,玉白宽带束腰。面庞轮廓清晰,乌发以缎白的发带束起。迈步进来,浑身透着尊贵之气。
  
  老管家看到地上的食篮,纳闷道,“留香姑娘呢?”
  
  他转向孟杼轩,“大人,我去外头找找留香姑娘。大人先在此稍待片刻。”
  
  孟杼轩点了点头。接着他随手执起一盏茶碗,凑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我紧紧扶住那梁柱,极力不发声响,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揪痛。往事浮上心头,他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竟是如此清晰地印在我脑中。原以为已经相忘,才发现这般无力。愈是想忘,愈是能在梦中百转千回遇见他;愈是刻意,愈是能在不经意间记起那些点滴。他的蹙眉、他的浅笑、他的抿唇、他的拂衣,若昨日般如此熟悉。好似近在眼前,却是如何也是碰不到。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孟杼轩好似察觉到地上的食篮,他站起俯身将那碎了的瓷碗收起放入那食篮中。碗中的桂花圆子撒落在地上,他怔怔地望着那些圆子好似有些出神。半晌,他拂了拂衣裳,起身走出门外。
  
  我这才恍得如梦初醒,失魂落魄地匆匆打算离开。临行前,终是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他立在院中的池塘边凝神眺目。那背影已不复当年的寂寥,却与我没了半点干系。
  
  刚回到醉宵阁,青姐便招呼我过去,“千织,留香在那屋里一直问你回来了没?你赶紧去看看她。”
  
  踱步到留香窗前,她看到我,立马有了神采,凑过来,“千织,你把信送过去了么?”
  
  看着她,如同见到一年前的自己,我哽在心里,不知说什么好。见我低头不语,留香有些着急,“他不在么?还是他不看我的信?千织,你见到他了,对吗?”
  
  轻点了点头。留香有些着急,“千织,这是怎么回事?见到他了为什么不把信给他?他不收信么?!”
  
  她从窗口递了笔墨和纸过来,“你写在纸上好吗?你去送圆子发生什么事了?”
  
  接过那纸笔,手有些颤抖,提笔在那纸上写下,“留香,他真的说了要纳你为妾么?”
  
  留香看了,笃定地点了点头,“千织,我相信他。他是真心要纳我做妾的。我去送圆子给他,他还为我画画。他对我笑,我喜欢和他在一起。他一笑,我就觉得开心……”她说着有些哽咽,“千织……你帮帮我们。他不知道刘夫子把我关起来的事情。他那日里问我愿不愿意嫁他为妾,我还没答应他。呜呜……千织,你把信送过去好不好?”
  
  手中紧攥住衣角,眼前有些模糊,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他吃她的圆子,他为她画画,他对她笑,他向她提亲。原来,一切不过尔尔……心中的某个角落骤然坍塌,往事如烟逝,残烛滴泪,只余了那灰烬,没有复燃。
  
  咬了唇,轻点头,提笔,却是迟迟下不去。最后,用左手攥住右手,握紧了那笔写道,“你放心,我帮你送过去。”
  
  离开醉宵阁,独自坐在江洲河畔,水面碧波荡漾,几叶点点翩舟。浣衣的姑娘轻笑低唱,“为何良缘多波折,未许白头情已绝。往事留梦空泣血,楼台一别恨如海。相思泪不尽,潇湘竹不染,烟雨惆怅伤心尽,此生沉浮若飘零。”
  
  心殇尽,泪泣咽。止不住的悲恸排山倒海,却是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难受,心里好生难受。明明知道那些过往不过是昙花一现,那人不过是梦里看花,那情不过付诸东水,心中却止不住地难受,那最后的牵绊也与风同去。
  
  旧梦似水流不回,落日余晖,残阳如血,晚风轻吹,昨日不再。
  
  听到醉宵阁里头小二大声喊,“桂花圆子一碗!一碟花生!” 抱膝埋头,不禁落泪。这一次,我哭得甚是用力,许是把这些年蓄下的眼泪都哭出来。
  
  直到哭到没了力气,哭到那泪水干了,我才抬起头来。旁边有人递过来一方帕子,抬眼看到司若言坐在我身边。他耸耸肩,“这帕子还是有次路过清洲的时候,有位姑娘送给我的。”
  
  接着他拾了片叶子放入口中,吹了支小调,曲调悠扬明快,好似春风拂过,柳枝飞扬,清泉叮咚,蝴蝶缭绕。那叶曲换了一支又一支,直到夕阳没落,夜幕尘埃,司若言陪我坐到人稀茶凉,才返身回去。
  
  临走前,我将留香那信递给他,用树枝在地上划了句话,“能不能让元生把这信带给秋宅上那位公子。”
  
  他接过那信,展开扇子摇了摇,“那是自然,以后元生就是姑娘你的人了,姑娘有什么事尽可以差遣他。”
  
  我欲回醉宵阁,听到他喊了一声,“尹姑娘。”
  
  回头,见他温润一笑,“在下不日便迎娶姑娘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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