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烟尘-第4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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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河流中粼粼灿烂的波光!
“哈……”
突然那凶猛的骑兵洪流席卷而来,那洪峰所指处却平静得如同午后豆棚瓜架。面对着数里外铺天盖地转瞬便可冲至的兵锋,醒言却只是缓缓拔出腰间古剑瑶光,动作优雅从容,映照着身后的旭日朝霞,那时晦时明的封神剑器此时已如明霞白霜般灿烂。面对着快速迫近的骑兵洪流,温文出尘的道家堂主却手抚剑刃,忽然曼声吟哦。
“三尺龙泉,万卷书。
上天生我,意何如?
不能治国安天下,
枉称男儿大丈夫!”
如一道闪电横过长空,这声气凛凛的吟哦竟瞬间盖过所有人喊马嘶的喧嚣,无比清晰地传入所有人耳中。而听到这振聋发聩的吟哦,虽然没人跟白世俊表示害怕,这位刚逃到安全地带的世家公子却跟周围亲兵疯狂大叫:
“别怕!别怕!!他就是一书生腐儒!!!”
谁知,就在他话音未落之时,战场那边已起了巨大变化。
当奔腾不息的骑兵大军刚刚奔驰到一半距离,醒言便一声清叱,横剑一挥,一道半月形的剑光如闪电般飞出,刹那间似大鹏张开双翼,在他身前瞬间展开一道四五里地长的灿白月弧,那颜色如眼前一道白电闪过,令人目盲!只不过眨眼之后,这雪亮绵长的剑华月弧便倏然没地。瞬间的平静之后,便听得“轰隆”一声平地巨响,转眼醒言那面前的大地便倏然崩裂;还没等那些军士反应过来,一条十来丈宽的鸿沟世堑已横亘眼前!
这一切,犹如变生肘腋,如电光石火般快捷。那些正加速向前铺卷如风的骑兵洪流,即使不少前锋骑士知道地陷,也一时收势不住如饺子下锅般纷纷撞入巨壑中!那人仰马翻之时,本来如暴雨洪水般轰鸣着的蹄音迅速消失,代之以一片哭爹叫娘!
“……”
目睹此景,那躲在大军背后的白世俊猛吃了一惊,脸色立时变得煞白。
“放箭!放箭!”
一声令下,几乎毫无停歇,霎时间上万张强弓硬弩一齐发射,顿时满天的箭矢如一财巨大的乌云朝东方疾扑!
“哼……”
见箭如雨下,醒言只抬头一望,眼一横,手一挥,那漫天的飞箭便突然起火,阴沉的乌云转瞬成了火烧云,只不过眨眼之间,上万枝汹汹而来的利箭便化为飞灰,风一吹,无影无踪!
“……”
“虎豹骑!虎豹骑!”
当弓箭手惊呆之时,那后续的虎贲重骑兵“虎豹骑”也准备好冲锋的阵型,逾三千多雄姿勃勃的重骑兵向南北两侧迂回突进,意图绕过刚才醒言剑气造成的鸿沟从两侧冲击!
见得如此,醒言却微微一叹,只拍了拍身前神马骕骦的脖颈,这飒然如雪“生河海之滨涯”“禀神气之纯化”的骕骦风神马一扬脖,如王者般傲然睥睨了对面同类一眼,然后便忽然仰天一声清洌悠长的嘶鸣!
“咵!”
嘶鸣余声未绝,几乎应声而起轰然“咵”的一声巨响,就好像有千万人突然同时间大喊:
“垮!”
刹那间那正在起动奔驰的三千披甲大宛马同时四足一软,垮倒瘫软在校军场上滚作一团!事出突然其间又不知有多少猝不及防的骑士被摔痛摔伤!那匪夷所思的场面,正是极其整齐壮观!
“……”
见得如此,白世俊正急得没法,却忽听得那边又突然一声断喝,一声如九天鹤唳般的清叱蓦然在海浩阔旷野上空烈烈回荡:
“白世俊,你拿命来!”
白世俊一听,顿时魂飞魄散!两腿发软时,不觉裆中已湿……
仙路烟尘 第二十一卷 『人间仙路几烟尘』 第十八章 飞仙天外,按剑我本布衣
“白世俊,你拿命来!”
一声暴喝,直惊得白小侯抱头鼠窜!
“护驾!护驾!”
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中,层层叠叠的军士蜂拥而上,刹那间先前还十分显眼的白世俊就此从人群中消失。对于这些虎贲军将士而言,虽然张醒言刚刚已明示他们主帅父子逆行,但在大局并未明朗之前,这些国之精锐仍按着军人的本能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命令。
这时张醒言已从骕骦马上如大鹏般飞起,袍袖飘风,似一朵白云般飘落在校军场上。
“疾!”
一声道家作法前的大喝,一道灿烂的剑华冲天而起,俄又纷华落下,围住身周。转瞬间,那一极化两仪,两仪化四象,四象分八卦,雪光湛然的封神古剑倏然间以一化八,坤、乾、坎、离、震、兑、巽、艮,太阴、太阳、少阴、少阳,四象八卦配合流转。千态万象由中生化,金土镇水木,风火惊电雷,七彩的毫光充盈他身周,八口光华各异的剑芒在半空滴溜溜旋转,其中又隐有幻象,醒言向西行进时,左飞朱雀,右潜玄武,后倚青龙,前驱白虎,四象四灵,千变万化,不可方物!
“挡吾者,死!”
威吓声中一路前驱,凡有刀箭相加者无论远近尽皆踣然晕厥濒状若死。一时千军动魄,万将自危,如潮水般涌上的大军又如潮水般朝两边分去。张醒言一路前行,竟毫无阻滞。
忽然,大军分散的前方坦途上,却忽有一人阻拦。
“唔……”
面对强敌,来人神态悠然地问道:
“汝便是上清宫四海堂堂主?”
“呃……正是!”
忽见有人阻住去路,醒言微有些诧异,顺口一答,抬头看看那人,原来是一名老者。只见他拄着黄藤杖,围着青萝裙,骨骼峻奇,鹤发鸡皮,瞧模样不知遐龄几何,倒似是神仙人物。
“呣……”
见他挡路,醒言不觉眼中神光一闪,须臾便看出来人端倪。当即他微微一笑,收去遍体的霓光剑气,微一躬身,禀礼又回道:
“老人家,在下正是您所说之上清宫堂主。敢问老丈您是?”
“哈……”
见后生有礼,来客十分满意,只捋着颔下花白胡须,呵呵笑道:
“年轻人,老叟年高,已忘名姓,你可称吾‘无名’。”
无名叟一脸高深莫测,怡然说道:
“叟虽无名,却是当今护国圣教净世大教之天雷总护法。你可曾听说净世教威名?”
略停一停,也不等醒言回答,无名总护法便傲然道:
“吾观汝亦是同道中人,有这份修为,想必也听过无名之名——这样吧信,本来老汉面前从无生还之人,不过今日怜你身具妙法,修行不易,若知趣,便留下剑器,这便逃生去吧……”
“呃!”
听得无名叟之言,醒言差点没一口气被憋住。想他自访西昆仑以来,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浣仙尘而换骨,超天劫以辞胎,很久都没这样哭笑不得的感觉。当即他也不以为意,敬对方年高,依旧彬彬有礼说道:
“老人家,此番小子来,只为匡复皇家,复归天命,此乃是顺天应劫之举,老人家你又何必违逆……”
“哈哈哈!”
没等醒言一言说完,那无名叟蓦地轰然大笑,在一片中气十足的哈哈大笑声中老气横秋地打断醒言话头:
“小后生,不自知!”
“咳咳。罢了罢了,老汉也许久未曾遇得你这样有趣之人。这样吧,不妨老汉便赔上点功夫,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天命’!”
“哦?”
醒言这会儿正是胸有成竹,听这邪教老丈如此说,倒想耐着性子看看他到底如何蛊惑迷人。此时他已打定主意,不妨让这邪教狂征放手表演,到时戳穿,也正好破除合城军民迷信。
正当他忖念时,又听得那半路杀出的无名叟嘿然说道:
“小后生,你可敢待老汉半柱香时光?半柱香后,我便请下天神来,到时候请他老人家亲自来告诉你什么是‘天命’——你敢否?”
话说到这里,那本来便奇颜怪貌的出尘老叟,苍松老树一样的面皮神色中竟隐隐流露出几分阴险神色。不过,对他这番心意,醒言看在眼里,却假作不知,一时少年心性泛起,反倒更加天真烂漫地束手说道:
“好啊!前辈你莫用大言吓我,晚辈不怕!”
“哈,那好啊!”
当即,这无名老叟便召来一帮徒子徒孙,就在这万军阵中,帮他取来热汤浴桶,沐浴更衣已毕。这真人不露相的无名老怪便身披五彩衣,手执桃木剑,开始在这校军场中央吟唱舞蹈作起法来!
当这无名叟作法时,醒言只在一旁袖手闲观,周遭那些本应虎视眈眈的虎贲将士,也因早已三军辟易,便也个个如泥雕木塑般陪着醒言呆呆观看,丝毫不敢有甚异动。于是,这伊洛河原平野上,便出现这样奇景:
千军万马齐喑,只留得中央一名老头在那儿唠唠叨叨吟吟唱唱;所有明火执仗扛刀弄枪的铁甲士兵,个个痴痴傻傻,邓邓呆呆,仿佛事不关己看戏一样。偌大的伊洛河原校军场,奇網网收集整理一时已成了一处巨大的水火道场……
“嬷嘛哩嘛哩哄……”
就在这样听似乡间僧道扶乩作法的寻常吟唱声中,忽然那天宇之上便起了些变化。原本满天鳞片一样的云朵,不知不觉已向中央悄悄聚拢,等半柱香快燃尽时,已是满天澄碧,只留天顶中央一团巨大的云朵蒸腾延展。巨云中,红光隐现,似雾非霞,出奇地鲜丽明亮。
当这团人间天宇少见的祥云聚现时,那踽步作法的无名老叟面色更加虔诚庄重。别人看得只想打哈欠时,他竟突然咬破舌尖,“扑”一条血箭从口中疾速喷出,霎时全染在那桃木剑上!
“有请世尊!”
血箭飙出,无名叟立时聚起全身力气大吼一声,然后整个人忽然竭力,就如虚脱一样,脸色苍白,几乎站都站不住,身子晃了几晃,勉强稳住。无名叟这才转过脸来,强打着精神跟醒言说道:
“小子看好,上神即将现身了……”
原来,无名叟这招叫“天雷大召”之法,乃他原先教门中不世绝学。据说,这是从几片辗转得来的上古竹片上习得,数百年之间几乎无人用过。因为,据说这“天雷大召”之法虽然能召唤天神,但正因如此,这便是逆天忤神之道;若擅自使出来,施法之人必将大伤元气,严重的还会损毁灵根。既然这样,今日这无名叟还要拼力施出,实在是他人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