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法门-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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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羿奉妖帝之命出征,留下新婚妻子嫦娥独守空房。
这一战一打就是百年,三界处处鬼哭狼嚎,尸堆如山,大地都成了红色,江海倒流,山峦崩殂,哀鸿遍野,阴雾重重。
起初,后羿大军占尽优势,巫门节节败退。但在十日的支持下,依靠六道轮回,不断壮大队伍的巫门最终扭转战局,逼退后羿大军。
妖帝俊为激发前方将士的战斗能量,命无战力的女子上阵劳军,嫦娥也被征在内。
双方在不周山下决战,神勇的后羿力射九日,大振军威。
最后一个太阳面对后羿的神箭仰天狂笑,大喝:“后羿,你在前方流血,妻子却被逼劳军,现已生下一子一女,你还要为这妖邪的魔头卖命吗?”
嫦娥号称三界第一美女,后羿把嫦娥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哪能容忍此事。
后羿回家,果见消瘦的嫦娥已不成人样,一只三腿金蟾伏在桌上,见怀里抱着嗷嗷待哺的玉兔。
嫦娥见后羿归来,哭诉道:“今日见君一面,了却心愿。”自投院中之井。
后羿救下嫦娥,奈嫦娥拼命寻死,激得后羿痛不欲生,哀嚎连连,声惊天地,三界为之飘血,人人为之落泪,江河轰鸣,虫蚁撕肺。
后羿缚嫦娥于背上,交金蟾和玉兔卧于提蓝,直接上殿面见妖帝俊。
妖帝斥后羿临阵脱逃,犯下重罪,命执殿武士拿下处斩。执殿武士无人行动,妖帝俊亲自下手,后羿悲苦无处发泄,抬弓搭箭,射穿妖帝俊的喉咙。
射日神箭裂身碎神。妖帝俊修为高深,拼死发动幻妖镜,囚后羿四口与镜内,但自己也无法逃脱,被幻妖镜器魂吞噬。幻妖镜失去控制,坠落在月亮之上,化为广寒宫。而后羿因杀妖帝为巫门扭转战局,被巫门奉为大巫金刚,后人以讹传讹把巫门金刚称为吴刚,就是现在月亮上不停斫砍桂树的人影。
妖帝死后,
妖族大军兵败,共工头触不周山,才有了后来女娲炼石补天。
阮二驴实不知广寒宫还有这段凄苦的来历,默默无语。
月老道:“你所需英雄泪,就是后羿被囚幻妖镜刹那,恨天恨地,怜妻无助,心碎肠断时响彻三界的一声叹息。”
阮二驴道:“我要找英雄泪,必须去广寒宫。”
月老道:“广寒宫是幻妖镜所化,若想进入,必须除去器魂。”
阮二驴问:“器魂是什么样的存在?”
月老道:“凡先天至宝,修到一定层次,皆会产生器魂。若器魂有了意识,先天至宝便可化成人形,得道飞天。”
阮二驴道:“幻妖镜的器魂”
月老道:“应该没有产生意识,若他有了意识,早收了本体,化了后羿四口。”
阮二驴道:“除去器魂之后,还会再产生器魂吗?”
月老道:“器魂是精华所在,失去器魂的先天至宝会化成为最普通的东西,只能腐朽于三界。”
阮二驴道:“如何才能找到幻妖镜器魂?”
月老反问道:“你以为你能打败他?”
阮二驴道:“我要试一试。”
月老一指大嘴道:“你答应带它去有更多水的地方,你若是被器魂吞了,它怎么办?”
阮二驴哭笑不得,看来大嘴在月老之地不仅仅是不受欢迎,而是深恶痛绝。
阮二驴道:“他若愿意,我带着它。”
月老如释重负,对阮二驴道:“我可以把你送到幻妖镜里。”
月老招来白花花,对白花花耳语几句。
白花花从腰间拽了一个口袋,打开口袋,里面全是红丝线。白花花让阮二驴抱着大嘴,抖动口袋,红光一闪把阮二驴收了进去。
又是一道红光,阮二驴立身在一座阴暗的宫殿。
阮二驴把熟睡的大嘴放在地上,小心地往大殿里走。
宫殿地面青茫茫一片,似虚似实,踩上无声;殿顶高企,仰望看不到屋面;四周没有柱子。给人的感觉是正在进化中的宫殿,没完全成形,只具备大样。
阮二驴谨慎行走,蹑手蹑脚,大气都不敢出,大约走了里把地,忽听鼾声如雷。高高的祭台上,斜卧一个庞大的身影,随着鼾声高低起伏。
阮二驴爬上祭台,看见那三丈长的身影,着黄色帝装,带平天冠,浑身围绕着阵阵黑气,把黄色掩得朦朦胧胧,却分外扎眼。身影的咽喉被一支闪光的紫箭洞穿其中。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陡然发出紫色光亮。身影的咽喉随着滴下黑色的血,冒出阵阵黑气。
这应该就是月老所说的妖镜器魂了,想是吞了妖帝俊,外形也按妖帝俊的样子演化。
只是器魂的气息并没有想像中的强大,而且伴着鼾声还有微微碎裂的声音,黄色的帝袍布满裂纹,随后裂纹又会被绕身的黑气弥合。
阮二驴在他喉咙的那支紫箭上感到熟悉的气息,却分不清来自哪里。按月老所说,这应该是射日神箭,自己本不该有这种感觉。
幻妖镜的器魂虽蚕了妖帝俊的元神化成能量体的人形,但也被射日神箭折磨。按现在的情况看,在不久的将来弥合裂纹的黑气耗尽,器魂定会被射日神箭震碎。
阮二驴不敢惊动器魂,虽说器魂虚弱不堪,又有射击日神箭镇压,但阮二驴也没有战胜他的把握。
阮二驴悄悄把弱水布满祭台,慢慢升高,直待弱水把器魂托离祭台,就可以把器魂收入神识界,破了幻妖镜。
眼见器魂就要离开祭台,阮二驴小腹被重重一击,绞痛令他控制不了弱水,又把器魂摔回祭台,还好器魂没醒,翻个身又睡去。
打阮二驴的是大嘴,此刻,正呲着牙,瞪着阮二驴,小拳头攥得铁锤似的。
大嘴见阮二驴看着他,就指指器魂,又指指弱水,一声龙吟,扬了扬拳头。
它的意思是不准阮二驴害人。
阮二驴有想吐血的冲动,还不敢发怒,一是打不过大嘴,二是怕大嘴的龙吟惊醒器魂。
阮二驴忍着小腹的绞痛,向大嘴解释:自己想救被困的英雄,只有把器魂从这里挪走。
大嘴不信,指着阮二驴的嘴做个花的动作,意思是花言巧语骗人。
阮二驴只有把从月老听那里听来的关于后羿的故事讲了一遍。可能是阮二驴的讲故事的技巧不行,根本没打动大嘴,反而惹得大嘴阵阵龙吟。意思说阮二驴为达目的瞎编,还抬脚要踹阮二驴,阮二驴连忙摇手,表示不敢说谎。
而此时器魂连连翻身,似乎要醒了。
器魂一醒,阮二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他再也不顾大嘴的阻拦,瞬间暴涨弱水,把器魂卷入神识界。
大嘴见阮二驴不顾自己的劝告,在自己面前行凶,十分恼怒,对着阮二驴的脸就是一阵暴打。
阮二驴连呻吟的机会都没有,就昏过去了。
阮二驴被“猪头”的声音喊醒。睁眼见一只磨盘大的三脚金蟾,一边喊着猪头,一边努力往自己脸上洒身上疙瘩里乳白色的液体。
阮二驴坐起身,打量周围:一片灰色的天空,崎岖的地面,远处有宫殿若隐若现,“呯”“呯”的声音有节奏的传来,撼动地面也跟着发抖。
“这是哪里?”阮二驴问。
金蟾道:“广寒宫啊,上万年了,你是第一个进来这里的人。”
阮二驴没看见大嘴在哪里,就问金蟾有没有看到。
金蟾说是不是那只大尾巴的白猫,阮二驴点头。
金蟾道:“它都把你打成猪头了,你还找它,我让它不要打人,它不听,后来对我连吐了几口,叫了两声就跑了。”
阮二驴从金蟾的话中能感觉到当时的场面:金蟾阻止大嘴打人,大嘴见了鑫蟾的样子十分恶心,连吐了几口,受不了,跑了。只是不知大嘴能跑到哪里去,别被坏人抓住。
阮二驴觉得自己可笑,像大嘴的身手,又有谁能对他不利。虽说大嘴三番五次打阮二驴,但阮二驴一点都不忌恨它,因为他能感受到大嘴的善良。
阮二驴要金蟾带自己去见后羿。金蟾说广寒宫里没有后羿,只有嫦娥、吴刚、玉兔和自己。
阮二驴说要见吴刚。
金蟾说见不了。
妖帝俊虽把后羿四口封在一起,却把四人隔开,金蟾在院外,玉兔在前院,吴刚在后院,嫦娥在屋内。嫦娥隔窗可见后院不停砍树的吴刚,却无法相拥,咫尺天涯。
这就是残忍。但吴刚、嫦娥渐渐知足,毕竟相爱的人可厮守,哪怕只是对望,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真情。
阮二驴和金蟾来的后院门口。金蟾喊到:“吴刚大叔,有人找你。”
没等里面回答,阮二驴已推门而进。
上万年未开过的门,吱吱哑哑,抖落许多灰尘,挤出点点木屑,慢腾腾的门缓缓打开,仿佛开启了一个时代。
吴刚扬起的斧还在半空,却再也没有劈向桂树。金蟾张大的嘴轻轻开合,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嫦娥的眼泪打湿窗纸,她却不知开门走出囚徒的屋。
阮二驴道:“后羿将军,你可以扔下板斧,再也不用作那毫无希望的争取。”
“后羿,谁是后羿?”吴刚喃喃道。上万的岁月他只知娇妻深情的双眼,只知砍伐桂树,就可以尝到娇妻饥渴的唇。
“嫦娥,你可以出来了,推开门就能拥抱你的爱人。”
“门,门是什么,又在哪里?”嫦娥的眼泪淋湿了窗台,看吴刚的双眼却能柔化钢铁。
吴刚扔下斧头,一个箭步走到窗前,紧紧握住嫦娥的双手。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金蟾跳进院子,前院捣药的玉兔推开两座门来到后院。
阮二驴在桂树下席地而坐,他什么也不说,任何语言在此时,都苍白无力而且多余。
终于,五个人围坐在桌前。那不知是多长时间的等待,也不知是多长时间的宣泄。阮二驴只知露水湿润了他的脸颊,一个肿胖的猪头又变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年。
吴刚收拢桂花树下的花瓣,洒入井中。金蟾、玉兔打出的井水就成了香甜清洌的美酒。
吴刚说:“我们一醉方休。”
阮二驴道:“此时不饮,应无饮酒之时。”
他们醉了,醉了整一个广寒宫,还有桂树,还有捣药杵,还有万年方才开启的门。
大嘴应后悔,否则它怎能放弃甘甜的桂花酒。
月老应后悔,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