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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竹与剑-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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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个江湖上的霸主,绿林中的硬汉便往往是如此的,他们挣出来的江山不易,这其中难有侥幸,他们凭借的本钱便只有生命,生命素来被人们所重视,但他们却能在应该抛舍的时候毫无眷顾,这些说起来简单,到要真的去做时,那就太难太难了,许多人都能够对别人做到狠酷与寡绝,但这不是真正的狠酷与寡绝,要对自己本身亦能毫不容清,这才算将情感的压制学到了家,那是不易的,有如眼看着可以躲过毒蛇的噬啮而仍然含笑将手指送入蛇牙之下,这除了学得冷酷,还需要淡泊、无虑、悠远、忍耐,能看穿了一切,舍下了一切,一切之内,便包括得太多了。

嗓子不知怎的变得有些暗哑,蓝扬善低沉的道:

“紫当家……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咱……呢,咱已服你服得五体投地了,紫当家,不用你说,不用人夸,咱,咱早知道你是一个男子汉,真英雄……”

淡远的一笑,紫千豪道:

“我实在平凡,只是,有些时候我能看透生与死罢了。”

蓝扬善宛如在沉思着什么,忽然,他昂然的道:

“不管傲节山有什么危难,当家的,咱决心跟随你去,有什么事,咱与你分担了!”

摇摇头,紫千豪缓缓的道:

“蓝兄,我不能让你卷入这场纠纷之内,你知道,这是需要以生命下注的,谁也管不了谁的安全,蓝兄,你的盛意,我紫千豪心领了!”

怪叫一声,蓝扬善跳着脚道:

“咱不管,咱一定跟着去,要不,你前脚一走,咱后脚便跟到了那里,生生死死也拚他一个,姓蓝的说过便做,当家的你若不信,到时候可以看到银坝子的爪牙们拖着的尸体给你看!”

有些人,表里是不一致的,口是而心非,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但有些人却是一根肠子通到底,说怎样便怎样,坚持不变,生死不渝,这两种人,假如细心去观察,便将不难分辨,紫千豪阅人多矣,他看得出,觉得到,眼前的蓝扬善是属于后者,那是一片多果断的意志,多鲜赤的心肝,多感人的情怀。

四目互视着,没有再多说什么,良久……

紫千豪略然低下头去:

“谢了,蓝兄……”

“嘿嘿”怪叫了一声,蓝扬善几乎手舞足蹈的雀跃起来,那一身肥肉全在他这兴奋的激悦中抖动个不停……

竹与剑……十四、赴大难 肘变突生

十四、赴大难 肘变突生

两匹马飞驰向傲节山的方向,马上骑上,一乃面容苍白的紫千豪,一为神形昂昂的蓝扬善。

在他们出发之前,蓝扬善又替紫千豪全身所有的伤口全换上了新药,并以独特的手法用白绸仔细又牢靠的将这些伤处交错扎妥,尽量使它们减少裂崩的可能性,另外,一口气再给紫千豪眼下两颗“返魂丹”,除了这些,蓝扬善还暗里藏着一包叫“夜猫眼”的药,这包药,乃是用渤海一座珊瑚岛上稀有的“金雀花”揉合着“大麻”“罂粟粉”等物所制就,这“夜猫眼”服下去之后,除了能予人一种极端的振奋与激昂力量以外,更有提神、止痛及麻木感触的作用,但是,这种药知不宜多服,否则,除了它的毒性会侵入骨脾之内,更将引起其他的许多难以克制的毛病,促使身体做惊人的衰弱,因此,蓝扬善调配好的这包药粉,虽然份量上用得十分适合,但不到必要,他却仍不愿拿给紫千豪食用。

现在,正是日正中天,而空气中却飘浮着隐隐的萧素,马儿,奔行得更快更急了。

鞍上——

蓝杨善低沉的道:

“紫当家,挺得住不?”

咧唇一笑,紫千豪道:

“还好。”

沉默了片刻,蓝扬善又道:

“咱临时出去劫了这匹马,脚程好像还不错,这一路来倒未落后多少……紫当家,山上的急难,你的那些手下约莫也能应付一下吧?”

紫千豪目光迷离的注视着远处的山峦树林,过了一阵,他侧首朝蓝扬善带着苦涩意味的笑笑,道:

“我的那干儿郎,全是些久经战阵的好汉,没有一条不是铁铮铮的角色,他们有血性,有胆气,有决心,不论他们能不能应付得了,他们也都会豁出性命去干,但是,今天的犯山者却非等闲,蓝兄,可曾听说过有‘南剑’关心玉?”

胖大的身躯猛然一震,蓝扬善叫道:

“南剑?”

点点头,紫千豪道:

“由此人带着队,还有青城的‘玄云三子’,以及银坝子属下的六位大爷与一批小角色……”

眉梢子一扬,紫千豪接着道:

“事实上是否只有这些人却很难预料,银坝子白眼婆他们素来是以诡计多端,阴毒狡诈见长的,也说不定尚有其他的帮手,说不定并非如我想象中那般危相,不过,我宁愿朝坏处想,也不可向好处算,如今,傲节山只怕已展开了血雨腥风!”

坐在鞍上的肥臀颠了一下,蓝扬善喘了口气,道:

“奶奶的,那南剑关心玉的名头可是大着哪,当家的,在十六年前,这老小子曾以一柄剑活斩了关东十七帮胡匪的十七个舵把子,又将‘白骑队’的大头领捅穿了五个血洞,这还不说,他与关外大豪关北武林盟主曹雪端二人比斗,连曹大盟主也吃这家伙在手臂上割了一剑,他前前后后在关外住了两个多月,他奶奶整个白山黑水就差点被他翻了过来,搞得是惶惶不宁,鸡飞狗跳,料不到这老小子命却长,竟活至如今又捣蛋到西陲来了……”

三言两语,紫千豪把关心玉所以出头作对的原由讲了一遍,听着急速的蹄声,他又十分平静的道:

“南剑关心玉虽然厉害,但我也未必见得含糊他,令我担心的却是怕山上的弟兄伙着了他们的道……不客气的说,任他关心玉与玄云三子再是技艺精深,就单凭他们也难撼我孤竹帮!”

征了征,蓝扬善道:

“当家的,此话怎说?”

紫千豪目露煞光,冷峻的道:

“不错,南剑关心玉与玄云三子,甚至银坝子的六位大爷,他们的本事是大,但我孤竹帮也有的是煞手勇士,大家拚起来是一场混战,鹿死谁手尚难预料,怕只怕他们用计相激,暗施手脚,我的儿郎们不察真伪,顶着一个‘义’字大开方便之门,与他们单打狼斗,明阵相持,这样一来,损失就必大了……”

蓝扬善忙道:

“当家的,你的那干人里,有没有能与关心玉硬干一场的角色?呢,咱是说以一对一的话?”

沉吟了片刻,紫千豪道:

“南剑的武功根底到底精深到什么地步,我尚未见过,无法骤下断语,只是我的儿郎中,功夫强悍的也有不少,甚至有一两个还不在我之下……我想,不论那南剑本领如何高明,孤竹帮除我之外也必有勇于和他一搏之人!”

一拍手,蓝扬善喝声彩道:

“好气魄!”

豹皮头巾微微一拂,紫千豪手抚着身上换过的这袭黑色长衫,长衫是借穿那季怀南的,却是十分合体,几乎像量着他自己的身裁剪制成一样,就是里头的黑色紧身衣略嫌肥了点……

蓝扬善瞧着紫千豪一笑,道:

“当家的,说真话,你可留着条命回来,那两个娃儿还在‘洞天福地’里日盼夜析的等着你去为他们做大媒呢,房铁孤那老混帐,只怕除了你谁也说不动他,你如有了个好歹,这林到口的喜酒就飞了他个丈人的啦……”

笑了笑,紫千豪沉缓的道:

“蓝兄,你放心,未到那一步,谁也不会轻易就认下命,他们想对付我,只怕心里比我如今更觉得急惶……”

呵呵笑着点头,蓝扬善道:

“咱信,咱信……”

说着话,而坐下的马匹奔行得越发起劲了,蹄声擂鼓似的起落着,在起落中,一座座的山峦,一片片的绿野,一块块的荒地,一段段的道路便抛向了身后,时辰每过一刻,离傲节山也就更近一程……

紫千豪的面色在冷沉与酷厉中带着疲困的苍白,他目光不时投注远方,远方,如今可能正在杀声震天,血刃映日,这些,连着他的心肝,连着他的思维,以致看起来大地和云天也是一片惨茫茫,灰生生的了。

故意没话找话,蓝扬善道:

“当家的,咱们胯下这两头畜生的脚力还真叫不错,照这种跑法,约莫不用天黑也就到了……”

紫千豪轻轻闭了闭眼,道:

“希望我们还赶得及……”

蓝扬善忙道:

“当家的不用心焦,一定赶得上的,他们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咱就不信光凭这些混帐们能一下子飞上天去!”

沉重的摇摇头,紫千豪道:

“老实说……蓝兄,这一天一夜以来,我一直觉得心神恍惚,焦虑烦躁,好像是有什么不幸的灾难就要临头一样,看着天日,连天日也是那般绪黯,夜里,做起梦来,梦中也全是血光隐映,有数不清的一张张痛苦面容闪现,而悲呼惨叫都在迷迷冥冥中自四周传来,那情境,令人忧悒……”

征忡了一会,蓝扬善急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毫不足怪之事,而当家的心悬所属,自然便神思沉重,看起什么来也不带劲了,莫说是当家的你,换了哪一个人也皆会如此的……”

舐了舐嘴唇,蓝扬善又接着道:

“况且,当家的自己更明白,孤竹一帮好手如云,摩下儿郎个个用命,任他什么关心玉,玄云三子,他不过只能摇着旗号呐喊两声,鸟门没有,他们还能冲得过去?”

紫千豪右手轻轻摩婆着悬挂在马首之侧的四眩剑,低徐的道: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好这么想了……”

现在,午后的阳光已偏西了一大截,两匹马发狂的急奔着,在尘土飞扬中,他们朝一道生着疏林的岗脊上驰去,紫千豪曾经多次经过这里,路径很熟,他晓得,过了这片岗脊,再有五十来里路程便可进入傲节山区了。

吐了口气,蓝扬善抹了一把油汗,道:

“好大的灰土……”

正想讲什么,紫千豪却突然猛带经绳,坐下的甲犀骤而人立,可是连哼全未哼出一声,“呼”的打了个转便停了下来,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蓝扬善坐下这匹马可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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