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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杀手苍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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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是刺客,刺客和杀手是不一样的。”她忍不住又睨了舒翰鹰一眼。
  他对汉人的偏见到底有多深?所有汉人的行为,不论好的坏的,全被他断章曲解。
  也许,舒翰鹰并没有曲解,他只是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秋练雪心中突然有此想法,但随即又心生警惕:她绝对不能同意舒翰鹰所想,那是异端之说,绝对不能认同!
  “刺客和杀手哪里不一样了?同样是在国法之外杀人,杀手收买金,刺客难道没有人帮他照料家人温饱?刺客杀的也未必都是暴君、邪恶之徒,如此说来,这两者有何不同?”
  “这……”她一时间找不出话来辩驳了。人人都说蛮夷之族少文化、少智识,怎么这个喀什人思绪敏捷,竟然说得她哑口无言?
  她素来沉默寡言,重行动而轻言语,常言是非公理自在人心,诡辩无用,现在面对舒翰鹰的诘问,真是心明口拙了。
  若是口齿灵便的秋无念,常和秋翰林在那儿辩什么“白马非马”,定然马上反辩一句:“你见过有人天天做刺客的吗?把刺客当职业的就是杀手了。”
  可惜,她永远也不会是秋无念,只能瞪着凤眼,说:“你……你强词夺理!”
  舒翰鹰嘴角露出微笑。这朱雀哪,精明小心,外表能干又有威仪,内里却只是个固执的老实人。
  “你真是江南人吗?听说江南人口齿伶俐,心性狡侩,你好像没一条合的。”
  “那你就是江南人了?口齿伶俐,心性狡侩,完全符合。”她终于找到机会反击一记。
  舒翰鹰闻言哈哈大笑,说道:“来江南讨生活,自然得多学着点才不会吃亏上当,套句你们汉人的话,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来中原之前也不是这个样的。”
  “那你来中原之前是……”她话一出口,便觉不妥,硬生生地将那句“是怎么样的人?”给吞了下去。
  对于舒翰鹰的过去,她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舒翰鹰听了她的话头,见了她的神色,马上知她心中所想,俊朗不羁的容颜绽出微微一笑。
  他虽然欣赏她有奇骨,重义气,但是天易门和枭帮向来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两人不可能为友,加上她固执的性子,就连化敌也万不可能,趁早分道扬镳才是。
  他潇洒一笑,说道:“咱俩一拍两散后仍旧是敌人。朱雀,我送你回家吧,受伤的人唯有在家,身心才能得到最好的照料。”
  望了他一眼,她半晌没有说话。
  她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天易门的朱雀负伤落人枭帮的苍鹰之手,却只是吃了三天他烤的鱼,盖着他的披风睡了三天,没死没重伤,没灾没祸,说出来天易门没一个人会相信——包括她自己。
  “你真要送我回翰林府?”她满脸怀疑之色,接着又露出警戒的表情。“不会趁机进去杀人打劫吧!”
  舒翰鹰闻言大笑,又是那爽朗得令她心动的笑声。
  “我是杀手,不是强盗。”
  “真的?”凤眼斜望着他。
  “喀什族的舒翰鹰虽然会‘强词夺理’,却还没说过假话。”舒翰鹰对她眨了眨眼,他的眼眸此刻是明亮的蔚蓝天空色。
  见了如此美丽的蓝,她不禁心中一动,却又僵硬地别过脸去,不与对视。
  舒翰鹰见状微笑说道:“你很害怕我的眼睛么?”
  她冷哼一声,说:“谁怕了?我们练武之人胸中有浩然正气,不怕你的魔性之眼。”
  “魔性之眼吗?”舒翰鹰听了哈哈大笑。“亏你想得出如此言语。哈玛常说,我的眼睛是全族中最美的天空色,所以他叫我……”
  他说到一半突然打住,脸色黯然,猛然一个转身,沉声说道:“你身上有伤,不宜走动,我背你回去吧。”
  ※ ※ ※
  舒翰鹰负着受伤的她在城内飞檐走壁,不一会儿便到了富丽堂皇的秋翰林府。
  他一个轻巧的飞身便窜过了府墙,悄然无声地落地。
  “这里是花园,那栋雕楼是我的妹妹无念居住的镜花水月阁。”她纤手指点着翰林府中的建筑,在他耳边解说着。“莲池后那栋就是爹当年特地为我娘盖的云居,现在是我一人的居所。”
  舒翰鹰侧首轻笑道:“一人住一栋楼,翰林府的千金住的比我族的皇后还要好。”
  他口中说笑,脚下不停,一纵一拐,已然在云居门口轻轻落下。
  手扶着他的肩,从他背上轻轻跳下,她低声说道:“多谢了。”淡淡的语气中深藏着复杂的情感。
  此时,她不知该以何种表情来面对舒翰鹰,他是她的敌人,但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三天的相处,舒翰鹰虽然多番嘲讽于她,行止却是端正无歹念。
  想起他豪迈的歌声,直爽的言语,她心中的坚持有了些许动摇——也许,他并不是个滥杀的恶人。
  她抬眼凝视着眼前高大男子,依然是满身风尘,潇洒不羁,青色汗巾系着他偏红的长发,蓝色的眼眸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就和她的一样。
  两人静静地凝视着对方,半晌无语。
  舒翰鹰突然披风一扬,背转过身,低声说道“你进去罢。”举足便要离去。
  她望着那高大孤独的背影、在夜风中落寞飘扬的藏青披风,突然冲口而出:“你等等!”她奔上前去。
  “嗯?”舒翰鹰回过身来,剑眉微挑,有些诧异地望着她。
  凝视着他俊挺不羁的容颜,她心中百味杂陈,感激、敌意、温柔、自恼尽揉其中。
  最后,她的眼光落在舒翰鹰身上的藏青披风,轻声说道:“我拿针线帮你补补吧。”
  长长的睫扇覆着她低垂的眼帘,看不到她眼中浮现的神色。
  舒翰鹰潇洒一笑。“要用针线活来报救命之思吗?那也成,不过我向来披风不离身,高贵的朱雀,肯让我进你的闺房吗?”
  她沉吟了一会儿,道:“你跟我来。”向舒翰鹰一招手,领着他走进云居。
  自从她的母亲上云遥山修行后,她的住所云楼就再也没有男人进来过——包括她的父亲。性情决绝的秋练雪,总是将前来云楼思念爱妻的秋翰林挡在门外。
  “你没有资格进来。”她总是如此冷绝地对父亲说道。
  不知为何,今夜她却让舒翰鹰进了云楼——只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
  秋练雪走到房前,脚步倏地停住了,而容刷地惨白,咬着唇,双拳紧握,身子不住地颤抖。
  此刻她的房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女子娇唤声。
  “夫郎……我们就在这儿嘛……”红婷夫人腻声撒娇。
  “不行,练儿平时不让我进云楼的。”秋翰林想到女儿冷若冰霜的容颜,连忙拒绝。
  “那又有什么打紧?你是翰林府的主人,难道想在自己家里快活也不行吗?”
  “红妹,换个地方可好?你瞧,今夜月色多美,咱们到花园去吧。”秋翰林哄着怀中娇妻。
  “奴家不依,奴家现在就要……”红婷夫人白嫩的玉臂环上了秋翰林的颈项。
  “可是练儿……”
  “有何打紧,此刻又没人在。你这个女儿,一出门就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来,她早就不把翰林府当家了,你又何必顾忌这么多……”
  秋翰林不再言语,不一会儿,男女交欢的喘息声飘荡在房中,似乎在对仍立房外的秋练雪得意地冷笑着。
  红婷夫人的娇吟声止不住地一波波传人她耳中,她明艳的容颜一阵青一阵白,身子不住地颤抖,好似寒风中的枯枝,玫瑰般的柔嫩唇瓣咬出血丝。
  她瞪大了眼,什么话也没说,胸口剧烈起伏。
  他……他竟敢如此!在曾经和娘山盟海誓的云楼和另一个女人交欢!他把娘的真情当作什么了?他又把女儿当作什么了?
  心痛、屈辱,她身子一个颠簸,呕出了一口鲜血,血水洒落地面。
  一袭温暖包裹住她气愤颤抖的身子,她转头,对上温暖的蓝眸,破旧的藏青披风正包覆着她。
  “改天再来取针线罢。”舒翰鹰轻声说道。手臂一紧,将她揽人怀中,足一蹬,轻轻巧巧地出了云居,出了翰林府。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她睁着眼,呆视回时路,街景路况全没映入,脑中尽是红婷夫人娇喘吟哦的声音。
  红婷夫人,你赢了,爹眼中果然只有你。一声软语,便让爹将曾经深爱的娘抛在脑后,在她整日深锁蛾眉、郁结吐愁的云楼,和你恣意快活。
  她不觉红了眼眶,倔强的凤眼中更多的是凄冷。
  长久以来,她心中暗藏着期盼,期盼在父亲风流俊逸的外表下,心底仍埋藏着对娘亲深挚的爱恋。
  如今,连这一丁点儿的期盼都在今夜破碎了。
  她不敢相信,曾经山盟海誓、亲怜蜜意,居然会化为轻烟,消逝无踪,她从来不相信人心是这么薄情,此时,却不由得她不信了。
  “你身上有伤,别再胡思乱想了。”舒翰鹰将她轻轻放下,放好姿势倚坐在墙边,打着绑手的紧身衣袖凑近她雪白的脸蛋,轻轻擦去她唇边血迹。
  她仍是一动也不动地瞪着地面,咬着唇,一声也不吭。
  舒翰鹰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从怀中掏出打火石,准备生火炊饭。
  火燃了,他走到外头,拔出腰间长剑,手一扬,斩下一截绿竹,再取出小刀,将竹叶小枝削落,挖下一大块竹干面。
  如法炮制了另一截竹子,片刻间做出了两只竹饭碗。
  他将米倒人竹饭碗中,盖上适才挖下的竹面,架在火上烤着。
  “给——我——酒。”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平平板板的。
  舒翰鹰剑眉微挑,手一抬,将酒壶丢了过去。
  秋练雪一把接住,仰头就咕嘟咕嘟地灌,一些酒水从她口中泄出,顺着衣领流下,浸湿了前襟。
  舒翰鹰见状皱眉。“这是我家乡的好酒,不要这样糟蹋。”
  秋练雪听了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继续饮酒——说是灌酒还恰当些。
  舒翰鹰见她不予理会,瞬间灌了大半壶酒,他也不发言了,从火架上拿起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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