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霜青-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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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委实有些怪异了,难不成,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情愫?
可明明,在素帛家的那一夜,青玄曾经坦诚自己喜欢的是那个被他称作“师父”的神秘女子呀!?
可如今——
前几日,那“师父”与青玄一起不见了,自家姑姑迟钝了这么多日,突然想起要寻青玄,哪里还有半点踪影?
这演的究竟是哪一出呀?
即便满腹疑惑,可这关键时刻,赵晟也不便多说什么,上前一步,不由分说便抓住青玄的衣袖,正想问他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却意外发现自己满手濡湿。
本能地一松手,才发现自己手上染的竟然全是血!
“青玄兄,你这是——”赵晟顿时就傻眼了,看着自己满手的殷红,再看看青玄那渗满了血的衣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而青玄也没有在意这小细节,一想到千色也不知是有什么急事在到处找他,他便免不了一阵心急。“我师父——”一时嘴快,那习惯性的称呼才刚出口,他便已经率性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忙不迭地改口:“不,九公主,她在哪里?!”
赵晟也算是个有见识的人,迅速从方才的突发状况中清醒过来。“在花厅。”他简明扼要地指明方向,只见青玄已是一阵风一般地往那边去了。转过头来,他见到埋着头一言不发地凝朱,骤然忆起她是前几日率先失踪的,正要本能地问什么,却见凝朱鼻头又红又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而她身后的那仙风道骨的男子很是眼生,应该没有见过,那清隽的五官和一脸阴沉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是,还没等他有机会发问,凝朱和那名男子已经快速离开,追随着青玄的脚步而去。
这——!?
怎么每个人都阴阳怪气的?!
究竟出了什么事?!
赵晟一头雾水,低下头不经意地看了看自己手掌上残留的血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唤了仆役过来,要他立刻送上最好的止血药去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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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处花厅之中,可是千色却是坐卧不定,心绪难安。
自她飞升以来,这样的情形还从未有过。知她性子的人,无不说她对世事冷静到有些凉薄的程度。在遇到青玄之前,她素来觉得自己是孑然一身,没什么可牵挂留念的,可而今,她却已是对青玄情深到了如此程度了吗?
那个被她背着一路上乾元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性命的孩子,如今,竟然就这么糊里糊涂成了她的夫君。十几年的朝夕相对,竟然不知不觉就成了相濡以沫。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心里只有他。若真要说得黏糊些,这世上,恐怕唯有他是属于她的。
她从未曾预料,她与他的羁绊如此深,这是否应了那句“十世埋尸,成一夕姻缘”?
只是,她不愿姻缘只是一夕而已!
如今,他究竟一声不响地去了哪里?
若是他遇到危险,又该怎么办?
一思及他可能面对的危险处境,她的整个心都乱了。这个孩子,她看着他十世轮回不得善终,这一世一直从小看着他受尽坎坷地长大,实在忍不下心,终是出手干预了轮回宿命。可如今,他就这么成为了她的夫君,这种不自在感觉,实在无法用语言形容。不是没有过想要逃避或者装傻的念头,可遇上他的不屈不挠,似乎都没有任何的作用,如今,她只希望他能陪在她的身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这样,她才会感觉,自己的魂魄是完整的。
这个孩子,就是她魂魄的一部分,无论是承继了感情,亦或是承继了孽缘。
如果这真是段孽缘,是一笔糊涂账,那么,即便是要她付出任何代价,她也认了……
千色越想越是心浮气躁,越慌乱越觉得自己有坐以待毙之嫌,也越发后悔自己守株待兔地行径。本来,她是打算立刻就亲自出去寻的,可却被半夏给阻止了。半夏的话不无道理:一来,她并不知道青玄去了哪里,即便是出去寻,也必然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二来,一旦青玄回来没有见到她,也像她这般再次出去寻,岂不是更增危险性?
只是,风锦却是了解她的脾性,硬是设了结界将她给困在这里,自己和半夏一同出去寻觅了。随着时间慢慢地消逝,千色只觉得那无声流逝的时间如同一把无形的道,在缓缓地剜着心上的肉。
她不确定自己还能这样等待多久,或许,强力冲破结界或许是一个好办法,可是,难免会受点极麻烦且极难痊愈的伤……
如今,天大的事也不能和青玄的安危相较,更何况是受伤……
“师父!”
突如其来的呼唤自花厅外而来,千色心中一惊,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着急切产生了幻觉。当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帘里,她才长吁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放下。只是,见到他平安回来,她还没来得及露出一星半点的微笑,随即,眉头便因他身上的不对劲而深深蹙了起来!
他的右手腕上缠着布条!
他受伤了?!
青玄一踏入花厅就看到千色,见她蹙起眉,只以为是自己随意出宁安王府的举止惹得她生了气。好一会儿,他才发现因着一时顺口,自己还是称她“师父”,顿时有着片刻说不出的郁卒。其实,他是多么希望有一个机会,他能唤她“千色”,而不是师父。
他不希望她永远用一种守护者的眼神看他。
如果可以,他希望彼此身份互换,自己能够真真正正成为一个男人,做她的守护者,让她再不受一点点的委屈。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千色神情冷峻,上前抓住他的手,隔着那缠住手腕的布条便就问到了极浓的血腥味,明白事有不妙之处。果不其然,解开那布条之后,她看到了那几个仍旧不停渗血的伤口,面色一下就白了:“你被什么咬伤了,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没事的。”看着仍旧没能止住血的伤口,青玄隐隐也察觉到了诡异,可是,面对着千色,他却不动声色,只是低低地轻笑,把被她紧紧抓住的手腕往回缩了缩,想借此宽慰她的担忧:“不用担心,一点也不疼。”
“你这分明是中了瘟毒!”千色到底眼力非凡,见多识广,一下便就看出了那伤口的不对劲,捧着他的手腕,眼中满是惊诧:“你在何处遇到过瘟兽,还同他交过手?!”
“瘟兽?!”
这对于青玄,这无疑是个新名词。虽然尚未修成仙,但他细细忆了忆平素所读的典籍册簿,从没听说过所谓的“瘟兽”,而且,师父这一脸的凝重似乎并不仅仅因他受了伤,那忧心忡忡的背后,似乎还有着更深一层的含义。
千色将他那手腕上浸透了鲜血的布条给扔在地上,细细察看着他的伤口,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晃动,犹如海水之上漂浮的碎冰,那种冻噬心魂的寒冷,全都被掩盖在眼睫之下:“瘟兽是被囚禁在百魔灯里的一种异兽,往往寄居于尸身之上,嗜吃如命,瘟毒剧烈!一旦被它咬伤,伤口无法愈合,便会血流不止而亡!”
这一刻,她心知肚明,只怕那三千多年前封印的百魔灯是真如风锦所说的那般,已经是快要失效了,所以,瘟兽才会重现人间!
青玄被这一番解释给弄得有些犯晕,脑中一片混乱,肉肉的面容平白幻化成了奇形怪状的妖兽,出奇的契合,却也无法重叠,震得他脑仁儿一紧一紧地疼,怎么也无法把肉肉和那所谓的“瘟兽”联系在一起。“可是,咬我的不是什么瘟兽,是肉肉啊!”他虚弱地辩解着,分不清自己如今的头昏脑胀和全身无力是震惊还是因着失血过多。
“你遇到了肉肉?!”千色抬眼看他,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瞳仁深邃难解,像是不见底一般,那原本就英气十足的柳眉如今蹙得更深了。
“是的!”青玄点了点头,神色带着显而易见地迷惘,就连言语也带着些迟疑:“肉肉他,变得很奇怪……”
似乎是仍旧没有弄明白肉肉和“瘟兽”之间的联系,他脑子里若照千色所说,那瘟兽真的是寄居于“尸首”之上,那么——
肉肉如今究竟是活人,还是尸首?!
这个大胆的猜测令他免不了心中一震,若是尸首,那么,是不是说,肉肉他已经——
死了?!
这个猜测令他有些悚然,完全无法置信,只能在心底虚荣的反驳。
千色摇摇头,正要启唇,却见凝朱和玉曙进来了,那端着药盘的仆役也进来了,便就立刻抿唇收声,不再开口。见到凝朱那一脸的伤感与绝望,玉曙满面的无奈和疑惑,千色也多半能够猜测得出事情在如何发展了。“先出去。”她旁若无人地捧着青玄的手腕,捏着他腕上的血脉,阻止血液的继续流淌,冷冷地从唇缝里挤出四个字来,没有前缀,也没有感情,听来,像是一种漠然的警告,令人无法拒绝。
那仆役只是不敢停留,搁下药盘就忙不迭地出去了,而玉曙立刻便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毕竟,他对千色也算是有所了解的。不声不响地退出花厅,他舒了一口气,庆幸那个缠人的小花妖没有再跟出来。
这几日,他被缠得束手无策,实在头疼,否则,又怎么可能会一时疏忽被那魔障给困在树林中?
想起那小花妖在树林里毫无羞耻心地贴上去便就吻他,玉曙免不了又是一阵窘然,只庆幸那时自己的窘迫和讶异无人发现。
如此胡搅蛮缠的妖女,修为极浅,定力不足,飞升无望,在如今这多事之秋,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应该要远离!
这样想着,他离去的脚步本应更快,可不知为什么,他却是情不自禁地往那小花妖再看了一眼。
她眼里满溢的,的的确确是绝望,只是,他却始终辨识不清这绝望的缘由和来历。
虽然玉曙随即转身离去,可是,恰恰是那略略停驻了一瞬的脚步,注定了这牵绊的延续。
凝朱站在那里一语不发,像个木头人一般呆呆傻傻的,千色也没有强令她出去,只是低低叹了一口气。或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