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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江山路,为谁踏上"争"途 十三-第41章

小说: 江山路,为谁踏上"争"途 十三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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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卉卉继续替我擦着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完的泪,道:“谁说我没经历过爱就要死了的?如果说在大清的短短几年就构成了我此生生命的全部的话,那么,我没有遗憾。”
  我睁大眼睛,视线迷蒙地看向卉卉。没有遗憾……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是在过去的几年中,卉卉已在大清皇宫遇见她所谓“前世今生”的爱人?
  跟卉卉分开几年,我竟连她的半点情况都不知晓了。让卉卉爱到可以在死亡面前说没有遗憾的这个人会是谁呢……应该不是我身边的人了,因为连我都跟卉卉没有任何往来,别人恐怕连卉卉是谁都不认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早就警告我不让我再去见卉卉,他们更是将卉卉视为危险引线而避之不及,他们也不会让自己这一圈子的人跟卉卉接触的。
  那么就是跟卉卉朝夕相处的人了?八阿哥对卉卉的一往情深连我也看得出,可是卉卉三番五次的拒绝已表明她的态度。但是有一种可能,卉卉在八阿哥府上呆久了,真的为八阿哥的性情所动,表面上的拒绝,是因为长久以来的计划和周遭形势的复杂,实则卉卉内心却欺骗不了自己的感情。不然谁肯将筹谋了这么久的大计就如此这般连同自己的生命一块毁掉呢?!卉卉自己刚才不是也说,唯一无法控制的,就是人的感情。她若不是对八阿哥有情,又怎会到最后一刻终究不忍告发,而替八阿哥揽下全部罪责呢?
  另外一种可能,卉卉拒绝八阿哥是因为卉卉的心另有所属。那么,八爷党那边……细致柔情风月优雅的九阿哥?威武粗狂直来直去的十阿哥?朝气洒脱聪颖执着的十四阿哥?抑或是另有其人?
  正当我将几位阿哥在头脑中过电影似的一一揣度之时,我瞧见卉卉的眼神飘向旁边的桌角。顺着她的眼神,我也瞧过去。我这才赫然发现,残旧的桌子上端端正正摆着的,不是别的,正是皇上赐死的毒酒!
  卉卉无声地走过去,我当下完全没了呼吸。看着卉卉的手指慢慢触碰上那酒壶的瓷盖,我从指尖开始,整个身体瞬间冰冷。那壶盖与壶身的摩擦间发出的嘶嘶声让人抓心挠肝,仿佛在就要掉入漆黑无望的深渊时,一边想要拼命地抓住最后一棵脆弱的稻草,一边却想要快些焚身而化以结束痛苦的挣扎。
  我眼前一道眩晕,但卉卉抚上桌角的衣袖让我逼着自己重新清醒。我踉跄着早已不会动弹的脚步,冲到桌边,一把按住卉卉的手。
  我死死地盯着卉卉的眼睛,泪流满面。
  卉卉也终于不能如她所愿地假装平静微笑而去。她上来抱住我,用软绸般的头发摩挲着我满是泪水的脸颊。
  我知道她是在告诉我不要哭,她想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她想要我看着她的酒窝留给我一个最甜美的笑容,她想让我答应她在她离去之后不许为她悲伤,她想叮嘱我以后想到她的时候记得要微笑、要坚强、要幸福地活下去,她……
  不,我不要!
  重新与卉卉对视,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扳过卉卉的双肩,心中燃气了最后一丝希望。我因激动而声音颤抖:“不,卉卉,你等着我!等着我,啊!”
  说罢,我疯狂地冲出房间,冲下阁楼,乞求寻找黑夜中那最后一丝光亮。

  第 36 章

  许是刚刚在黑暗的布满旧尘的房间里呆久了,太快冲出来的我一时间没能适应外面的光线。虽是子夜,四周也被暗夜漆黑的朦胧笼罩,但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而后冻结在雪地上。于是雪地就成了一面巨大而冰冷的镜子,明晃晃地直照入我的眼睛,冷淡而强烈,不经意间让人寒彻心扉。
  从阁楼上凌乱着脚步劈哩噗通地冲出来的那一刻,我看见在茫茫大雪中背光而立的四阿哥的身影,登时我的眼泪就“唰”地一下夺眶而出,那感觉竟像是在危难之际看见我久别的亲人。
  听到我慌乱的脚步声,四阿哥慢慢转过身来,倒背着手瞧向我,脸上的表情却看不清楚。我三步并作两步踉踉跄跄地冲到他面前,焦灼而激动地看着他。我好不容易张开颤抖的双唇刚想说话,四阿哥却轻叹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再瞧向我时,眼底竟有一丝令人万念俱灰的愁殇。
  四阿哥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的叹气是在表示他的无可奈何么?莫非他的摇头是在表示他的无能为力么?莫非他眼底的愁殇是在宣告这一切就无法挽回了吗?!不,不,四阿哥,你是我最后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人啊!
  顾不得被凛冽的寒风狠狠吹过后结着冰碴的泪水在我脸上发出侵入皮肤的刺痛,我一把抓住四阿哥的衣袖,低声大叫他的名字:“四爷——!”因不能自已而颤抖的尾音,让我自己听了都一阵阵地揪心,于是眼泪便流得更急了。
  接下来发出的声音模糊得连我自己都快听不清楚,我摇晃着四阿哥的胳膊,哽咽着求他:“四爷!求您!求您救救卉卉!卉卉她从来没有要害十三爷,也从来没有不忠于四爷,更从来没有忘记德妃娘娘的知遇之恩,她只是、她只是……”说到这里,我早已泣不成声,嘴里呜呜咽咽地也听不出说的是什么。天上冷月,脚下苍雪,我听到自己的心一瓣一瓣被风影撕裂的声音。
  四阿哥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侧对着我听我口齿不清地在嘴里含糊着混有眼泪的词句,而后仰头望向天空中孤零零的一抹残月,叹息。
  一声叹息道尽多少无奈,我怎会不知在这个年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君臣之道,我又怎会不了解四阿哥虽身贵权重一呼百应,但也不敢违背皇上亲传的圣旨的残酷现实?可是为了卉卉,为了那个为我才铤而走险把自己逼上绝路的卉卉,我愿意竭尽全力地让时间停下来,再倒回去。
  我胡乱地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早已糊作一团的涕泪,重重地抽了下鼻子,而后扬起脸坚定地看向四阿哥,但声音仍是不受控制地颤抖:“四爷……我知道这是欺君之罪,可蒖若这辈子只求您这一次,求您救卉卉,求您救卉卉!求您救卉卉……”这些声音在子夜幽冷的空气中搁浅,苍白而无力。看得出来,四阿哥的低头不语是不忍戳破这层薄过窗纸的脆弱。
  我想起小美人鱼在巫婆面前乞求得到一双能够像人一样走路的腿时,不惜用自己宛若天籁的曼妙声音去做交换,我于是再度抓住四阿哥的袖子,口不择言地道:“只要卉卉能活下来,我愿用我任何的东西交换,哪怕是您要了我的命去,我亦心甘情愿!”
  四阿哥仍是不语,也不看我,只是摇头。
  我强忍着随时都会汹涌而出的泪,紧紧攥着四阿哥的袖子,仿佛一松手就会丢了最后的光亮般:“您有办法的,对吗!我知道,四爷您一定有办法的!”
  四阿哥像再也听不得我的话、见不得我这副模样般将脸别向一旁,而后闭上眼睛,依旧不语。
  我“噗通”一声跪下来,跪在四阿哥面前,跪在冰凉的雪地里,跪在我心中仅存的一线希望上。
  四阿哥显然一惊,睁开眼睛低下头来定定地瞧着我,紧皱的眉宇间写满复杂的情绪。我亦不语,仰头回望四阿哥的眼睛。我看见倒映在他眼底的我的眼神凄楚而坚定,水雾迷蒙却透着强烈的渴望。
  四阿哥竟像是有些避开似的不肯与我对视,他弯下腰来,一手扶上我的肘腕,试图拉我起来。我轻轻挣脱开他的手,仍旧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直直地看进他无处可逃的眼睛。无可奈何,四阿哥也只好与我对视。那一刻,仿佛这整个凄冷的暗夜中唯有这一处温暖可以让我栖身。平时总是冷峻着一张脸的四阿哥,此时我却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和我一样的悲伤。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不知不觉地我便再一次泪流满面。
  四阿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慢慢抬起手,在距我眼角一个指头处停下来。许久,他终于还是放下了他的手,又是一声无言的叹息,而后站起身。
  听得他这又一声叹息,我彻底绝望了。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整个世界崩塌的全过程,任凭眼泪肆无忌惮地在脸上纵横交错。
  “蒖若,起来。”我听见四阿哥的声音,觉得在长久的寂静中它来得如此突兀却又前所未有地真实。
  我疑惑地睁开被泪水糊在一块的眼帘仰头看过去,只见四阿哥冲着远处轿子旁垂手而立的高福儿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待高福儿走近了,与之低声耳语了几句。高福儿点头称是后便退到旁边不远处。
  四阿哥绕过仍跪在雪地里不明就里的我,独自往阁楼的方向走去。望着他那算不得高大魁梧的背影,我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那个背影此时此刻就是用来让我信任、让我倚靠、让我即便站在悬崖边也可以放心地向后仰去,而后等待一种叫做“踏实”的东西将我承接。
  恍惚间,那个背影在楼梯拐角处停了下来,转过来后是四阿哥一张比素日里更加严肃的脸,可此时却让我感觉从未如此地亲切。至少,站在生与死的边缘交界处,我认定我不是一个人。因为,在与四阿哥对视的那一瞬,我看见了他内心百转千回后最终的决定。
  四阿哥在黑暗里定住,半晌,缓缓对我点了一下头,千金之重,重到让人透不得半点气;意味深长,长到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然而我却看懂了那其中的意味,也深知他这一个点头的份量,我想,如今我才亲见了什么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四阿哥答应了!四阿哥肯救卉卉了!我就知道他一定想得出法子的!
  我心中顿时一亮,激动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顾不得膝盖因被隆冬的冰寒冻僵而暂时无法伸直,就从厚实的大雪中拔起脚跌跌撞撞地奔向楼梯。
  到了楼梯拐角处,与四阿哥对视,我二话不说就在他面前跪下来。仰望着眼前这个为我一句“一辈子的请求”便铤而走险连圣旨都弃之不顾的人,心中不是一声感激就可以道得尽的。所以我什么都不说,只是真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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