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之晨(第一部) 作者:海棠花辰(晋江2013-04-22完结)-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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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陵在旁说道:“这是猪食!她硬逼我吃,我情愿去吃毒药!”
上官若愚道:“毒药我多得是,没有一千种,也有一百种,少爷要吃哪一种?是想死得痛快些的,还是死得凄惨些的?”
陆陵又被骇到,知道自己在她嘴下讨不到好,便躲回付展风身后再不敢言。
上官若愚冷“哼”一声,道:“不识好人心。爱吃不吃!”
付展风见她拿起另一只烤得半生不熟的野鸡要吃,又是长叹一声,伸手夺过,说道:“还是我来吧。”
上官若愚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也罢。难得做回狱卒,享享福,也是应该的!”
陆陵又忍不住道:“你说谁是犯人。”
上官若愚伸手冲他一指,嘴一咧,笑而不语。
陆陵气极,却也着实对她有些忌惮,躲在付展风身后无计可施,心中却在恼他为何还不动手杀了她。
付展风视若不见,拾来木棍搭起烤架,将那烤焦的半边鸡肉撕去,放上架子重新烤起。只见不多时,鸡肉上便开始滋滋冒油,香气四溢。上官若愚凑上前去闻了闻,不禁赞道:“不错不错,若是此时有些南疆的香料便更好了。”
付展风笑道:“想不到姑娘竟是个懂食之人。”
上官若愚道:“我知道你在笑什么。懂食未必懂煮,有什么稀奇的。”
“在下并未笑话姑娘。”
“管你笑是没笑。鸡好了没?我要大的那只。”
付展风道:“莫急,再过一会儿便好了。”
鸡一烤好,付展风便将整只的那个交给上官若愚,又将剩下半只的交给陆陵。上官若愚毫不客气,鸡一到手便一把撕下了一个鸡腿。陆陵却恼道:“为何我要吃这残食?你又不是打不过她,何必讨好她?”
付展风笑而不答,只道:“以少爷的胃口,这半只就够了。早晨刚起,不宜多食油水。”
陆陵见他不助自己,颇有恼怒,但忌讳着上官若愚,只得忍下,再加上肚子真有些饿了,烤鸡香气扑鼻,皮脆肉嫩,便再也顾不上其他,吹了两下,大口吃将起来。
付展风望着他二人大块朵颐,只静静坐在一旁等待。
忽见上官若愚手一甩,将一只鸡腿丢到他面前,淡淡说道:“买卖未成,你可别饿死了自己。”
付展风一愣,随即笑了笑,拾起鸡腿轻声说道:“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网上逛插画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张和面具男“朱书羽”设定超像的画,作者是本人非常喜欢的画家eno黑色的面具、白色的衣衫,像吧?像吧??激动啊!!请允许我借此图YY一下吧。还有宏理院左使,原书室看守——陈聪。
35
35、三十五 。。。
贺遥没有想到,阿蘅竟还会来找他。那日她来求解药,他辱得她如此尽性,骂得够狠,损得够绝,最后还翘高了双腿让她连磕十个响头。她虽脸上不见悲喜,不发一言,安安静静地照做了,但贺遥能想象她的心里该是何种滋味。
医圣在世的时候,他们斗得辛苦,虽说每一回都轰轰烈烈,但十二年来贺遥不曾胜过。他年轻气盛,这口气憋在心中早已发酵成如火烈酒,想着,总有一日……总有一日他能配出他医圣解不了的毒。却不想这一日却再也不会来了。
方思伦死的时候,他心中没有欢愉,只有寂寞。他知道医庐中的弟子没有一个抵得上医圣,他也知道如今这世上再没有人能阻他去路,可不知为何,他就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方思伦的弟子中,只有阿蘅尚有些许先师风仪。这些年来,贺遥独与医圣斗药,每一味毒都是他自己冥思苦想出来的,进步自然显著。阿遥虽天资不比他差,但前有方思伦为她遮挡,自是比不上贺遥的苦心造诣。因此方思伦一去,贺遥原也指望着阿蘅能稍解他的无聊,却不想几次相试,均感兴味大不如前,也就渐渐索然。
如今想来,上官若愚当真是思虑周全。
她原就不信贺遥会守着赌约永不踏出一方城半步,因而在毒窟下设了医庐。她知道,以贺遥下毒的本事,若是想走,光凭武艺是强留不下的,单指医庐也是困不住的。但医庐里偏生有个医圣,又该着贺遥性子高傲,不服方思伦的名号,一心想要挫挫这老头的锐气。因而败了再战,败了再战,不到完胜,总不甘心罢休,这才一直绊住了他。
如今方思伦一去,阿蘅又无力再挡,上官若愚便已隐隐猜到他已萌生去意。那日她去找他,诱他给自己下毒,一则是想给白晨演一出苦肉计,另一则也是顾念到贺遥的脾气,知他定然想知道阿蘅解不解得了毒,可拖一拖他离去的日子,另寻法子。她出城之前,将自己的顾虑与阿蘅说了。阿蘅笑着让她只管安心便好。上官若愚原本放心不下,但一来出城报仇刻不容缓,二来此事除了阿蘅也再无旁人可托,又加之她性情平和,思虑比旁人周到,因此也只有信她了。
阿蘅来找贺遥,脸上仍是一派云淡风清,不见悲喜,贺遥一时摸不准她的心思,因而冷笑不语。
哪知阿蘅望了他一眼,忽然盈盈拜下,道:“弟子阿蘅,求贺先生收纳为徒。”
这一下倒是大出贺遥所料,怔怔地望着她,竟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不说话,阿蘅便也跪着不动,神色平和地静静候着。
贺遥冷冷笑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
阿蘅浅浅地笑了一下,说道:“阿蘅跟恩师学了二十年的医,葫芦里卖的只会是药,不会是毒。”
“‘药’?想医谁?医我?”
“贺先生思辩敏捷,阿蘅跟不上。阿蘅如今只是诚心想跟先生学毒,仅此而以。”
“这可是忤逆师祖,为人不齿的事,你真的要做?”
阿蘅不由得顿了一下,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要。”
贺遥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那样疯癫,前仰后合,略显狂态,似是遇上了世间最有意思的事,阿蘅却仍是那样清清淡淡地跪着,低眉垂眼,一脸的柔和。
过了好一阵子,他笑声略止,扶着阿蘅的肩膀说道:“你可知道我这十二年来没有收过一个徒弟?”
“知道。”
“这些年来,也有不少人上山来求我收归门下,你可知道这些人都去了哪里?”
阿蘅抿着唇不答。
“这些人都死啦。知道怎么会死的么?”贺遥幽幽地说着,自怀中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来,“这是‘红蝴顶’,吃下之后高烧不止,浑身如被烈火灼烧,若无解药,高烧连烧六日便能把人脑子烧坏,变成个傻子。再到第八日,便会烧坏五脏六腹,死无全尸体。要做我的弟子,便要有胆子与我赌一把。”
“怎么赌?”
“吃下这枚‘红蝴顶’,能活到第十日还不死,我便收他为徒。怎样,你敢不敢赌?”
阿蘅静静地望着贺遥手中的那颗药丸,忽尔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取过,一口吞入肚中,望着贺遥又是一拜,轻轻说道:“十日之后,阿蘅再来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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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交州的官道上,没行过半里,陆陵便叫了起来:“我走不动了!”
付展风正欲作答,上官若愚忽然一拍他肩头,接过话头道:“行,你坐这儿吧。”
陆陵闻言,四下瞧了瞧道:“这么脏,怎么坐?”
“那就是你的事了。”上官若愚口中不停,跨下坐骑的步子也不停。
陆陵见状,疾追了几步上前,叫道:“我累了!”
“听见啦,不是让你歇了嘛?”
“那你怎么还往前走?”
“我让你歇,没说我也要歇。我可是一点儿都不累。”
陆陵怒道:“你当然不累!就一匹马,让你骑了!我们可都是用脚走的!”
上官若愚瞪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又如何?”
“你……你下来!让我骑!”
“凭什么。”
“我是尚书之子!”
“管你是谁?”
“我……付展风,你怎么还不动手!”
上官若愚淡淡说道:“他呀,打不过我。”
“胡说!”陆陵一边叫嚷,一边望向付展风。
付展风牵着马,非但没有怒意,竟还赞同地向他点了点头,示以一个无奈地眼神。
陆陵便彻底没了法子。付展风打不打得过她,他不清楚,自己却是一定斗不过她的。他还记得他们初见面时,她便差点戳瞎他的眼睛。那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遇到的挫折,如今思来还心有余悸。
望着他垂头丧气地跟在马后,付展风不禁悄悄向上官若愚竖了竖拇指,小声道:“姑娘当真好本事。在下还从未见过公子这般……这般……”
“驯良?”
付展风“噗”地一笑,道:“姑娘又说笑了。”
“其实简单得很。再烈的畜生,也怕鞭子。何况他那不叫烈,叫骄蛮。”
付展风听她言语刻薄,一时无语,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姑娘当真是恨我们。”
“嗯,恨。”
他又顿了一顿,低喃道:“从前的事,师父说得不多……”
“我知道便成。”
“姑娘所知的,也未必便是全部。”
上官若愚猝然转头,双眼猛地一瞪,怒喝道:“只要清楚结果就成了!”
付展风不再说什么,淡淡一笑,垂下头,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