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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曹文轩天瓢-第69章

小说: 曹文轩天瓢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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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员小姐侧目相看,而其他顾客也纷纷扭过脸来冷眼观望。    
    他吃着,仿佛回到了油麻地当镇长时的风光岁月。    
    他的衣服是破烂的,他的头发是蓬乱的,他的手是肮脏的,长长的指甲里嵌满污垢。他又吃又喝,很满足,很尽兴。他停下筷子,并把筷子稳当地搁在一只盘子的边沿,然后立直胸脯打了两个饱嗝。稍事休息,接着再吃再喝,直至他的胃再也无法接纳任何食物。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从牙签瓶里取出一根牙签,用手遮住嘴巴,开始慢条斯理地剔牙。    
    一个服务员小姐终于忍不住了,跑过来,一拍桌子:“出去出去!”    
    邱子东一惊,这才忽地记起自己原是个吃人残羹的,不禁一脸羞愧,慌忙起身,低下头匆匆往门外走去,一路上碰倒了一张椅子,还差一点将正在上菜的服务员小姐手中的一大碗红烧肉碰翻。


第六部分梧桐雨/病雨(4)

    逃犯一般。    
    邱子东一路狂走,进了一条寂静的小巷。    
    走出小巷,就是大河。邱子东走进河水,用水清洗着自己腌不堪的身子,直至皮肤呈现出一般农村人不具备的白色。然后他坐到河边,咬牙切齿地在心中发誓如果找不到那幢罪恶的房子,他就死在这座城里。    
    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冬天过去了,依然未能寻觅到那幢房子的踪影。    
    他曾想到跟踪,但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杜元潮这种鬼头精,做事诡秘,行走不留痕迹,也是你能跟踪得了的吗?弄不好倒会让他先发现了你!    
    邱子东给油麻地的家人写了一封信,说他朋友的建筑工程队接了大活,今年他不能回家了,明年才能回。油麻地的人有些疑惑,但也就是疑惑。    
    又一年的寻觅。    
    邱子东似乎不再带有仇恨,寻觅也就是寻觅,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情。有时,他竟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寻觅而捡垃圾,还是为捡垃圾而寻觅。他已是捡垃圾大军中的一员,并拥有了自己的领地。他爱上了垃圾。他饶有兴致地用一只精巧的小筢子翻弄着垃圾。内容很丰富:废旧电池、破铜烂铁、玻璃瓶、易拉罐、用过的避孕套、依然鲜红或是已经紫黑色的女人的月经纸……这些东西,这些物象,虽然每天可见,但每次见到,都如同初次相见,不免心动。    
    他几乎不再去想念油麻地。    
    他已离不开垃圾,垃圾的芬芳,在诱惑着他,犹如花朵在诱惑蜜蜂。    
    他几乎想不起来他究竟是干什么的了。他不再总是想像那幢房子,脑海里飘满了瓶瓶罐罐与污秽之物。    
    他踢踏踢踏地走着,心却很麻木。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邱子东在一家菜场门前的垃圾桶里翻寻垃圾时,翻到了一块尚未被吃的面包,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未见异味,就坐到一旁吃了起来。吃到一半,觉得喉咙焦干,直起脖子直往下咽,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噎住了,喘不上气来。就在此时,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程采芹!    
    她挎了一只竹篮,正从菜场走出,扭动着只有程采芹才有的腰肢,正往一条深巷走。    
    邱子东大张着嘴看着,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    
    她渐渐走远,一路的风韵。    
    邱子东将嘴中的面包艰难地咽下,一大袋废品以及手中还未吃完的面包统统扔掉,望着那个千寻万寻而寻觅不得的背影,跟进了小巷。    
    小巷连小巷,那背影一转身就不见了。    
    邱子东紧赶几步,终于在一条横巷里又看到了那背影。正兴奋着,那背影又一转身,走进了一条竖巷。当他紧赶几步,追到了那条竖巷口时,那背影已经不见了。但他听到了一扇院门关上时发出的吱呀声。    
    就是这个院子!    
    邱子东腿脚麻利地走过来,看了一眼深红色的大门,又赶紧走开了。他不知道是敲门看个究竟好还是暂且沉住气留着慢慢看个明白好。他选择了拐角上一个隐蔽处,将眼珠挪到眼角,密切注视着这个院子。他听见了怦怦怦的心跳声。    
    他看到了一幢房子———一幢与他最初的想像基本差不多的房子。    
    “原先猜想得并不错。”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这么长时间的寻找,到底还是遗漏了一些地方,譬如这条小巷,他就从未走到过。    
    这样探头探脑地在隐蔽处呆了一阵,他又克制不住地向红门走来。走几步回头看一下,走几步回头看一下,鬼头鬼脑地不像个好人。他看了看红门,生怕那红门忽然地开了走出个人来,就又走开了。没走几步,又掉头回来,再次来到红门前。他东张西望了一阵,见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地走上院门台阶,然后将左眼贴在门缝上,朝院内张望。    
    很大的一个院子,悄然无声。    
    似有脚步声。邱子东掉头走开了,走得远远的。    
    此后,一连几个小时,他就在这条巷子里来回走动。    
    不远处有座楼,四楼的一个窗口后面,早有一个有警惕心的人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后来,这个人往派出所打了个电话。    
    当邱子东再度将脸贴在那两扇红门的门缝上时,一高一矮两警察分别从巷子两头向他走来。    
    他感觉到了动静,掉头看时,两个警察已分别在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站定了。    
    邱子东当过镇长,毕竟见过世面,见了两个铁青着脸的警察,倒也没有慌张,还朝他们点点头,然后朝巷口走去。    
    “站住!”两个警察大喝一声。    
    邱子东站住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矮个警察问。    
    “什么干什么?我走路。”    
    高个警察走过来,将警棍按在他的肩上:“走路?就这么一子长的小巷,走几个小时?”    
    矮个警察说:“跟我们走一趟!”    
    院内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打开了门,向外张望。    
    邱子东一眼看到了那个挎着竹篮从菜场走出来的女人:狗屁!根本不是采芹。    
    邱子东被带到派出所,接受了一连串的盘问。他不说自己从前当过镇长倒也罢了,警察就认定他是一个捡垃圾的,就会放了他。他这么一说,警察反而起了疑心:“就你?当过镇长?”    
    “当过。”他说。    
    几个警察摇了摇头,将他关押到一间小黑屋里。或是公务忙,一时顾不上他,或是工作疏漏将他忘了,他在那间小黑屋里一关就是一天一夜,饿得发昏。当几个警察忽然想起他来,打开门时,他已半死不活地躺在了地上……


第六部分梧桐雨/病雨(5)

    邱子东被派出所放出来后,依然没有回油麻地。    
    又是一年的秋天。城市在雨里,天天在雨里。路是潮湿的,房屋是潮湿的,人的衣服、头发与脸都是潮湿的。雨一时停住时,攥一把空气居然可以挤出水来。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梧桐树的树干,被雨洗得鲜亮,而叶子饮饱了雨水后,一叶一叶地舒张着。处处梧桐,雨不能直接落到地上,那如云如烟的梧桐叶先将雨水接住了,然后再由它们将雨水滴落下来,雨仿佛不是天下的,而是梧桐下的。    
    空气里飘散着梧桐树特有的木香。    
    邱子东走在梧桐雨里,一脸憔悴,一身疲惫。湿漉漉的邱子东,更显苍老。他的背驼得厉害了,脚步疲软,已不能像从前那样将双脚提得高高地很气派地走路了,双脚几乎是拖地而行的。他衣衫单薄,不住地咳嗽着。他虽然还是在捡垃圾,但对垃圾已显得很迟钝了,不少可以被捡起来卖钱的废品,都被那些眼疾手快的家伙抢先一步捡走了。    
    他拖不起了。    
    “我该回油麻地了。”他深刻地怀疑起来:也许,杜元潮根本就没有这幢房子。他用迷茫的目光望着城市以及城市的梧桐以及没完没了的梧桐雨。    
    他将捡垃圾积攒起来的钱仔细数了好几遍之后,已经开始计算着回油麻地:去浴室洗个澡,去理发店理个发、刮一刮胡子,去商店买一身新衣服、一双新鞋,给老婆买一块头巾,再给儿子买一辆便宜的玩具汽车……对油麻地的人说:我不想在朋友的工程队干了,我年纪大了,吃不了那样的苦了,我回来了……    
    想起油麻地,他的眼睛就会潮湿。    
    雨随心所欲地下着,下得人心烦,下得让人觉得日子毫无出路。    
    邱子东拖着一只沉重的装满废品的袋子,走在梧桐树下。雨从梧桐叶上滑落下来,浇着本来早已潮湿的地。稀疏而灰白的头发,被雨水所冲,贴在他苍黑色的额头上。他的身体大幅度地向前倾着,即使这样,他身后的那只圆鼓鼓的袋子,也只是非常缓慢地跟着他向前行进。袋子在路上擦出一条干净的印迹。    
    他渴了,就吮吸着流到嘴角的雨水。那雨水是浸泡了一阵梧桐叶之后才流下的,有一股苦涩的气味。    
    雨越下越大,梧桐叶再也无法遮挡。    
    他身后的袋子越来越沉,他都有点儿想放弃它了,但最终还是紧紧抓住袋口,将它拖向前方。    
    行进到了一条斜街。    
    雨毫不节制地倾泻下来,梧桐叶再也无力承受,一片一片地倾斜着,水从叶上流下时形成了无数的小瀑布。    
    邱子东被雨水呛得连连咳嗽。他终于扔掉了那只袋子,走到一座房子的屋檐下。他蹲了下来,将背靠在墙上。雨水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水流,在他眼前匆匆流过。看着看着,他竟然蹲在地上睡着了。    
    雨声一片。    
    油麻地竟然来到他的睡梦里:河、桥、船、芦苇、雨……他的嘴角还傻呆呆地流淌着温暖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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