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匣打开之后-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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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要将这两极之间短路,事情就解决了!
绝缘支架有二十米高,这不是他的难题——武术正是他的长处。可他长眠初醒,体力消耗很大,在潜水和钻冷管时又多处负伤。在整个恩本加岛核电站折腾了近一天后,绝缘架对他竟变成了摩天巨柱。
德赛跪下,做了最后一次祷告:如果(梵天)神决定让他的子民战胜异教徒,那么请给他力量吧。
他丢下了所有工具,连衣服也脱光了。他运用功力,开始顺着光滑的陡壁向上爬。陡壁成90度,没有扶手和踏脚。
他在用中世纪侠客的古老绝技,去战胜一个超现代化的装置和一群超级人。
他行吗?他爬到八米高,汗流出来。先是热汗,后是冷汗。
十米,他的汗也没有了,汗流光了。
十五米,他听到了熟悉的飞碟的嗡嗡声。
十七米。毗瑟拏大神呀!请保祜一下德赛吧。
十八米,他再也攀爬不动了。飞碟就在电罐上悬停。它似乎发现有什么不对头……
德赛贴在壁上,象一只蜥蜴。他什么杂念也没有,只有一个信念:爬到上面去!
信念产生了思维力,思维力在他极度虚弱的身体上运行、积累。德赛不动,等待着生命的一跃。
若方根、肯倩白都发现了德赛。他们都坐在若方根的飞碟上。当他们从多维信息机上看到那只印度壁虎时,吓得叫出声来。
他们立刻按下死亡波的键钮。
死亡波在空间飞翔,它同电磁波、光波一样快捷。
然而它还是迟了。
德赛已经做出了生命的一跃。
他还在空中时,便被杀死了。或许,是他用光了生命的能,使他的灵魂再也无法使用他年轻的躯体。
然而生命的伟大一跃终于完成了。
德赛的躯体飞起来,划了条短直弧线触到电容的内壁上。高压立刻通过躯体尖端放电,一条蓝白色的闪电向外壁击去。
巨大的电容短路了。
电容器的大爆炸破坏了磁流体电站,磁流体电站的爆炸将加热等离子气体的热核炉也打穿了。热核爆炸在大气中引起强烈的电磁爆。电磁爆又使得其他岛上的电容器短路爆炸德赛的躯体触倒了一连串的电—磁—核的循环多米诺骨牌,它们在几秒钟内通统倒下。猩红、深紫、孔雀蓝色的光云从恩加本岛、恩高岛、欧伐劳岛和纳维提岛上陆续腾起。
核云急剧上升,直达同温层。高温气化了海水,远在萨摩亚和赫布里底群岛上的人都能看到通天的雾化云柱。强烈的冲击波掀起了三十米高的海啸,使中太平洋诸岛、大洋洲和太平洋沿岸各国都遭到很大损失。偏居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瑞典乌普萨拉地震研究中心和苏格兰爱丁堡国际地震中心,测出它的震级为里氏8。9级,烈度11级。
恩本加岛分裂为三,沉入太平洋中。
所有斐济群岛上的西米设施、电站、武器、实验室,都在链锁爆炸中焚于一炬。
在大火炬的十亿度高温中心,德赛的灵魂同若方根、肯倩白的灵魂一同飞升,飞升……
尽管他们生前知识差距非常悬殊,可无论从哪一种教义上来讲,德赛的灵魂都应该进入天堂,而那两个西米的灵魂只配下地狱。
没有一张双人床
潜水艇,这水下的小城镇,它被精心设计出来,昂贵得抵得上万人体育馆,可就是没有一张双人床。
郭京京和欧阳琼结婚了。一个了却了心愿,另一个却略带后悔。他甚至已经在开始研究离婚的法律程序。他不甘心!他梦想中的妻子,是一个温柔、贤惠、带有东方色彩的文静姑娘,比他小,是处女,而欧阳琼的一切恰恰相反。
“札陵”号浮出水面了。它已经知道,西米的进攻被又一次粉碎了。当高压空气吹除了压水舱的海水,“札陵”号剑鱼般地跃出冰面时,所有的人,都被酒一样的新鲜空气陶醉了。朔风凛冽,鸥鸟翻飞,把人们压抑的苦闷心情吹得无影无踪。
“札陵”号航向西北。它将穿过加拿大北方水道和白令海峡,回到祖国的怀抱。郭京京把指挥权暂时移交给副舰长。
无论如何,西米们目前是失败了。经过那么多的紧张日夜,他太需要休息了。他换上便服,走进舰长室,那就是他的新房。
房子里灯光很暗,响着轻音乐,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茉莉花味。他叫了一声:“欧阳琼。〃话一出诒憔醯蒙玻凰纸小扒怼保峁病?
舱中很静,没有回声。他心慌起来,向床上望去。欧阳琼坐在床上。他想走上前去,但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使得他步履艰难。他终于听到轻轻的抽泣声,他看到欧阳琼的脸上全是泪水。
“琼,你这是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渐渐哭起来,越哭越伤心,最后简直抑制不住了。
他开始反躬自问,心中非常不安:“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她不说话,但是不哭了。他终于明白,他根本不象对自己的妻子,倒象是对自己的朋友。唉,也许很多家庭都是这种情况:有关心,没爱情;有相敬如宾的尊重,没有能把两个人化成一个人的热烈的感情。
他叹了口气,坐到新婚的妻子身边,自己解开衣服,军人式地放得整整齐齐。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平躺在欧阳琼身边,脸朝着她光滑的脊背。他想说点什么打趣的话,却笨嘴笨舌地来了一句:“人类毕竟成熟了,不同于中生代的恐龙,被西米攻击后一下子就灭绝。”
他听到她的呼吸均匀了。他小心地伸出手,抚摸她温暖的、柔软的、滑腻如脂的硕长大腿。他感到随着他的触摸,她浑身触电似地颤抖。她狂烈而持久地吻着他。
这一夜,是他们俩自从认识以来最愉快的一夜,也是他们不借助于思维网络系统的沟通,最心心相印的一夜。郭京京开始相信,也许他们会有一个长长的、幸福的未来。
他们谈自己,谈别人,谈生活,谈社会。他们谈西米,探讨宇宙文明的起源和归宿;他们谈战争,研究生物种群的竞争和共处共荣。他们谈论信息爆炸给人类带来的紧张和人际关系的疏远,也谈论田园诗生活的美妙和终将被现实吞没。他们推断:此时此刻,也许有许多夫妇象他们这样共享天伦之乐;也有许多夫妇还在从事伟大的地球保卫战。甚至,欧阳琼认为,世界是全人类共同拯救的。也许,瑞士日内瓦的联合国卫生组织大楼里、比利时鲁汶大学医学院的实验室里、甚至某几位中医和藏医都接近了突破点,都接近了贾杜金提供的特效药的配方,贾杜金不过是戳破了窗户纸。
郭京京相信,没有千百万人的努力,什么能量——质量转换装置,什么飞碟炮,什么AT…P…V抗病毒剂,甚至无数战胜饥荒、重建废墟、治愈绝症的业绩都是干不出来的。他们自己,其实只是人类沧海的一滴水,只有汇入大海才能显示出力量来。他们明白,他们个性化的气质应该融和到共性化的人类社会里去。
他们应该好下去,光荣而骄傲地走完一生……
郭京京就是怀着这个美好的信念入睡的,他头一次梦见了自己美丽聪颖的妻子……
他醒来,伸出手去,想再搂抱他的妻子,再亲吻她的香唇……
他猛然惊得跳起来,欧阳琼不见了!
怎么可能?!她一定是梳妆打扮去了。她总是那样仔细地收拾自己,浪费了许多时间,她还推说是休息大脑。
他穿上衣服,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潜艇的空间很有限,欧阳琼竟然毫无踪影。他被告知:大约在黎明五点,女学者自己操纵袖珍救生潜艇离开了“札陵”号,她说是去海底采样,于是把电脑信息库也搬到袖珍潜艇上了。没有人怀疑她,在几个月里,她一直同全体乘员生死与共,而且现在,她又是舰长的妻子。
他睡得太死了,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五个小时过去了,按袖珍救生艇的速度,欧阳琼起码在二百海里以外了。
“札陵”号目前的位置在波弗特湾开阔的洋面上。欧阳琼无论向东向南,随便在哪个海底山谷、礁石或岛屿的阴影中,要找到她,比当初找孔星的贾杜金们不见得容易。
她为什么在新婚之夜不辞而别?新郎官百思莫解。他在“新房”里徘徊,希望能找到什么她留下的东西,比如书信。
他终于找到了她留下来的信,它夹在一本古诗集中,那诗集的封面上留下了欧阳琼娟秀的字体:我爱你,我也恨你。
他展开散发着茉莉香味的信纸:
亲爱的京京:
一想到和你分别,心中悲恸欲绝。
我在私生活上是个不幸的女人。一个狂野不羁的灵魂被束缚在一个现实的躯体里。我喜欢冥想,希望灵魂能从躯壳中钻出来,到无穷的宇宙间飞腾。我从前的两个丈夫在分手时说过同一句话:“和你这样的女人结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失败。”
京京,自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感到肉体有了存在的价值。
我相信我命中注定要同你结合。你对我冷淡,不爱我,希望找个年轻、天真、单纯的小姑娘,我早已清清楚楚。我相信你终归要俯首于命运。
我把你的拒绝、你的冷漠、你的疏远,甚至你的愤怒都当做苦酒饮下。它们更激发我对你的爱。你象耶和华上帝对待以色列人一样,虐待他们,又帮助他们。他们总是崇拜耶和华,我总是爱着你。
今天,和你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能摸摸你的脖颈,吻吻你的前额,感到你是属于我的,我也是属于你的,我真是热泪沾襟。
我已经攀登到幸福的顶峰。我多么想和你朝夕相守,甚至想给你生一个孩子。
我离开你,离开“札陵”号,重新返回冰冷、寂寞的海底,不是任性,不是得了什么精神病,更不是想入非非地演一场闹剧。我是为了一个值得我献身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