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眼泪-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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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族内的大战迸发前的记录还有些许遗存。
……来自外面的欲火已烧到了我神圣的部族内部,年轻的孩子们在对我正统的祖训提出质疑。啊,我们伟大的母亲,我们伟大的神啊。请您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赐予我们的新生儿如他们的祖辈般非凡的力量,让我们得以继续侍奉您,仿若那漫天的星辰,从未离开自己的轨道!看,那贪婪的火蛇正在引诱孩子们偷吃恶毒的禁果!
……神啊,请保佑我们的祭司,您的孩子!让他孱弱的身体变得健朗,让可以引导他的孩子早日现身,让祭司的血脉得以继承……
“莎蓝,书里在说什么?”
“叙述部族衰亡的真正原因,”莎蓝的表情很是复杂,“他们部族的核心是被称为祭司的人,拥有强大的法力。但为了保证后代祭司的血脉纯正,也就是保证力量的传承,他们不断地进行近亲婚姻。”众所周知,双亲的血缘越相近,孩子出现残疾、患遗传疾病的概率就越高。显然记录中所述的祭司便是近亲婚姻的牺牲品。“七泉,世间是没有不变的事物的,就连星星的轨道每年都有微妙的偏差。恪守族训、拒绝新事物的后果往往是彻底的毁灭……即使风明城也不例外。”
知道莎蓝是被放逐的圣法师,七泉不知应如何回应。
“近五百年来,高等圣法师的出现频率在以几何速度下降。这虽然与人类法力的普遍下降不无关系,但终其根本,与风明城的教育制度有关。”风明城奉行人人平等的原则,此原则的初衷是无论地位贵贱,每个有魔法资质的人都有在此学习的权利。可后来对出身的“人人平等”变成了另一种“平等”无论你的资质如何,均以同样的方法教授。就像是强行将质地各异的泥土用模样相同的模子挨个扣一般,亏待了好的黏土,不大成材的沙土最终还是沙土。
于是,有了“人才”,没了“天才”。
昔时的圣法师们常常多才多艺,即使达不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略知一二。而现在的后辈们往往是为了修行而放弃了爱好。圣法师的根本职责是守护人界的平衡,这其中自然以魔力为主,可也包含着其他世间万物。
不热爱生活的人如何去爱整个世界?没有兴趣,没有爱好的人如何有求知欲?
将族训字字熟背的人经常是最容易忘记宗旨的人。
“……我对风明城的灭亡,感到过悲痛,但并不忌恨毁灭它的人。”莎蓝温柔地抚摸着七泉的发丝,“风明城不但毁了你的父亲,还毁了其他人。”因爱上特定的人类而被处罚的圣法师并不少见,莎蓝也被以同样的罪名流放。
想到父亲寂寞的眼神,七泉痛苦地闭上了眼:“莎蓝也是因为爱上了女性而被惩罚的吗?”这是他一直怀抱在心中的疑问。
“……我的确是以此罪名被罚的,”莎蓝哀痛地颤道,“但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更无法分辨友情与爱情。”当时的莎蓝刚刚十五岁,对于自幼生活在风明城的他,女性同外面的世界一样神秘。只是很喜欢和附近的女孩说话而已,在那个朦胧的年龄,情感的萌发仿若迷雾对岸的花香,似有若无。
而长老们认定那是“有”。
被指责的一方在此时也非常容易相信“有”。
连自己都会误会自己的时代,误解与强权铸造了新的悲剧。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因此没有被纳安的军队杀掉。”被纳安攻击的当天,圣法师们仿佛被守护自己的神灵抛弃了一般,完全丧失了反抗的力量。城中既没有让士兵们垂涎的宝藏,也没有值得抓捕的女性,那么就烧吧,把这散发着霉味儿的建筑群烧掉,把总是一副“我是圣人”模样的圣法师们杀得一个不剩!
“莎蓝,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母亲为生我而死,父亲为护我而亡,故乡的人们视我为丧星……我是个带来不幸的半妖。
“孩子是没有罪的,”莎蓝起身将文献放回原来的位置,“孩子无法选择父母,况且你的父母也没有罪,孩子更不应为此而受牵连。七泉,我不是什么圣人。如你所见,我是自甘堕落的背叛者,天谴改变了我的头发与眼睛。我只是在满足自己想保护你的欲望而已……算是,为被我杀死的孩子赎罪吧。”
“莎蓝……”
由于我的自私,我的孩子还没能诞生就死了……我根本没有资格为人父母,被丢弃在风明城时,我的心底就住进了恶魔。
“不是的,莎蓝是好人!非常善良的好人!”七泉努力地诉说,“父亲曾说过,认为自己有罪的人才会接受惩罚!”大滴的泪水滚落而出,打湿了自己和莎蓝的衣服。
为什么要哭?是我让你害怕了吗?
“……不,我是为莎蓝哭……”少年抽噎着,“莎蓝好可怜,心里那么痛苦,却仍自责地哭不出来。母亲在生死关头选择了我,莎蓝当时一定伤心得想用自己的生命换回孩子!”
莎蓝惊恐地看着外表柔弱的少年。
七泉点头:“在石城见到莎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可莎蓝不愿告诉华特和艾拉,我就一直装做没有发现。”
莎蓝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地溢出了泪花。
突然出现的酷似兰妃的少女掀起的轩然大波席卷着整个王都。
莉尔放下茶杯叹道:“沙河男爵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想让自己的侄女成为第二个兰妃殿下吗?”
她的表姐则面目生硬地瞪着她:“你特地跑到我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干吗总是板着脸,我的好表姐,”莉尔用她与母亲极其相似的笑容游刃有余地安抚倪雅,“我只是在担心你啊。如果亲王大人再像上次那么发疯,你可是处于最危险的位置的!”
“我是殿下的辅佐官。”
“那就更应该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啊!殿下已经不是四年前的殿下了,我们需要的是可以稳定全局的统治者,而不是为私情喜怒无常的狂狮。他可以是独裁者,但不能是暴君。”
“莉尔!”倪雅漆黑的长发颤抖着,然而无法否认的事实又使她无以反驳。
“倪雅,那个女孩是个火种,”莉尔直视自己的表姐,“如果亲王对兰妃的感情仍可能使他失控,我们就必须在火焰升起时灭掉她。如果你还爱着他,你就应该将他周围一切不安因素排除掉!”
能干的副官不甘地抿住嘴唇。
“但真是奇怪,为什么占卜师们无法找到她呢?”莉尔恢复了与年龄相符的表情,“我家里的那堆窝囊废磕磕巴巴地说什么,占卜师无法占卜力量胜于自己的人!明明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兰妃虽然才艺双全,可也不是算命的啊。”
倪雅犹豫了片刻,但终没有将心中的话和盘而出,而是转移了话题:“……那个药贩子打算让他儿子娶哪家的小姐?”
莉尔故意转了转杏仁儿眼:“好像是蒙赫伯爵异母兄弟的不知第几个小妾的女儿。”下级贵族为维持家计而将女儿嫁给商人的事情并不是没有,但发生在历史悠久的家族中……
“名声赫赫的伯爵家为了解决财政危机而卖女儿,世道真是变了。”身为望族出身的倪雅最是看不惯这种事。
“连圣法师都上了通缉令,还有什么事不会发生,”莉尔丝毫不忌讳圣法师的话题,“我们都是幸运儿,双亲都不是只知道吃祖宗饭的主儿。可其他家族就不一定了,父母打小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孩子还能干什么?”不单是贵族面临此类问题,生活富裕的百姓也是如此。何况现在人族的平均寿命不到五十岁,认为“今天不享受,明天就没有机会了”的大有人在。神灵退入人类的童话世界已有数百年的今天,没有信仰的人们在既不会祈愿,也不会祷告的日常中追逐着自己的生活。不,城市中已经不是生活的居所,而是挣命的战场。
从前是城市中心的神庙被冷落,偶尔可以在冷清的门前看到与麻雀相伴的僧侣。废弃的神殿中住着来路不明的莽汉,甚至妖魔。精美的壁画,贵重的神器,神工鬼斧的雕像,还有珍贵的文献……一切可冠以“宝物”二字的事物均被以或高或低的价格典卖。倪雅就曾在执行任务的归途中遇到有人兜售青铜器时代的镜子,只用二十个银币(普通三口之家在小城市两个月的生活费)便买下了无价之宝。盗墓者为盗取死者的饰物而打碎了更加昂贵的瓷器,为掩盖自己的罪行而放火将墓室与历史一同焚烧。
乱世之中,忘记了不能涸泽而渔的人类为今日的生活而毁掉了明日的家园。
失去了信徒的神的居所,所剩的只有满目的凄凉与疮痍。
人类需要领导者,“恐于人前、却耻于人后”的他们需要强大的支配者来约束。
“我们很幸运,在纳安王室的统治力不断消退的时候得到了拉稞德殿下,”莉尔认真地看着倪雅,“皇帝陛下不具有君主的人格魅力,这你我都很清楚……就算单纯地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不能让任何人以卑鄙的手段攻击我们的王。那个药贩子在玩爆竹,我亲爱的表姐。趁他的毒药还没有将朝廷浸染,我们必须除掉这个毒瘤。爆竹的火焰要么是喷向对方,要么是在自己手中爆炸。”
“我清楚。可我安排下去的密探仍未找到他贩毒的确凿证据,一旦证据充足,我就可以彻底烧掉这只毒虫。”
“我们也在努力,但……”莉尔犹豫了一下,“希望你能让亲王相信,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王,只相信力量。”自幼成长在冷宫之中,没有任何大臣做后盾的皇子仿佛巨浪中的孤舟,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而且有一个那样的母亲,拉稞德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愿相信任何人……除了那个女孩
“但没有士兵的话,即使再骁勇的将军也只是个普通人。”
“莉尔……”表妹的神情与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