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科幻之路 第二卷-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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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绕行,一路踩着尸骨和神像组成的古老的祭祀墓地的地板。他看到了那个装置。“红东西”凭借这个装置高歌他雷声般的呼唤,穿过丛林地带和草地,传到遥远的林曼纽海岸。它如此简单质朴,正体现了“红东西”炉火纯青的技艺。一个巨大的柱中之王长约50英尺,饱经几个世纪的迷信看护,现在已干燥无比。上面雕刻着各个朝代的众神,每一位都端坐在张开的鳄鱼嘴里,头顶钢盔,重影相叠。那柱子从由三根巨大的森林树干做成的三脚架顶点吊下来,用的是寄生攀缘植物搓成的多股绳子。这些树干上雕刻着的神露齿而笑,勾画奇特,颇具当代艺术概念之韵味。这供打击用的柱中之王上悬挂着攀缘植物构成的绳子,可供人们施力和控制方向。像一个甩于猛击的锤,柱中之王末端可向前驱动,敲击那璀璨鲜红的庞大球体。
就在这儿,尼根为他自己和他统治的12个部落的人司祭和进行宗教活动。想到这乘着智慧的翅膀飞越太空的神奇信使落入到林人的要塞,被吃人成性,猎取人头,猿猴模样的野人崇拜着,巴塞特几乎发疯似地大声笑起来。就像上帝的圣谕落入地狱底层的淤泥深渊中;就像耶和华刻在石头上的诫令被呈现给动物园猴笼里的猴子,就像基督的山上宝训被传道给疯人院里的狂吼的病人。
又慢慢过了几个星期。夜晚,巴塞特选择在魔屋满是死灰的地板上度过,那些不停旋转,被缓慢薰制的人头就在他的上方。他这么做的原因在于那屋对于低人一等的女人是个禁区,也就成了他摆脱芭拉塔的避难所。
当南十字座在空中越升越高时,标志着她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女人的爱越来越强烈,使他深受折磨,几乎要置他于死地。
在魔屋前一棵大面包果树荫蔽下挂着一张吊床。白天,巴塞特就在那儿躺着度过。也有间断的时候。那就是当高烧袭身,昏迷不醒时,他则整日整夜躺在满是人头的屋子里。他一直努力与发烧作斗争,为了活下来,坚持活下来,为了变强壮,强壮到有一天能敢于穿越草地和那外面的带状丛林,胜利到达海滩,到征收劳力、贩运黑奴的双桅船或纵帆船上,返回到文明社会,重见文明人。那时他可以告诉他们在那瓜达尔卡那尔岛最中心的黑暗腹地,存在着来自其他星球的信息,但现在却被那儿的野人盲目无知地崇拜着。
有时候,巴塞特晚上也躺在面包果树下。夜深了,他长时间观察西边星星在丛林的黑色树墙后缓缓下落。野蛮人为了修建村庄砍掉了一些树木,因而丛林已往后退去。由于对天文学知识较为精通,他病中取乐,遐想着那些生活在遥远的星球上的居民。这些由恒星构成的无法看见的世界确实令人不可思议。他像一个从无光的地窖里出来的害羞客人,逗留在他们的光明之屋,生命从那里涌出。他无法猜想空间的界限,正如他无法猜想时间的极点。有关破坏性镭的种种猜测无法动摇他对于能量转换和物质不灭定理的坚定科学信仰。星辰必定总是而且永远存在在太空中。无疑,在宇宙变动中,除了一些畸变,所有一切必定相对而言是近似的,是由同一种或相同的多种物质构成的。所有一切必须遵守或构成同样的规律,不会与人类的整个历程背道而驰。、因而,他论证后认为,正如自己所在的太阳系这颗恒星上有世界和生命,所有的恒星上必定都有世界和生命。
即使躺在面包果树下,做为一个智者。他凝视的目光穿过了无数的星沟。所有的宇宙必定也这样展现在无数双像他一样的审视的眼睛前。尽管可想而知眼睛后并非是与他一样的人,但同样地,智者们提出疑问、并探索整个宇宙的意义和结构。这样推理着,他觉得自己的目光永远凝视着无穷无尽的宇宙帐幕,他感到他与那尊严的一群在心灵上是相通的。
那些极其遥远的高级生命在空中架起了一座桥梁。传达着巨大的、虹光四射的、如天堂歌声的信息。他们是谁?他们是什么样的?在宇宙的历法中,他们肯定早已踏上人类新近才涉足的路。他们无疑已高度发达,使他们能够穿越空间的深渊传递信息,而人类却为达到他们的那种发展高度,正含着热泪,流着血汗,忍着剧痛,在无数次研究的困惑中,在黑暗中摸索着为之作艰难、缓慢的奋斗。达到他们的发展高度,一切会是什么榉的呢?他们是否已天下一家,博爱互助?他们是否知晓爱的法则影响了对懦弱和腐败的惩罚?生命就是奋斗不息吗?无情的自然选择规则是整个宇宙的生存规则吗?他们深远的推论,长期以来赢得的智慧,隐藏在“红东西”巨大的金属心脏里,是否极其迫切地等待着第一个地球人去破译?只有这一点他是肯定的,即那发声球体并非某颗恒星上一只受伤的狮子从毛上抖落下来的红色血珠。它是精心构思的产物,并非偶然天成,而且蕴含着许多星球的言语和智慧。
那儿可能有什么样的引擎、元素和动力呢?又可能有怎样的学问、奥秘和控制时代发展的机器呢?无疑像小小一块奠基石可以圈起整座高大的公用建筑,这巨大的球体肯定包含了茫茫历史;它含有深刻的研究,其深度即使人类作最奇诞猜测亦无法企及;它隐藏着众多定律、公式,如果被轻而易举地掌握,将使地球上人类个体和群体生活从目前的泥潭中脱身而出,上跃到纯净的、充满力量的高度。这将是时间给予懵懂无知、贪得无厌、心比天高的人类最丰厚的礼物。对于巴塞特来说,作为接受这一从人类星际家族来的信息的第一人,他被赐予了极高的荣幸。
没有哪个白人,更没有其他丛林部落的人能看了“红东西”而活下来的。这就是尼根向巴塞特解释过的法令。过去,巴塞特经常反驳说,难道通过姻亲关系也不允许?但尼根严肃地否认了。即便通过姻杀,也不讨“红东西”喜欢。唯有出生在此郡落的人才能看过“红东西”并活下来。但现在,他罪恶的秘密只有芭拉塔知道,而她害怕在“红东西”前被献祭,因此一定会守口如瓶。这情形就不同了。他必须从摧残人的可恶发烧中恢复过来,回到文明社会。然后他将带一支探险队打道回来,即便整个瓜达尔卡那尔岛上人口被毁灭,他也要从“红东西”的心脏里设法得到来自外部世界的信息。
但是巴塞特的旧病复发越来越频繁,他短短的暂愈期也越来越缺乏活力,周期性的昏迷越来越长,直到他渐渐明白,即使他高大身躯内固有的乐观主义给予他最后的激励,也无法活着穿过草地,穿过危险的海岸丛林,抵达海域。当南十字座在空中越升越高时,他病体日衰,直至芭拉塔也认为他活不到禁忌规定的婚礼日期了。
尼根亲自长途跋涉,收集发烟物质以备薰制巴塞特的头,并骄傲地向他宣布和展示他死后用精巧绝伦的技艺薰制他的头的意图。至于巴塞特,他丝毫不震惊。长久以来,他的生命奄奄一息,急剧衰退,以至于生命之火既将熄灭也不会使他惧怕。在周期性的昏迷和半昏迷不断交替的梦魇中,他有一种虚幻的感觉,他不仅怀疑他是否真的看到过“红东西”,还是只是他神志昏迷时的梦中臆想。
有一天所有的薄雾和蛛网消散了,他发现自己的大脑清醒异常,便估量一下身体虚弱到何种程度。他想举起手和脚,却不能。他对身体的控制力已小得使他几乎意识不到自己肉体的存在。实际上,他的肉体轻附在他灵魂之上,而他的灵魂在短暂的清醒中,清楚地知道生命终结的黑暗已临近了。他知道结局快到了;知道自己确确实实双眼目睹过“红东西”——世界间的使者;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活着把那信息带到他的世界,那信息可能已经在瓜达尔卡那尔岛腹地整整隐藏了一万年,等待人们去聆听。
巴塞特决心马上行动,他叫尼根来,在屋外面包果树的树荫下和这个年老的恶魔医生就他生命中最后一次努力、以活生生的肉体作最后的冒险,谈条件,讲安排。
“我知道这个法令,尼根”,他总结道,“谁若不是这儿的人不可能看了‘红东西’而活下来。我无论如何要死了。你的那帮年轻人可以把我抬到‘红东西’前,我可以看看它,听听它的声音,然后死在你手里。噢,尼根,这样可满足三件事:法律、我的心愿,你做了所有准备等待着我的头可更快得到。”
对此尼根表示同意,并加上几句:
“这样更好。一个不能好转的病人想多活一会儿是愚蠢的。而且,对活着的人来讲,他最好是死去,你已经拖得太久了。不只是好在我可以与这样一位智者对话,而是好些天来我们很少讲过话。相反,你在我的头颅的屋里占着地方,像垂死的猪一样乱哼哼,或者用那我不懂的语言大声讲了许多。这使我大受困扰,因为当我在烟里翻转人头时,我喜欢思考一些有关光明与黑暗的重大事情。我长期学习,慢慢孕育形成我临死前最后智慧。而你发出太多的噪音打搅了我。至于你,黑暗早已笼罩在你头上,你最好即刻死去。我向你保证,在今后的漫长岁月里,当我在烟中翻转你的头,部落里不会有其他人进来打扰我们。而且,我会告诉你很多秘密,因为我是一位非常睿智的老人,在烟中翻你的头时,我的智慧将与日俱增。”
这样,一副担架做成了,6个人抬着他,巴塞特就这样出发,开始了最后一次冒险,以圆满完成他整个一生的冒险活动。
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甚至疼痛也已殚竭。由于大脑清醒,他非常平静,并为思维完全清晰而深感喜悦。他躺在倾斜的担架上,望着过往世界变得渐渐模糊。他最后一次凝视着魔屋前的面包果树、丛林枝丫荫蔽下昏暗的天日、高耸的山脉间的昏暗峡谷、裸露的石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