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猎物-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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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科尔哭了起来。埃里克进来,幸灾乐祸地看着,我问他为什么没有睡觉。他一看我的脸色,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尼科尔抽泣着说,我应该向她道歉。我说,她早就应该照我的话去做。她走进浴室,用力关上了门。
埃里克在他的房间里高声叫喊:“这么吵闹,我睡不着!”
我大声呵斥道:“再说一句,你就一个星期都别想看电视!”
“不公平!”
我走进卧室,打开电视,看剩下的球赛。一个小时之后,我去检查孩子们的情况。小女儿睡得很安稳。埃里克已始睡着了,床单全都被踢到了一边。我替他盖好。尼科尔在看书,她看见了我,向我道歉。我拥抱了她一下。
我回到卧室,看了1010分钟左右的电视就睡觉了。
《猎物》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第5天 上午7点10分
我早上醒来看见朱丽亚那侧的床单没有动过,她的枕头也平平整整的。她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回家。我检查了电话留言;没有留下口信。
埃里克晃荡着走进来,看了一眼床上:“妈妈在哪里?”
“我不知道,儿子。”
“她已经走了吗?”
“我想是吧。”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没有清理的床。他离开了房间,他不会去面对这个问题。
但是,我开始考虑自己的对策。或许,我甚至应该找律师谈谈。不过,我觉得,一旦找了律师,事情便无法挽回了。如果情况真的有那么严重,那样做很可能事关重大。我不愿相信我的婚姻会就此结束,所以我想把请律师的事情往后推。
想到这里,我决定给住在圣迭戈的姐姐打电话。埃伦是一名临床心理医生,在拉霍拉开诊所。时间还早,我判断她还没有上班。
她接到了我打往她家里的电话。她听到我的声音显得很惊讶。
我爱我姐姐,但是我们俩人之间差别很大。反正我简要地跟她讲了自己对朱丽亚的怀疑,讲了我的理由。
“你是说朱丽亚没有回家,而且她没有打电话吗?”
“对。”
“你给她打电话没有?”
“还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
“我不知道。”
“她或许出现了意外,她或许受了伤……”
“我看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呢?”
“如果出了意外总是会听到消息的。没有什么意外。”
“你讲话的声青显得不安,杰克。”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
我姐姐沉默片刻,后来她说:“杰克,你有了麻烦。为什么不想一点办法?”
“比姐说,什么样的办法?”
“比如说找婚姻顾问咨询一下,或者找律师。”
“哦,天哪!”
“难道你不觉得应该那样做吗?”她问。
“我不知道。不,先别那样做。”
“杰克,她昨夫晚上没有到家而且她甚至连电话也没有打一个。当这个女人留下暗示时,她使用的是轰炸瞄准器。你还需要什么比这更清楚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
“你一直说‘我不知道’,你意识到这一点了吗?”
“我想我知道。”
她停顿了一下“杰克,你没事儿吧?”
“我不知道”
“你需要我到你那儿去待几天吗?我可以来,没有问题。我本来要和男朋友到外地去,可是他的公司被收购了。所以,如果你需要我去,我有空。”
“不用。没有问题。”
“你确定吗?我担心你。”
“不,不,”我说,“你不用担心。”
“你觉得压抑吗?”
“不觉得。为什么问这个?”
“睡眠好吗?锻炼身体吗?”
“还可以吧。实际上没有做什么运动。”
“嗯嗯。你有工作吗?”
“没有。”
“有意向吗?”
“实际上还没有。没有。”
“杰克,”她说,“你得去找律师。”
“或许过一阵再找吧。”
“杰克,你怎么啦,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的妻子对你态度冷淡,脾气暴躁。她对你撒谎,她疏远了孩子。她看来对家庭漠不关心。她经常发火,经常外出。事情越来越糟。你觉得她有外遇。昨天晚上,她甚至既不回家,也不打电话。而你却打算让她为所欲为,一点办法也不想?”
“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告诉你了,找律师。”
“你这样认为?”
“你说对了,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不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是一阵恼怒的出气声,“杰克,你想一想。我知道,你有时有点隋性,但是——”
“不是我有情性,”我辩解说。接着,我补充说:“我不喜欢你小看我。”
“你妻子欺骗了你,你觉得她正设法打官司,想把孩子夺走,你却听之任之;我说这就是惰性。”
“那我该怎么办?”
“我告诉你了。”又是一声恼怒的叹息,“好吧。我花两三天时间,到你那里去。”
“埃伦——”
“别争了。我决定去。你可以告诉朱丽亚,我来帮你照顾孩子。我今天下午就到。”
“可是——”
“别争了。”
她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不是有惰性。我这是谨慎。埃伦精力充沛,她的性格很适合当心理医生,因为她喜欢告诉人们该怎样做。坦率地说,我觉得她咄咄逼人。相反,她认为我有惰性。
这就是埃伦对我的看法。在70年代后期我上了斯坦福大学,学的是种群生物学——一个纯粹的学术领域,没有什么实际的应用价值,除了大学之外在其他行业中无法找到工作。那些年代在动物野外研究和遗传筛选领域中取得了进步,从而给种群生物学带来了革命性变化。这两个领域都需要计算机分析,都使用高级的数学演算法。我无法找到自己研究需要的那种程序,所以便开始自己动手编写。于是,我转而进入了计算机科学——另外一个怪异的纯粹的学术领城。
但是我毕业时恰逢硅谷的崛起,恰逢个人计算机的大世展。80年代中期,在新公司供职的为数不多的雇员大把赚钱,我在自己工作的第一个公司里干得也不错。我遇到了朱丽亚,后来我们结了婚,有了孩子。一切顺利。我们两人按部就班地上班,都干得很不错。我被另外一家公司雇用,得到更多的额外津贴,拥有更大的选择性。我赶上了前进浪潮,进入了90年代。那时,我已不再编写程序,而是担任软件研发的监督工作。实际上,工作中的一切事情顺顺当当,自己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只是随机而动。我从来不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就是埃伦对我的看法。我的看法却迥然不同。硅谷的那些公司是人类有史以来竞争最激烈的场所。大家每周的工作时间长达100小时。大家都在和里程碑赛跑。大家都在缩短研发周期。本来,开发一个新产品或者一个新版本需要3年时间。后来,人们将它缩短为两年。接着是18个月。现在是12个月——每年都会推出一个新版本。如果你考虑到从试验除错到推出黄金版本需要4个月时间,那么,用于实际工作的时间就只有8个月。8个月去修改1,000万条代乱码,而且还得确保程序正常运行。
总之,硅谷不是让有隋性的人待的地方,再者,我也不是那样的人。我每天的每一分钟都忙忙碌碌。我每天都得证明自己的才能——否则,我就得走人。
这就是我对自己的看法。我确定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
不过,在有一点上埃伦的看法是对的。我在事业中一直好运连连。我是学生物出身的,所以在计算机程序开始明确模仿生物系统之初拥有优势。实际上,有些程序编制员忙碌地穿行在计算机模拟和野外动物群体研究之间,试图借鉴两个领域所取得的成果。
但是还有点,我曾经搞过种群生物学——研究生物群体的科学,计算机科学已经逐步转向大规模平行交互网络结构——对智能体群体的编程处理。研究智能体群体需要特殊思维,而我在这方面接受了多年训练。
所以我令人羡慕地顺应了我所在研究领域的最新潮流,在本领域的兴起之初便获得了很好发展。我在适当的时机处于适当的领域。
这是实话。
基于智能体的程序以生物群体为模式、在现实世界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它与我搞的模仿蚂蚁寻食行为来控制巨大交互网络的程序类似。或者,它与模仿白蚁群体的劳动分工来控制摩大楼中温度自动调节器的程序类似。除此之外,与它密切相关的是实际应用领域十分广泛的模仿遗传选择的程序。在一种程序中,让犯罪现场的目击者观看九个人的面部,然后请他们指认哪一个人最像罪犯,即使他们之中没有人是真正的罪犯;接着,该程序让他们看另外九个人的面部,并且请他们再次指认;通过多次反复生成,该程序会逐步构成一张高度精确的合成图像,那图像比任何一位被警方请来的艺术家绘制的都好。那些目击者根本不用说出他们在每个面部中看到的精确特征;他们只是作出选择,然后控程序便逐步构成了全像。
此外,还有那些生物技术公司。那些人发现,他们无法成功地借助遗传工程的办法来制造蛋白质,因为那些蛋白质往往以怪异方式发生折叠。于是,他们现在使用遗传选择来“逐步形成”新蛋白质。在仅仅几年时间内,所有这些方法已经成为标准做法。而且,它们所起的作用越来越大,地位也越来越重要。
所以我说得对,我在适当的时机处于适当的领域。
我还没洗澡剃须。我走进浴室,脱了T恤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