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影聊斋-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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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鲣心头大骇,脚底一软从山顶滚落。
滚动当中,小鲣回头望见夔正落在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想要是刚才晚离开一步,此刻岂不是成了肉饼?
他不敢耽搁,不顾身上滚落时的划伤,爬起来奋力向海边跑去。
破冰而出的夔立在山顶,双目烁烁来回扫视,最后落在了亡命奔逃的小鲣身上,仰天怒吼,单足跳跃着向他追来。
小鲣听到身后隆隆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更加没命地奔逃,并且特意在树木巨石间腾挪闪跃,以期甩掉夔的追逐。但不管他怎么逃,夔却似乎认定了他这个仇人,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一路倒树翻石,声威煞是惊人。
就当小鲣跑得筋疲力尽,在一棵树后大口大口喘气,没有力气再跑的时候,忽闻海边村人齐声高喊:“快过来!”
小鲣抬头,看见海边最大的那艘船上不知何时已经架起了一张巨弩,巨弩上搭着一支巨大的冰箭,锋利的箭尖正朝向这方。
看到这一幕,小鲣心中又萌生机,他深吸一口气,奋起余力,再度跳起来继续奔跑。
在村人的呐喊鼓气声里,小鲣渐渐跑近大船,身后的夔也越追越近。
眼看大船已经在望,连船上人焦急担心的面目仿佛都可以望见了,这时小鲣却忽然脚下一软,踩入一个浮沙坑内,重重跌倒在地。紧追其后的夔立即高高跃起,巨蹄向他无情踩下……
小鲣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6、
“后来呢?”大眼睛的青倌儿用手绢捂着嘴,好奇地问道。
“后来……”小鲣站起身,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大雪,和雪中拢着袖子行走的路人,陷入回忆:“后来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船上的冰箭终于射了出来……”
“可怜的夔。”青倌儿幽幽叹息;她起身为小鲣又倒了一杯热酒。
“可怜?”小鲣不解转身。
“是啊。只为了取做鼓的一点皮,却害了它的性命。”
“这世上的事,俱多如此。殷王有地万顷,为了多取一郡,还不是驱千万人往矣。”
“不说这些了,我们喝酒。”
小鲣饮尽手中杯,遥望东海方向,暗希望今年那些穷苦渔民不用再捕夔。他那年归去的时候,听闻殷王还是得知夔鼓的事情,又派了人来索取。
殷王虽然已经有一鼓,却渴望再有一鼓,好置于左右军中。
左右军中俱齐时,还欠着中军呢。人的贪婪,何时才是止境啊。小鲣暗暗摇头,喟然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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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扮做了书生,却也有几分象。
推开朽败的园门,长长的野草过了膝盖,站在草丛里我四顾打量,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园子。想必以前的旧主人十分雅致,建了假山、荷池还有亭阁。只是终究都荒芜了,在时间面前。假山倾倒得象一座乱坟,荷池寂寞得成一池死水,而亭阁,只剩下几根柱子。
幸好那边的厢房还没倒塌,虽然有满屋灰尘和蛛网,清扫了还是能够住人。
放下行囊,折下门前的柳枝做扫帚。一个时辰后,我一身灰土地站在房中,满意地打量自己的杰作:窗明几净,榻上纤尘不染。虽然还有一股老房子的腐朽味道怎么也驱除不了,但居住应该不成问题了。
决定落居下来,我又走出厢房,弯腰把门前的野草拔掉。
拔草的时候,我发现厢房外的窗下,有隐约踩出的一条小径,径直通向荷池边。看着这小径,我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寒夜立窗外,其中有深意。教我捉妖的师傅常说。
书生在荒园中,应该做什么呢?读书。对,应该先读书。
一切弄妥,取出借来的四书五经,我端坐在窗下,摇头晃脑地读了起来:“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其实这中庸之理,老子祖师爷一句话就说得清清楚楚:“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可是儒家的人,偏偏爱把它搞得复杂无比。
唉,我叹口气,耐着性子继续读下去。
2、
读了一夜的书,清早起来不禁头晕脑胀。想想那些书生们夜夜读书,真是痛苦。我揉着太阳穴,推开房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清晨的荒园,在露水和晨曦的辉映下,居然别有一番异样的美丽。不知名的小花,星星点缀在脚下野草间,更有早起的蝉,在树稍断续鸣叫。
这明明是一个充满勃勃生机的世界嘛,哪里有阴森森的鬼气?
不过,三人传虎,总是事出有因。这里失踪了那么多借宿的书生,也不可能是闹着玩的。而且,那窗台下通往荷池的小径,也很蹊跷。
我踱着步,在门前走来走去思索。
那么为什么我昨晚却没有遇见任何“东西”呢?是它已经走了,还是我的装扮不象?鬼物一般都有所托寄,不会轻易离开一个地方。而我的装扮,又会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对了!我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书生也,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有不吟诗的书生。看来,我的错误就是没有在夜晚吟诗。
3、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如果你此刻问我,我一定回答是“吟诗”。
吟了几夜的诗词,吟得口干舌燥,五内俱焚,除了招来窗外此起彼伏的蛰声,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今晚再试一次,如果它还不出现,我决定放弃。
摊开诗卷,翻到昨夜没有念完的那页,端在手中,我抑扬顿挫地又吟了起来:“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此花此叶长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这是李商隐的《赠荷花》,诗是好诗,可是被我这个念惯了“无量天尊”的嗓子读出,便少了许多韵味。
不过也凑合吧,终究是吟诗。
吟完它,我翻过书页,准备继续吟下一首。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低低的人语声:“烦劳先生再念一遍刚才的诗句好吗?”
来了!我精神一振,等待了许久,猎物终于上钩。压抑着激动和砰砰的心跳,我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问道:“是刚才那首《赠荷花》吗?”
“是的。”窗外人低声回答,这次我听得清晰,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我再度把书页翻回去,一边慢慢重新吟着,一边悄悄踱近窗边。
等我把这首诗吟完,恰好伸手可以够到窗棂。我猛地一伸手,把窗户推开,就欲擒拿它。却见窗外一片朗朗月色,柳影花荫下什么也没有。只闻远处的荷池边,飘渺地传来吟哦声:“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这声音缥缥缈缈,虚虚无无,却又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幽怨,连我这个不懂诗的粗人,也听得有些痴了。
4、
半梦半醒中度过了一夜,起床后我来到荷池边查看。却见这荷池里,不知何时盛开了一朵红莲。
红莲娇艳,一枝挺拔,其下荷叶碧绿,晨风吹拂下,如同绰约的仙子一般,风姿秀美得让人不可逼视。
突生异物,必有妖孽。我掐指一算,这红莲的寿命竟有500多年了,昨晚的人语声,想来就是它化生的精魅。
“好你个妖怪,居然是朵莲花,枉负了洁名,却做着害人性命的勾当。”我暗暗冷笑一声,祭起灵符,就欲把它打得神魂俱灭。“你艺成下山,切记不可妄杀生灵。”师傅的话,这时却突然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好吧,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我收回高举的灵符,从怀中掏出一张羁灵符贴到莲梗上。
“今夜子时,你到我房中来。”
5、
子时一到,窗外又响起了低低的人语声:“仙师。”
“进来吧。”我坐在屋内沉声说道。
话音未落,虚掩的屋门被‘吱’地一声推开,走进一位婀娜婷娉的女子。这女子垂着头,向我低身一揖:“不知仙师唤我何事?”
“抬起头来。”我威严地呵斥。
“是。”
这是一张绝美的脸!刹那间我有些恍惚。这种美丽,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吧,有七分艳,三分媚,还有二分幽缈。
我相信没有男人可以抵抗这张脸充满幽怨的一瞥,包括修炼多年的我。
“你在这待了多少年?”勉强收敛心神,我语气温和地询问。
“大约有500多年了。”她依旧低声回答。
“500年中都在这,没有离去过吗?”
“是的。”
“为什么?”我很好奇,我知道妖修炼成人形后,总爱出去转一转。
“因为……”她忽然抬起头来,眼中蕴着泪水:“因为我要陪伴着他!”
“他?”我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
“他是我变成人后遇到的第一个男子。我们相爱,并且誓守一生。”
“后来呢?”我直觉这是个凄美的故事。
“后来他却死了,我把他葬在园中,发誓永远陪伴着他。”
“唉。”我轻叹口气,想起师傅的话,妖也是有感情的,果然。
“你知道这里失踪了很多书生吗?”感慨之后,我突然脸色一肃,转上正题。
“不知道。”她惘然地摇头,看模样不象伪装。
“失踪了很多。”我再次加重语气,然后双目炯炯地盯着她:“你必须证明自己的清白。”
6、
探视之术是很耗费精力的一种法术,收回贴在她额头上的手掌,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她是清白的,是的,绝对的清白。在她脑海里,我找不到一丝邪恶的念头,她的往昔,也清白而平淡,没有任何波澜和起伏,甚至没有感情。